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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妈打来电话的时候,我正在张记买糖葫芦。
金色的糖浆冒着香气,转着圈淋在一排红山楂上,样子诱人极了。我付了钱,没等糖浆凝固,就急匆匆地咬下一颗填进了嘴里。在我们寄宿学校,一般是吃不到这种美食的,而张记糖葫芦做的最好,时间长了,我也惦记。这不,暑假一放,我就每天前来蹲点了。
糖渣裹着山楂,一口咬下去,前酸后甜,滋味美得很。
可惜这是夏天,温度高不说,外面的糖融化的也快。要是不赶紧吃,糖浆一会就顺着竹签流下来了,弄得满手都是,黏糊糊的,特别难受。
我找了个阴凉地儿,瞧着四处没人,一屁股坐在了石阶上,像个孩子似的贪婪的吃糖葫芦。正美着呢,我妈叹了口气,说话了:“许飞扬,妈妈把转校手续给你办好了。明天你坐车来H市,以后就跟妈妈还有新爸爸一家住上城公馆,听见了?”
放在过去,我妈就是压榨民工的女版黄世仁。
放在现在,她就是压榨儿子的女版武则天。
我从小到大听见最多的,不是关心,是命令。小时候考九十九分的时候,她看了卷子一眼,对我说:“下次考一百分,听见了?”摔断胳膊的时候,她看了我断掉的胳膊一眼,对我说:“下次不准上树,听见了?”被骂野种和小朋友打架的时候,她看了我哭花的脸一眼,对我说:“下次被骂不准哭,听见了?”(…)
这种命令一直延续到现在,十七岁,我上了高二。
而这些命令,也从暂时性的“下次”,变成了一辈子的“以后”。
我嚼着山楂,突然觉得没了甜味,就连口腔里的糖渣也变成了苦。
我握着手机,直到它开始发烫,才迟迟的说了一句,“好。”
妈妈嗯了一声,满意的挂了电话。我沉了口气,站起来拍拍屁股上的灰尘,将手中食之无味的糖葫芦顺手扔进垃圾箱里,上楼收拾了衣服。
而我怎么也不会想到,在上城公馆的生活,会彻底改变我这辈子的生命轨道。
彻底。
作者闲话:
吧唧吧唧吧唧吧唧。。。。)【啃糖葫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