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青韶华·疯狂的童年 第三章 爹爹的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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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专属于他的课室里,他点了一盏油灯,望着那溅起的灯花发呆。这个时候如果能够拿到宝葫,请出小老头,那该多好呀!他法力高深,说不定小手一挥,一百遍《论语•述而》就抄完了呢。他趴在桌子上,真希望那灯花里能跳出个小老头。
他拿起竹简,百无聊赖,看了一遍《论语•述而》篇,丢弃在一旁,丝毫没有动手的意愿:“这孔子的弟子也真是的,没事干嘛记那么多话呀,这不是害我嘛。‘自行束脩以上,吾未尝无诲焉’,你收你的学费,跟我有什么关系呀?要不,我也给夫子‘束脩’,你就帮我抄一百遍吧!”
他玩了一会,睡意盎然,两眼一闭,重重地跌在桌上睡着了。
门被轻轻地推开了,春桃掌灯而入。
天德从望星峰回来的时候,脚步有点急促,素来睡眠浅的她马上醒来,一直跟到书房附近,闻得争吵后,便又离去。她知道天德的性格,他不想做的事,就算别人逼他,他也绝不会做。但他更知道紫阳真人的性格,他要求别人做的事,哪怕是上天摘星星摘月亮,哪怕是付出性命的代价,那也必须达到。夹在他俩之间的她为了生存,倒是学会了一套本领,那就是欺上瞒下。
早先,紫阳真人就罚天德抄过《论语》,那时为了帮天德,她倒是模仿着他的笔迹抄过不少。这抄得多了,笔迹也就像了,今天正好派上用场。
她为天德披上衣服,自己铺开竹简,捡起狼毫笔,开始仿照天德的笔迹抄起《论语•述而》篇来。她发觉自己不但是个下人,更是个书僮——那书僮该做的事,自己几乎全做了个遍。也多亏这些,不然怎么会懂得那么多道理。
“德之不修,学之不讲,闻义不能徙,不善不能改,是吾忧也。”春桃边抄边轻轻地念着。
那天德早就知道春桃就在门外,故此假寐。这时便悄悄地睁开眼睛,望了她一眼,又安心地睡去。谁说没有宝葫就没有“小老头”呀,这不就有个漂亮的“小老头”吗?
天德睡至天亮,醒来时春桃已经不在。他把竹简拿过来,细细数了一遍,居然已经抄了七十八遍,不禁为她抄写的速度感慨。
他提笔疾书,才抄上两遍,心里就颇不耐烦。现在天已大亮,清皓他们应该已经发现自己赤条条地躺着,而衣服却无端失踪了吧?一想到那场面,他便忍俊不禁,再也无心罚抄,忙一溜烟跑至修仙堂的集宿楼。
集宿楼果然一片喧闹,大家都赤条条的,别说衣服,连裤子也全然不见。一起来,都在争抢着被子,借以掩饰自己那浓秘的**。
天德傻眼了:他只是让小老头整整清皓,怎么满集宿楼的师兄弟们都不见了衣饰?而且一个个光着下身,难道他们都喜欢裸睡?还是小老头真有那种能耐,让他们集体脱裤子了?虽然纳闷,但看着他们一个个争抢不休,遮前不遮后的样子,不禁喜笑颜开。
皓清年纪还小,倒也不觉得羞愧,可那些成年的师兄弟们可就惨了,一个个你望着我,我望着你,羞得面红耳赤。
“师兄们,我刚去水库钓鱼,发现好多我们龙山门派的衣服。你们昨天偷偷下河了么,怎么不叫上我呀?”天德恶作剧地朝着集宿楼大喊着。
接着便出现了蔚为大观的一面:一个个龙山弟子一手捂前、一手遮后,赤条条地从集宿楼跑出来,直奔后山。那群弟子一个接一个,开起了火车长龙,再加上跑起路来还一颠一颠,真可谓是演得逼真形象。看着他们那滑稽可笑之态,天德笑得满地打滚。
这些平日里对自己爱理不理的家伙,今天总算受到教训了!
那清皓倒蛮潇洒,光着腚子,大摇大摆地出来了。他的手上还拿着一条毛巾,边走还边自言自语:“平日师父不让去水库游玩,这下好了,天上掉馅饼了。”
他见清风师弟一伙人跟来了,忙和他们商量:“我们不如去游泳吧!有人把咱衣服丢水库了,到时咱就说去捞衣服,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走,兄弟们!”
几人一合计,又高高兴兴地跑了,气得天德七窍生烟。
“小少爷,掌门请你过去!”不知何时,夏竹已然立在身旁。
因天德很难侍候,故此紫阳真人为他请了四个贴身丫鬟,进行轮流值日,二十四小时照看。这会儿,春桃已然睡去,该轮到夏竹当差。
一听父亲找他,他的脸拉得老长,嘴巴噘得老高。他没抄完一百遍就私自出来,父亲肯定是龙颜大怒!
