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秋扶着我慢慢走进储秀宫，自打进宫以来我极少来储秀宫拜见赫舍里皇后，恰好我是带着身孕进宫的，很多虚礼赫舍里就给我就免了，我也乐得顺水推舟。倒也不是托大，只是作为一个在21世纪生活过的人实在不能坦然接受与别的女人一起共侍一夫，而且我还是。。。小三的那种，那感觉别扭极了，导致我完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赫舍里。幸好，赫舍里是一个温顺大度的大家闺秀，倒不至于和我计较。
    今日突然召我也不知何事。
    进了内殿，夏秋放开我的手，我恭恭敬敬行了个礼“娘娘万福金安。”
    “免了，快坐吧，都是自家人，不必客气。”赫舍里坐在上座，穿着一身粉色旗袍，绣着朵朵牡丹，衬的脸庞越发娇艳，我都忍不住在心里感叹一句，康熙好福气。
    “谢娘娘。”
    “妹妹这些日子感觉可好？”
    “回娘娘的话，除了有些乏倒也还好。”
    “那就好，如果又不适一定要传太医，妹妹怀的是龙种，可得小心些。”
    “谨遵娘娘教诲。”我在心里冷笑，也不知道赫舍里是真的不知道内情，还是假的，若是真的只能说明康熙瞒的倒是极好，若是假的，她一个皇后能做到这份上也是不容易，倒是真真正正的母仪天下之态。
    “前些日子分配了些宫女，我想着妹妹那里缺人手就想着让妹妹选几个，名单内务府已经拟好送来了了，妹妹看着挑两个吧。”
    我心下有些诧异，这赫舍里皇后是在卖好给我还是她一向对人如此？
    想归想，我还是恭敬的接过册子，说实话，这些人我一个不认识，让我选也不知道如何选，只得随手点了两个“我宫里人少，用不了多少人，加上夏秋，三个足够了，谢谢娘娘。”
    赫舍里也不强求，留着我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话家常，不一会儿有小太监过来传话，说是今儿个康熙过来用完膳，，我听了本欲告退，赫舍里却道“妹妹一起留下吧，听阿玛说这些日子朝中不太平，皇上心情不佳，正好，妹妹性子活泼，一起留下用膳，兴许还能让皇上乐一乐。”
    我看了赫舍里一眼，不知其意，兴许这人可真真正的是母仪天下的典范，一切以皇上的喜怒哀乐为准。
    末了，赫舍里又低声跟旁边的宫女吩咐加上些平日里皇上喜欢的小菜，一应用具也是要按着皇上喜欢的准备，看的一旁的我目瞪口呆。这后宫妃子不多，也就那么几个，平日里见康熙的次数也不算少，偶尔也在延禧宫用膳，可惜我真心不知道康熙喜欢什么。。。作为妃子，我还真是不够称职呢。
    康熙可能没有想到我也在，看到我倒是愣了愣“可真是巧了，惠儿居然也在。”
    “臣妾是来给皇后请安的，蒙皇后关爱，给臣妾宫里多拔了两个宫女。”我恭谨的行礼，心里想着，虽然这赫舍里红颜薄命，可是好歹现在还是正宫皇后，也是我的顶头上司，讨好了总归没错的。
    康熙看了看赫舍里笑道“这后宫有了皇后，朕自是安心不少。”
    “皇上谬赞了，这是臣妾应该的。”赫舍里一遍答着话，一边将康熙的披肩接过递给旁边的宫人，“晚膳已经按着皇上的口味准备好了，皇上是这会儿传膳呢？还是歇一会儿？皇上这些子可是累着了？”
    我偷偷看了康熙一眼，却是有些憔悴。
    “传膳吧，皇后这小厨房的水平可不比御膳房差。”康熙笑道，“惠儿也尝尝，朕都是沾了皇后的光。”
    古人讲究食不言，寝不语，我自然乐得闭口不语，说实在的我至今也学不会与旁人共伺一夫，哪怕这人是富有四海的天子，我也乐得看着两口子互动。
    用过晚膳我本以为康熙今夜就留宿赫舍里宫里，我自然就告退回去，哪知康熙也跟着离开，临行前赫舍里旁若无意的看我一眼，我在心里暗自叹息，我也不想这样啊。
