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二章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43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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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摇摇头,说:“等我进入你身体后,我就带你去见他,你…没有多余的选择!”
    安君初已经记不清他是怎么答应木芙蓉进入他体内的?他只记得,自己仍旧残留了一大部分的意识,只是肢体语言无法得到控制,就像一个傀儡,准确的说是:植物人!不过唯一一点好过植物人的就是,他能看,也能想。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问着韵诗怎么办?韵诗说:她好不容易,等来了公子,是决计不会去投胎的!自己说着她傻,为这么一个优柔寡断的男人根本就不值得,韵诗却说:她从没有遇见一个人似公子一样,待她真心好!于是,安君初眼睁睁的看着韵诗化作一缕青烟,钻进自己的血玉之中,纵是她死也要依着自己。可惜他没有泪,也哭不出来,只有身体感受到玉的变化,带着一点温润的热度。
    自己拿手摸了摸那块玉,好似带着点安抚的意味,木芙蓉开口说:“这是一块好玉,可连接生死,你要把它保护好。”
    “说的你好像我会出去一样!”
    “我本想也让你试试我这滋味,可惜…这段时间我神识恍惚,自觉大限已到,只想在我离开这里以前,去做一件自己想做的事情,你能不能…不要干涉我,我已经记不清好多事情,我…”
    因为和自己共用着一个身体,安君初能感受到她此刻的慌乱和无助,她不像是撒谎,而是时间过的太久,千年之前的记忆被时光冲散,到如今只剩下一些零星的片段。安君初不知该如何形容此刻的心情,他静的没有说话,天下无不散之宴席,只愿她没有任何遗憾的离开这个世界,可她怎么会没有遗憾呢?早知道刚才,他就陪她把这个梦做下去。
    “这些年,多亏了韵诗总是在提醒我。我才不会忘记的这样彻底,我如果现在杀了你,我就用不了你的身体,所以你放心你会平安无事的出去的,现在你需要好好的睡一觉,我想去做自己的事情。”
    “阿木,你不恨我?还愿意放我出去?”安君初很不可思议的问
    木芙蓉摇摇头,有些无奈。
    “但凡我有一点办法,我就不会放你出去。可偏偏你和这人一起进来,也遇见我大限将到,算你运气吧!”
    “阿木,你能不能原谅我?”
    木芙蓉似听见一个笑话,她有些虚弱的扶着墙慢慢的向前走去:“温倾仪呀!温倾仪!我该说你天真呢?还是无耻?我怎么会原谅你,如果不是他…你以为你真能活着走出去?”
    阿木想让自己好好的睡一觉,她要拿他身体去做自己的事情!到底是什么事情呢?他意识有些模糊,却不想睡去。
    迷雾消散,他原是昏迷过去,做了一场梦!可他现在就像是吞了一百颗安眠药,看见的全是何音的重影,说真的如果还要继续保持清醒的话,会很难受,无边的黑暗漫天的涌来,他不想就这样睡去…
    他挣扎着起身,握了握何音的手,能再次见到他,看他平安无事,自己心不由的安静下来。有那么一刻,他低拉下了脑袋,再抬头已是一副恍如隔世的表情。
    何音见他进了这墓室就昏昏欲睡,于是一直把他放在睡袋里面,他与死亡接触的太久,总感觉周围不太对劲,这里的一切好像总感觉很熟悉,他没有急着找出路,只是静静地靠着墙壁陪他坐着。
    也不知道陪他坐了多久,手忽然被人捉的一紧,偏头一看,阴暗的长明灯下,那人轮廓柔和,一双雾水迷蒙的眼睛正静静的看着自己,安君初其实是一个非常好看的人,何音神色复杂的松开了他的手,只沉沉的说了一句:“你醒了?”
    “是啊!”一语吐出,带着无尽的沧桑和感慨。他有些机械的爬出睡袋,感觉像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坐在了何音的身边。
    何音望着他大汗淋漓的样子,有些疑惑,却没有声张。只是递给了他一些水,还体贴帮他拧开了瓶盖。
    “安君初”笑笑,有些艰难的接过,小喝了一口,似在品尝着琼汁甘露,又用舌头不舍的添干净唇边的水渍。那模样让何音怀疑这水真有这般好喝?
