正文 第六章 借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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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活到处游荡了一阵,这才发觉天渐渐地黑了下来,不禁焦急起来。这家是不能回了,但要去哪儿借宿呢?他掏出手机,给自己以往的那些死党一一打了电话,但得到的答复几乎一致:你妈已经打过电话来了,特别关照,叫我千万别留你住宿,你还是另觅他处吧!
李活没法,只好另觅他处,好在钱包就在他的衣服里,刚好带出来了,去镇上的小旅馆住上一晚是不成问题的。但路过张宝儿家的时候,他停住了脚步,一个主意顿时涌上心头:母亲知道自己平素里最讨厌的人就是张宝儿,肯定不会料到我在她家借宿。有道是“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大门敞开着,但李活还是敲了敲门,叫道:“叔叔、婶婶,你们在家吗?”
“哪位呀?”从里屋传来一句回话,接着便听到“橐橐”地脚步声,出来是的张宝儿的父亲,正端着碗,看见李活,问道,“原来是活活呀,有什么事吗?”
“叔叔,我今天刚参加完同学会回来,到家才发现家里没有人,问邻居,都说爸妈去姥姥家了,我又没有钥匙,所以想在您这里借宿一晚!”李活有些难为情地说着。
“你现在才回来?同学会不是早就散了吗?宝儿大中午的就回来了,还气呼呼地!活活,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哦,宝儿和明海闹了点小矛盾……”李活欲言又止,没再说下去。
“明海?”张叔努力回想着,试图记起这么一个人来。
“张叔可能不认识,是我姥姥那个村的,他、我和宝儿是高中同学!”
“哦,这样呀,活活,他们没有打架吧?”张叔关切地问着,“一定是宝儿又惹事了,这丫关片子,没一天让人省心的!”
张叔也不叫他进去,李活多少有些尴尬,嘴角**了一下,说道:“叔叔,您看我……”李活并没有说出整句话,只是将嘴朝屋里呶了呶,暗示着。
“噢,你瞧我,”张叔拍了下自己的脑袋,只见那头皮屑到处飞扬,李活忙往后退了一步。张叔看他退后了一步,以为他要走,忙拉着他,说,“不要走,今晚就住叔叔这儿了。还没吃饭吧,快进来吃晚饭。秋菊,快添双筷子添只碗!”他朝里屋叫了一声,便把李活拉了进去。
秋菊是张宝儿的妈妈,她给李活盛了碗饭,递了过去,说:“粗茶淡饭,别见外,将就着吃吧!”
“谢谢婶婶!”李活接过碗便吃了起来,也不去看张宝儿,他知道这个时候,张宝儿肯定一脸怒气。
“喂,怎么跑到我家来了?一看见你就倒胃口!”张宝儿果然立马发威了。
“打,你也打了,骂,你也骂了,你还想怎么样?是明海惹你的,又不是我惹你,关我什么事?”李活故意压低声音,装作很委屈的样子,博取张叔张婶的同情。
这一招果然很奏效,张叔忙问道:“宝儿打你了?有伤到哪没?”李活噘着嘴,点了点头,然后捋起裤脚,让张叔看那块淤青。张叔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骂道:“宝儿,你怎么能把别人打成这样?秋菊,快去拿红花油来!”于是两位老人家便忙碌起来了。
李活趁两老忙的时候,偷空朝张宝儿吐了吐舌头,扮了个鬼脸。张宝儿气得咬紧牙根,握紧拳头,扬起手来做了个打人的姿势,刚好被父亲看到。父亲瞪了她一眼,说道:“怎么,想在爸爸面前打人?是不是连爸爸也要一起打?一个丫头片子怎么就这么粗鲁呢!”
“爸爸!”张宝儿很委屈地叫了声,但父亲并不理会她,她气得碗一摔,连晚饭也不吃,直接回房睡觉了。
“真是家丑呀,让你看笑话了!”秋菊擦了点红花油,一边帮李活揉搓着,活淤散血,一边自嘲着。李活屏住呼吸,忍着不笑出声来。如果这样就算是“家丑”的话,那张家的家丑可真是几本书都写不完呀。
擦完药后,大家便又开始吃饭了。没有张宝儿在场,李活吃得别提有多自在了。张叔和张婶原来就喜欢李活,总是忙着给李活夹菜,搞得他像个贵客一样,于是他的心里便又飘飘然了。
李活小时候特别乖,读书又倍儿棒,头脑聪明,左邻右坊,几乎没有不喜欢他的。张叔曾经甚至打算把张宝儿许配给他,而留着大女儿招上门女婿,只是后来因为大女儿张银儿执意要嫁,张叔才断了这个念头——李家只有这么一根独苗,怎么会让他当上门女婿?这个他心里是十分清楚的。
张银儿出嫁后,她的房间自然便成了客房,这晚李活住的便是这间房子。虽然平时没有人住,但是房间却打扫得干干净净,书桌上一尘不染。墙壁上还贴着张学友、刘德华等明星的画像,估计是张银儿贴的吧,八零年代的孩子有几个不喜欢这几位天王的?床的对面是一面很大的镜子,正是因为这面镜子,使得原本并不大的房间显得空阔多了。
李活对着镜子略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再仔细欣赏了一阵自己帅气的模样,才满意地笑了笑,脱衣服准备睡觉。正在这时,张宝儿闯了进来,李活忙护住自己的前胸,惊叫道:“你怎么能够进来也不敲门?你这女人怎么这样!”