    康熙没有乘软轿，反倒是和我一起散步，宫人都在后面远远的跟在，前面只留下一个掌灯的小太监，摇曳的的灯笼反倒衬的周围的一切更加朦胧，前面的康熙穿着便服，没有了那身威严的龙袍，他看起来更像是一个英姿飒爽的少年郎。
    “一生一代一双人，争教两处销魂。”
    我一惊，抬头去看康熙，康熙倒是浑不在意，放缓半步，伸手牵住我，也许是天凉的原因，他的手指也是微冷的，我不敢挣扎，只得任由他牵着“多美好的愿望，一生一代一双人，朕年少时何不是这般子想过？那年听闻皇祖母挑了索尼家的孙女给朕当皇后，初时，朕还偷偷躲在屏风后偷偷看过皇后一眼，那时候的皇后还是那般年少，朕也曾想过好好待她，也曾天真的希望过一生一代一双人，可惜了，那也只是年少无知的期待。”
    我微微低着头，皇上，作为您的小老婆，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您的话啊。
    好在康熙也没指望我会的，他轻轻叹了口气“你看，着紫禁城，这万里江山，都是列祖列宗抛头颅洒热血拼来的，朕要做的就是守好它，让他繁荣昌盛，这是朕的责任，也是朕的牢笼。”
    我偏头去看他，那一刻他的眼眸一望无际，里面有广袤无垠的江山，更有看不到头的寂寞。
    我理解不了康熙的寂寞，而且，作为一个21世纪的灵魂，我也理解不了皇权，我只知道康熙作为一个皇帝也许好好待赫舍里了，可是作为一个丈夫，他是负了她的，过去，现在，将来。
    我知道他在等什么，他在等我说，我不怪你，我理解你，可是。。。世人皆自私自利，我也如此，于赫舍里而言，他是负了他，可是于我而言，却是毁，是的，他毁了我的梦，毁了我生活，要我怎么原谅？
    “人生七苦，生老病死，怨憎会，求不得，爱别离，这芸芸众生谁有逃脱的了？皇上坐拥天下，已是比千千万万的凡夫俗子幸福太多。”
    “有时候朕也希望能当着凡夫俗子，甚至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夫，享受一家人的天伦之乐。”
    我暗自撇撇嘴，那是你没有过过吃不起饭的日子，没有没压迫奴役过。
    康熙轻笑“惠儿可能觉得好笑，可是我说的是真心话。小时候，皇阿玛喜欢董鄂妃，喜欢老四，皇阿玛甚至颁诏天下‘此乃朕第一子’，那时候董鄂妃母子是何等荣宠，小时候我还不懂事，也是羡慕过的，我不明白同为皇阿玛的孩子，为什么差距如此之大，其实我到现在也不明白的。”康熙叹了口气，不在用‘朕’的称谓，他好似只是再说这作为一个普通人的事情，而不是一个皇帝。
    “现在的我不能明白的是皇阿玛作为一个皇帝如何能对一个女人爱如骨髓？也许我是羡慕皇阿玛的。”
    “您会是一个好皇帝的。”是的，好皇帝，千古一帝，这些也许就是他这辈子会听到的最多的褒奖，也是他一生的责任。
    “也许吧，这是我从小的愿望，是皇祖母的教育，是所有人的期盼，可是有时候我也想问问，那我呢？我又是谁？”
    我偏头去看康熙，他的侧脸是如此年少稚嫩，似乎还带有微微疑惑，我有些恍惚，原来他是这么的年轻，可是他却要用这个年轻的身躯挑起这个国家的重担，挑起所有人的希望，甚至没有退休的那天，至死方休。
    “我不知道。。。”这一分钟，我不想用修饰的话来欺骗他，我是真的不知道，我不懂一个皇帝的重担，我只是一个连自己命运也掌控不了的普通人而已。
    之后的路程没有人再说话，一路上只听见走路的声音，康熙依旧牵着我的手与我并肩而行，直到走到延禧宫门口，好在康熙到没有进去“朕就走到这儿吧，还有些国事要处理。”
    我知道，这一刻，康熙又恢复了他的本来面貌，刚刚在上的帝王，那一刻迷茫的样子似乎不曾出现过，就这样淹没在夜色中。
    我俯身行礼“恭送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