    他记得安君初平日的神态,虽然看着像一个瓷娃娃般精致,静若处子,但往往是大口喝水,大块吃肉的爷们。像这会这样沉静,连喝水也保持着仪态,他真怀疑他是不是安君初?
    可他不是安君初又会是谁?他有些别扭的摸摸他的额头,体温正常,那为什么又会这样虚弱?
    “你到底还行不行?”
    “我可以的!”那声音小心翼翼好似怕何音会丢下他一样,“安君初”擦擦额头上的汗,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正常一点。
    何音站起来的时候看了他一眼,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想法的走到一面潮湿的墙壁前。他能感觉到安君初眼中的不安,好像生怕自己会跟丢一样,这会儿居然又来到他的身后,什么也不做的,就只是看着。
    何音觉得有些怪,不过他这人最擅长的就是把周围的人当空气,他摸了摸墙壁,觉得这后面一定别有洞天,墙壁很薄,他现在唯有鉴定这墙面有没有暗藏的机关就行,至于出去,一脚踹开就行。
    “安君初”在他身后,微微一笑,有自己陪着出去又有何难?可她还想再陪他多一阵子,安君初是不懂墓中机关的,如果这会帮了何音,他肯定会怀疑。而且她也不希望那么快出去,选择让何音自己摸索。
    “你可以歇息一下!”何音没有转头,很专心的找着墓墙上的破绽。都说男人专心做一件事情的时候很迷人,而且这个人又是何音,时间让他褪去了往日冷峻硬朗的轮廓,他现在阴郁清秀的像个不爱说话的少年,说出的话又让人不得不重视,又不得不服从。
    “安君初”摸到墙边,抱着膝盖坐了下来,就这样静静的看着他,千年之前她总觉得自己活得很累,一千年如一梦,她总在冥冥之中等他苏醒,可醒了之后呢?飞蛾扑火还是这般义无反顾,奈何前世离别,奈何今生相见,她累了!她只是他二人相爱的牺牲品,凭什么要他二人相见相认,她偏不把一切都说出来,任他们隔岸相思,近在咫尺却相错一生。她就这样想着,抑制不了自己的情绪,整个人卷缩在一团无声的哭泣着。她不是残忍,她只是不甘,为何自己一生便是这种结局?她也想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现在却即将变成一缕青烟,她想抓住什么?她还想抓住什么?那人不记得木芙蓉,因为世上再无木芙蓉。
    “你…”何音微微转过了脸,目光复杂。
    “你能过来吗?”埋在膝盖里挣扎痛苦的声音,何音觉得他不对,慢慢的走了过去,蹲在他面前。
    “你能抱抱我吗?”她抬头,目光希翼的看着他,脸上全是泪痕。何音微微别过了脸去,无法直视安君初这般凄楚可怜的样子。他想起一直以来这人总是一副二的不着调的样子,本欲转身不理他,可这一次竟是默默的伸出手,将他圈在了自己怀中。
    这一抱!安君初迷迷糊糊似乎在黑暗中有了知觉,木芙蓉有一刻恍惚,她知当安君初再次醒来的时候,就是自己魂魄离体之时,她拼尽全力的用双手狠狠箍住何音的腰肢,泪水一瞬间全部涌了出来。
    结局落幕,却发了疯的割舍不掉,心中何止苦涩如药:“你当真这样狠心,我恨你,恨你…”
    何音平白的受了很多记拳头,他一一忍住,只是更用力的回抱住她。
    “你就这样抱着我吧!一会儿,一会儿就好…”她声音低低的可怜,在发泄完之后归于平静。
    “你是谁?”何音抱着她,用手轻抚着他的背,言语中第一次有着淡淡的温柔。
    “安君初”结结实实的愣了一下!慢慢推开他,露出一抹动情的微笑:“我还是骗不了你!”
    “说,你是谁?”何音的眼睛里有着从未有过的慌乱,他抓紧他的肩膀,语气近似凶狠。一方面他觉得安君初体内的魂魄定是认识自己的,另一方面,他又怕…魂魄强制入体,会让他身体受到伤害。他在担心安君初,却也没由的心疼这一缕借寄在他人体内的魂魄。
    “你知道答案的,我是木芙蓉…”她露出一抹残绝的微笑,直勾勾的看着他。他终是察觉了自己,不过这样也挺好,可以正式的对他说句再也不要相见。
    木芙蓉…何音有些痛苦的望着她,脑中总会涌出一些片段,不全也不清晰,记忆深处就像有一道无形的铁门,他冲不出去,只得就这样看着他,什么也说不出来。
    “能再抱抱我吗?再抱我一下就好,他马上就可以回来了…”木芙蓉看着他这般的模样,心中已有了一些快意,她趁着他失神的空档,又躺在了他的怀抱,反正都是冰冷的感觉,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这样贪念。
    何音没有任何言语的再次回抱着她,轻轻闭上眼睛,一语不发!