张宝儿斜偎着门,故意打量了他一番,说:“遮什么遮,全身上下没一点肉,脱给我看我都不想看!”说着给了他一个藐视的眼神。
“意思是脱了你也不闪?”
“就你那小样,浑身上下,哪个地方我没看过?小时还光着屁股满世界跑呢……啊……”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马上叫起来了,忙跑过身去,嗔道,“你怎么这么流氓呀!”原来李活已经从被窝里站起来了。其实张宝儿是不必躲开的,因为他不仅穿着内裤,外面还套了一条秋裤。
“我流氓吗?是你自己说我的全身上下都看过了,见怪不怪!”李活轻轻地钻进被窝以便不弄出声音,嘴里却说道,“我还没有穿好裤子,不要转过来哟!”
“流氓!自己换个枕头!”张宝儿说着背对着他甩过去一个枕头,“别用我姐的枕头,她对头屑味敏感,一闻到陌生的味道就没法睡觉!”
李活捡起枕头,闻了一下,确定没有异味才拿起来枕。
“把那个枕头扔出来呀!”张宝儿等了一阵,不见李活把枕头扔出来,有些不耐烦地叫着。
“你不转过身来怎么接枕头?让我扔在地上么?”
“那你快穿好衣服!”张宝儿又等了一阵,才缓缓地转过身,见李活已经躺在被窝里了,便走过去,一把抢过她姐常用的那个枕头,狠狠地敲了几下他的头,才有些得意地走开,走到门口时又回过头,说道:“只能在这住一晚,明天一早就给我滚回去!”
“张叔张婶留我,你管得着!”说完还朝她吐舌头、扮鬼脸,一副死皮赖脸的样子。
“那你就赖在这吧,毒不死你也吓死你,可别说我没提醒你哟,我家屋后的那座坟里葬的可是张麻子。张麻子怎么死的,你还记得吧?上吊!据说他老婆发现他的时候,他已经断了气,舌头都吐出来了,直垂到胸前。刚入土的前几天,我还能听到鬼叫,但久了之后他就不做怪了,不过你这新人就……嗟嗟嗟!”说完就有些无可奈何地摇着头走了。
李活天不怕地不怕,唯独怕一个“鬼”字,张宝儿这可算是下对药了,一整晚,李活都睡得不安稳,隔三岔五的起来一次,听到风声便以为鬼在行路,一听鸦鸣就以为鬼在呼朋引伴,一看到微弱的光就以为是鬼火……。到最后实在没有办法,只好开了灯,傻傻地坐着,直到凌晨六点,两眼皮打了阵架后,才坐着睡着了。
清早的时候,张叔来叫他吃早饭,推门一看,只见这小子靠着床头坐着,低着头,衣服也没有脱,就这样睡着了。张叔走过去,轻轻地把他扶进被屋,可能是因为动作太大,李活居然醒了,但只是看了一眼,便又拉上被子,沉沉地睡去了。
“这孩子,不会是生病了吧?”张叔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暗忖道,“没发烧呀,这孩子是怎么了?”他又叫了一声,但李活没反应,反倒发出轻微的鼾声。张叔便只好作罢。
吃饭的时候,张叔又和老婆提起了这件事,还叫老婆去给李活请位医生。张宝儿听了乐坏了,笑道:“爸,不用请医生,他八成是被张麻子吓到了!该请个跳大神的!”
“你胡说什么呀,张麻子什么时候来吓过人了!”张叔发觉宝儿的话有些不对劲,盯着女儿,逼问道,“宝儿,你是不是拿张麻子吓他了?”
张宝儿耸耸肩,说:“是他自己胆小,关我什么事!”说完装成若无其事的样子,接着吃她的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