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实在是忙不过来。”怕耽误店里找替班歌手，还没下班王陌便提前给咖啡店老饭打电话，辞了唱歌的兼职。挂了电话半天还握着手机，脑子有点空。
    原本没想过有多爱唱歌，喜欢、有机会，就唱了。过着医院咖啡厅两点一线的简单生活。突然这么一变还真有点舍不得。所以说梦想这东西有时候真离人挺远的，好像什么东西都比遥不可及的梦想重要。
    轻叹一口气，抬眼便看到等在那里的李艳，抱着胳膊朝自己冷笑，“护士长叫你。”
    “哦，有什么事么？”李艳轻蔑的哼了一声，眼睛瞟了瞟露出大大的眼白，根本不屑回答王陌的问题。陌儿经过李艳的身边都能感受到诡异的气氛……
    接陌儿下班的令淑暗暗叫苦。下午回家给她收拾房间，才几个小时不见，这孩子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问什么都没反应，就跟一个破塑料瓶较劲。陌儿脚下的瓶子从医院门口就开始踢，嘡啷啷的响了一路。按说换到喜欢的岗位陌儿应该高兴才对，这么一言不发的踢瓶子，事情有点大条啊。
    默默的跟了几步前面的人突然停了，“走过了你怎么不告诉我一声！”王陌皱着眉头横扫过来的眼神透着浓浓的不高兴。
    劈头盖脸的怪罪让令淑秒变懵逼丈二和尚，两手一摊满脸的无辜，“我怕耽误你进球啊。”瓶子都盘带这么长时间了，不得一分能甘心么……
    这时候的搞笑半点也进不到王陌的脑子，只觉得高射炮的火力被令淑一个四两拨千斤打棉花上了，没处发泄的王陌朝瓶子使劲一踢，瓶里还有少半瓶子水，塑料做的瓶体擦着地面，滚进下过雨没干的水坑里。
    “没长眼睛啊！往哪踢呢！”一个身着橘色艳花连衣裙，顶着满脑袋羊毛卷的大娘正好路过，被瓶子卷起的泥水溅出一脚的泥点子。大娘带着中年妇女特有的彪悍，左手把右肩膀上的手提包肩带一提，摆好架势气势汹汹的过来问罪。
    “往水里踢呢。”王陌不但没被吓住，还非常不忿一副随时开打的姿态往前上了几步。
    “我们不是有意的，”令淑赶紧抱住王陌在身前护住，又伸出一只手挡在大娘面前，阻挡剑拔弩张的两位大侠，“消消气，消消气。”
    妇女看令淑的个头往后稍了一步，气势却没减半分：“我这鞋是从德国巴黎进口的，好几万呢，”轻蔑的用下眼皮打量王陌，嘴角一撇，“你陪得起么？穷逼！”
    “陪不起，谁有你牛逼，能把巴黎搬德国去。”讹人都讹出创意了？还德国巴黎。
    “你什么态度！”大娘尖亢的声音指着王陌，“我告诉你！不赔我二十块钱干洗费今天不许走了！”
    二十？好几万的鞋就赔二十的干洗费？俩人面面相觑，这大娘是没干洗过鞋吧。
    “十块，爱要不要。”王陌也不想纠缠下去，从包里翻零钱。
    “我赔，我赔！”令淑往大娘手里塞了50块钱，赶紧把大娘送走。
    “显你有钱是不是？”王陌立着眉头又冲令淑来劲了，还没消的火又汩~汩的往外冒。
    旁边围了好几个卖呆的，令淑拉着陌儿往回走。俩人走了这么半天也没走多远，进到车里令淑给陌儿系好安全带，“以前没发现，你挺能挫火啊？”
    “五十都能买她那一双鞋了。”王陌头看向窗外，不准备为刚才的事道歉。
    “我包里没零的，再说一共就管咱要二十，也没算讹人，咱弄人一脚的泥就应该给人赔礼道歉。这是基本礼貌。”
    还以为令淑会哄自己的王陌惊讶的转回头来瞪着眼睛看向令淑，“你哪伙的？”
    “嘿，你今天准备逮谁跟谁撕啊？”真是个战士，令淑重重的敲了下战士的头，她算看明白了，好言相劝根本没用，刚刚想逗个乐哄陌儿开心，结果没处消火踢个瓶子还差点干一仗。“说吧，谁惹我们女王大人生气了。”
    “我把兼职唱歌的工作辞了……”
    “就为了这个？”听过陌儿唱歌，没到过耳不忘、绕梁三日的程度就是觉得挺好听的，喜欢就唱呗，“那就不去ICU了，咱们还唱歌。”
    “ICU也去不了了，让我放假回家等候处理……”
    “什么意思？”轮到令淑惊讶了，这一下午发生什么事了？“你犯错误了？”
    “不知道，说我收受病人财物，而且已经掌握确凿证据。”王陌眉毛快打成中国结了，她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是说自己多高风亮节，收礼这种事都是给手术的主任、大夫、麻醉师，到护士这里顶多就是水和水果，怎么也提升不到收受财物的高度。真是匪夷所思，“我一个小护士，谁能给我送礼啊？”