    “你的怀抱还是这般冰冷…”她也闭着眼睛,用力的吸着他身上的味道,仿佛想记住,虽然记住也没有用,因为她就要魂飞魄散,这世间再也不会有她这么一个牺牲品。
    “我以前抱…过你?”
    “是啊!你说除了我,你再也不会有其他的女人”她喃喃的说着,回味着…她没有说谎不是吗?
    “我很喜欢你?”为何记不起你的名字?却说再也不会有其他的女人,那么温倾仪是谁?
    “也许吧!”很喜欢现在何音思维混乱的样子,好真实,以前的他永远是一副什么都在掌握中的样子。她闭着眼睛都在笑,她以为她再也感受不到他的温度,真希望时间能慢点!
    “那么,我是谁?”
    “你吻我吧!吻了我就告诉你”她忽然抬头,脸上有抹娇羞。安君初本就生的秀气白净,平白做出这样的动作也没有任何违和感,犹如残阳徽墨,美的稍纵即逝。
    何音有些发愣!从进入这地方开始,他好像不止一次的吻了怀中的人,他虽面上没有表现出来,但总觉得两人牵扯太深,他不喜欢这样的感觉,可也拒绝不了这一次。
    于是低下头,只是在他额头间触了一下,又连忙分开,脸上带着一丝不自然的尴尬神色,看的“安君初”一阵的痴迷,可惜时光太短,她来不及回味心中的激动,抬手触碰了一下他的脸颊,最后无力的放落。
    “你…是我的夫君,你是我木芙蓉的夫君,你真名叫慕容清绝,你说你今生只会有我一个女人…”
    “慕容清绝…”他眼神涣散的想着这个名字,看着怀中的人好似越来越虚弱:“为什么你会在这里?你…”
    “我已经没有力气和你说太多了,你只要记得远离温家,和林家,还有安君初,他们…都是害我之人”她说这句话的时候,气息起伏不定,她好像和安君初的灵魂抗争着,做最后的挣扎。
    何音紧紧的抓住她的手,目光沉如黑墨:“你的话如何可信?你说远离温家,那么温倾仪是谁?”
    “他是…”“安君初”大为慌乱的看着他,为何他还记得温倾仪这个人?同样听见温倾仪这个名字,体内的另一个灵魂也不安了起来,他努力的睁开眼睛,却总是找不到可以出去的地方,周围的声音已经渐渐入耳,他想这是要恢复意识了。
    “我时间不多,你想知道的全在那个盒子里面,你还记得你进来拿的那个盒子吧?你想知道的,全记录在那个盒子里”她捏捏他的手,慢慢的想闭上眼睛…
    何音想到了他进墓室里,从山魈手里夺过的盒子,一直都没有打开过。他低下头,看着他就快要离去的样子,仁慈的再度抱紧了她;“虽然我记不起你,但我会努力记起你,你安心的走吧!”
    佛说:缘为冰,我将冰拥在怀中;冰化了,我才发现缘没了。
    有一种空,是因为时间的关系,一个人走过无数的四季,闭上眼帘,也记不起你木芙蓉的脸。有那么一刻何音也有掉泪的冲动,因为他觉得怀里有什么东西轻了一轻,很微妙却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消散了。
    心里有些酸,或许他真的很爱木芙蓉,可他不记得,所以他不痛苦,他为何不会痛苦?这不是他的妻子吗?为他被禁锢了千年,现在在他怀里消散了,可笑他竟然为自己感受不到悲伤而悲伤,因为他是一个没有记忆的人。从今以后,他是不是要放弃寻找?他的妻子是木芙蓉,他为何还要去寻温倾仪?可所有的事情,都必须要有一个答案,那答案也许就在盒子当中。他向墙角的那个登山包看了一眼,怀中的人也有一丝苏醒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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