果不其然,他回到课室的时候,竹简被扔得满地都是,父亲正背着手,昂首而立,那脸上到处都写着“生气”二字。
天德耷拉着头,缓缓走进,叫了声“父亲”后,俯身拾起竹简,小心翼翼地将其堆在父亲的面前,用委屈的声调说着:“孩儿知道错了,不该在只抄了八十遍的情况下跑出去。孩儿真的不是有意的,只是坐得太久,脑袋昏沉沉的,想出去透透气。孔圣人说要‘默而识之,学而不厌’,我没能做到,爹爹,你罚我吧!”
“那孔圣人还说过什么?”
天德斜眼瞟了一眼父亲,见他脸色转好,内心一阵窃喜,但脸上仍是畏惧之色,怯怯地说:“孔圣人还说,‘德之不修,学之不讲,闻义不能徙,不善不能改’,是他最担心的,我知道这也是爹爹最担心的。我不能守信诺,没抄完就出去玩,这是‘德之不修’;我没有好好钻研课本,这是‘学之不讲’;平时爹爹都向我讲道理,可是我虽然明白,却没有去做,错了也没有改,这是‘闻义不能徙,不善不能改’,爹爹,我知道错了,你打我吧!”
见一个十岁的孩子能活学活用,把圣人之言阐述得如此清晰而准确,紫阳真人脸露喜色。他摸摸天德的后脑勺,蹲下身子:“天德呀,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以后可千万别这样了!你要乖,认真读书,爹爹可是对你寄予厚望,你将来是要成大事!”
天德望着父亲,装作若有所悟的样子,点了点头,心里却一阵狂喜。他知道父亲再一次被他蒙骗过去。
“但是”,紫阳真人顿了顿,“惩罚还是要的!”他从天德的脖了上取下星形川甲,“这是你出生的时候,爹爹亲自为你挑选的黄玉。自从你戴上它后,这玉就再也没有被取下来过。但是,现在我要拿走!直到哪天我觉得你懂事了,才会还给你!”
天德的心情瞬间跌落谷底——从他这里取走一件器物,这说明父亲已经生气至极。他收走他的银锁时是如此,收回他的玉佩时亦是如此。虽然他不知道这银锁、玉佩、黄玉星饰件究竟是何人何时所赠,但却总能感到一种温暖,一种让他心里安定的力量。
尤其是这黄玉,每日睡觉时,他总能梦见一个戴着黄玉月饰的女子朝他微笑。他有好几次追问爹爹,问那是不是他的妈妈?为何他只有爸爸,而无妈妈?但父亲每次都冷言相待,直说母亲己逝。有一次甚至将他丢弃在龙山山脚,让他独自去寻找妈妈。自那以后,他再也不敢提妈妈的事了。
可是,这玉却成了他与母亲间唯一的联系与念想,而今他却要收走,不禁悲从心起,泪眼迷离。
这一整天,他无时无刻不在想着他的黄玉星饰,想着那个梦中的“妈妈”。茶不思,饭不香,竹简更是不肯翻阅。
他闷闷不乐,一人独自走在下山的路上,一阶又一阶。
走至半山腰,转至望峰亭,侧睡在石桌上,望着对面的神女峰,百无聊赖。
那山峰十分独特,远望就好似一位亭亭玉立的少女。她挽着锥形的发髻,峰前两道瀑布并排,好似两行清泪。那云雾时浓时淡,令山峰在雾中若隐若现。
有很多次,他都躺在这,望着那山峰出神,甚至会想:那会不会就是我的妈妈呀!
有时也会偶发感慨:原来你找不到妈妈,所以才会落泪呀!
他突然站起来,朝着神女峰大吼:“紫——阳——真——人,你是大坏蛋!”
“大坏蛋!”山那边传来了回声。
他好像得到了回应一般,又大声嚷着:“对,他就是大坏蛋!”
“大坏蛋!”山那边又传来了回声。
他的情绪终于得到了发泄,心情也略微转发。
他的一声吼,可把一旁的夏竹吓坏了:“我的宝贝,我的小祖宗,你能不能小点声呀!这又是让掌门听见了,我还有命吗?”
“这里又没有人!只有天知地知,夏竹姐姐知!你放心吧,爹爹不会知道的!”
“谁说没人?”夏竹指了指正朝望峰亭走来的两个人女人。她们一大一小,小的与天德年纪相仿,扎着一对可爱的羊角辫;大的年约三十,梳着飞仙髻,垂着星月簪,超尘脱俗,有几分仙家气质。
“凤姑,那人说紫阳真人是大坏蛋?他真的是大坏蛋吗?我们为什么要投靠坏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