熬过了第一周，凌峰的状况好了很多，毒瘾还是每天发作，只是没那么频繁了，发作的时候也没那么难以忍受了。
    周杨在第三天渡过了危险期后就转入了普通病房，至于什么时候能醒，医生也给不了确切的时间。
    凌峰每天都会去看周杨，精神状况好的时候，他还会亲自帮他的周杨擦洗身体，擦完了，他就坐在床边发呆，一坐就是一两个小时，有时候会站在窗边抬头望天。
    不久后的一个下午，凌峰正站在窗边发呆，突然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异常模糊，又异常清晰，凌峰浑身一震，声音虽然沙哑，但他能听出这是周杨的声音。
    这是周杨第一次唤他的名字而不是叫他队长，凌峰却像做错事的孩童一样不敢回头，他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有多丑陋，他连照个镜子都不敢，又怎么敢面对自己的爱人。
    周杨又唤了一声“凌峰”，声音虚弱，却满含期待，凌峰一手捂着脸，一手撑着窗沿，身体抖得快要喘不过气来。
    时间仿佛停滞了，心脏疯狂地跳动着，凌峰觉得心口那块肌肉纹理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方式开始扭曲，这种疼跟毒瘾发作时的疼完全不同，却毫不逊色，他觉得自己下一秒就会倒在周杨面前。
    他不敢面对周杨，他想逃走，他甚至想过夺窗而逃，可最终还是忍住了，他慢慢转身，他不敢看周杨，他怕在那双眼睛里看到厌恶。
    “队长，过来。”周杨最终还是叫回了队长，声音温柔。
    凌峰抬头看过去，床上的人正看着他笑，眼神里还是他熟悉的崇拜和迷恋，连一点别的东西都没有。
    凌峰仰头闭了闭眼，他在心里狠狠地扇了自己一个耳光，这是周杨啊，能为自己挡子弹的周杨啊，又怎么会厌恶自己。
    凌峰走到床边抚摸周杨的脸，抚摸着他的眉毛、眼睛、鼻梁、嘴唇，这张脸和自己一样，瘦了，憔悴了，可这双眼睛是真好看哪，这双眼睛里永远只有自己，凌峰低下头亲吻他，从眼睛一直亲到嘴唇，周杨安静地躺着，任凌峰亲他，亲到脖子的时候，那个一向强大的男人忽然把脸埋在他的肩窝，手用力扣住周杨的手臂，肩膀无声地抖动。
    周杨觉得鼻子发酸，喉咙紧得厉害，他亲了亲身上人的发顶，一句话都没说。
    窗外太阳就要落山，就像他们雪狼基地的那抹残阳，每天都会到来，却永远不会停下，你再如何拔足狂奔也永远赶不上它，它不会被桎梏于指尖，因为只有夕阳落山了，第二天的朝阳才会升起。
    没有哪一刻比这一刻更好，从硝烟中归来，至少我们都还好好地活着，我们还能恣意地拥抱，放肆地相爱，我们还有机会去挥霍青春和汗水，我们还有梦想可以实现，还有荣誉可以享受，这就够了，足够了。
    凌峰从周杨身上抬起头，手胡噜了一把脸，相视的瞬间，两人都笑了。
    “队长，我挺过来了。”周杨眯着眼睛道。
    凌峰撸了一下他的头发，“恩，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你比任何人都要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