    “谁跟你说的？只处理你一个人？”
    “护士长和主任跟我说的，好像就我一个。”被令淑这么一说王陌也觉出不对劲了，医院里收红包的多了，怎么会突然难为我一个默默无名的小护士？想起李艳那诡异的笑容，王陌对上令淑的眼睛，“你说会不会……跟去ICU有关系？”
    “我~艹，什么好地方，累死累活的还一堆人抢，真tm有病，你……”最受不了这种勾心斗角的事。
    王陌拦住令淑不让她往下说，“你别说那种：工作没就没了，要养我的话。”王陌自认不是吃软饭的人，特立独行惯了，再亲密不想倚靠别人过日子。
    令淑抓~住王陌的手在手心轻轻挫着，还真是找了个女王大人，“我只是想帮你问问怎么回事，”亲了亲她的小手承诺着，“都放心的交给我吧。”
    “恩，怎么把这茬给忘了，你是院长的干闺女啊。”王陌配合着故作轻松的笑了笑，这也就是句宽慰自己的玩笑话，上次只是帮院长上了回电视，人家能给你留多大面子啊。明天的事明天在想吧，今天苦恼也没用。
    “带你去唱歌？”虽然没有雨过天晴，散散心也好，令淑提议道。
    “不了，把我放在路口就行了，我想单独呆会儿。”每天都是忙碌的日子，这一松懈下来觉得好累，不想花心思应付任何人。
    “把你送楼上总可以吧，你住那地方鱼龙混杂的，我老不放心。”不敢这个当口提同居的事，担心总是要说一句的。
    “行，先说好，赖着不走别怪我拿扫帚撵人啊。”知道令淑的意思，王陌也退一步。
    今天是小暑，太阳快落山了都没凉快下来，热的人心里烦闷，只想着赶紧回家洗个澡冲冲暑气。到了楼下却碰上了意想不到的人。
    一个黑瘦高~挺的中年妇女挡在楼口，“妈？”王陌不确定的喊着眼前许久不见的亲人。
    “你个死丫头可死回来了，大热天的，看你一回还得倒两段车，花了我两块钱车费。”陌儿妈扇着手里捏的走了型的路边广告纸，没有见到女儿的喜悦，嘴上都是不满和怪罪。
    “下回别来不就省钱了。”王陌也没好气的冷讽了一句。
    “怎么跟你~妈说话呢！”陌儿妈把手上快抽完的烟头往地上一摔，脾气也是擦火就着的易燃易爆。
    王陌哼了一声没搭理她，转头对令淑说：“你先回去吧，晚上我给你打电话。”
    这个干瘦干瘦脸色蜡黄、手指熏黑的大娘是陌儿的妈？从外型到神态，跟陌儿没有一处地方是相似的。令淑嘴里的“阿姨好”在听到两人一来一去的对话后硬生生给咽回去了，面对突然多出来的陌儿妈，也不确定该不该走。
    “他谁呀？”陌儿妈打量女儿身边这一脑袋绿毛的大高个，手上还拿了个车钥匙，那得挺有钱吧！“呦，女儿你行啊，傍上大款了。”
    王陌翻了个白眼，接着当听不见，推着令淑往前走，“愣着干嘛，这是我亲妈，快回去吧。”
    “真没事？”终于知道陌儿这种要么不说话、要么三两句话就能撕起来的性格随谁了。礼貌性的跟王陌的妈妈也告了个别，“阿姨我有事先走了，改天拜访您。”
    “怎么是个女的？”听着令淑的女声王陌妈撇着嘴不感兴趣的摇摇头，嘴里嘟囔一句转身上楼了。
    令淑听清了，说的是：“连个把都没有，帅有个毛用……”连脑回路都是一样的，她苦笑的着看陌儿，“这回我相信了，绝对是你的亲妈，错不了。”
    “别往心里去，我妈就这样。刀子嘴豆腐心，这一看就是在我弟弟那受委屈了。”可能外人看着难以理解，他们俩从小到大就是这么个相处模式。
    “好歹是你~妈，多点耐心，别再跟她呛呛了。”这对母女也绝了，你给我一句，我回一句的。擦，不会打起来吧？想到这令淑抓着陌儿的肩膀嘱咐道：“有事一定给我打电话。”
    “知道了，赶紧走吧。”越来越啰嗦，不理令淑，她也转身上楼了。
    “……”看着陌儿头也不回的背影，这对母女还真是，挺像的。
    怕陌儿吃亏，在车里呆到天黑也没敢走。看着顶楼那扇窗口的灯光，自讨还是对女朋友了解太少。从来没问过陌儿家里的事，一个人住还以为她无父无母呢。原来人家不但有妈还有个弟弟？
    在晚就不能开车了，确定楼上安全，令淑发动了车准备走，微信的提示音响了。
    陌儿：你在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