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一二章:夜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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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日之后,已经行过了一半的路程,前面就快到洛京境内,离京城相去不远,陈公公和随行人员悬着的心也落下很多,他们知道,只要出了函谷关,就是天子脚下,他们的任务也快完成得差不多了!
洛京号称“八方辐辏”、“九州腹地”、“十省通衢”,从夏商之际开始,就是座繁华富庶的城市,至今,因为政通人和,更是荟萃了各地的风物人情,其辉煌繁荣之盛景,绝不亚于长安城。
其实,如果快马加鞭的话,一天便能赶到长安,可是马车毕竟比不得毫无负担的驿马,再加上陈公公和陆非携带着不少随从物件,回京的速度自然慢了不少,到了洛京,正好是日影西斜,天色渐晚,陈公公只得命人在驿馆下马歇息,等明日天明启程,就可一气到达京城了。
自从出了幽州,每到一处驿馆,陈公公都和陆非同时下榻在一个大房间中,譬如宫中规矩,陆非在内室安歇,陈公公就在外面暖阁陪侍,熄灯之后,无论陆非有什么事情,都是陈公公亲自侍奉,不许外面侍卫近身一步,如此谨慎,一路行来,倒也安然无恙。
可能是眼看着就要到达京城了,再加上年纪确实不小了,陈公公崩得很紧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想着明日到京复命之后,便可休息几天,于是当晚休息的时候,竟然倒身就睡着了。
陆非虽然是和陈公公一起休息的,却没有那么轻松的心情,躺在卧榻之上足足翻转了半个多时辰,也没能让自己的眼皮合上,心中烦闷,口中也觉干渴,便起身想唤陈公公倒些水来喝,仔细听了听,陈公公睡得极香,又想到这几天陈公公也很辛苦,不忍再麻烦他,便自己起身披上衣服,拿起床头的红纱灯,移步暖阁,想走到门外廊下去透透气。
穿过暖阁,推开紧闭的房门,一道明亮的月光直接照到了陆非的脸上,算一算,离中秋节竟然不远了,不觉叹了口气——原想着能在幽州与行远共度中秋,谁知却不得不各奔东西——那该死的刺客,真不知道他受了谁的指使,竟然将京兆王杀死了!
陆非想起自己离京之前在金殿上和京兆王有过一次照面,京兆王看上去满脸病态,憔悴不堪,病重到如此程度,居然还强自挺着来上朝议事,可见他是多么的忠心耿耿!那个刺客背后的主谋杀了他,岂不令皇帝少了一个最得力的助手?
一念至此,陆非不觉惊到:莫非那主谋刺杀京兆王的主意原本在此?
一面想着,陆非就顺着门前的走廊来到了西厢房下,这里住的是他们的随从侍卫,也都已经睡着了。陆非望着天上那轮即将圆满的明月,继续思索着这几日发生的所有事情,希望能通过不断的回忆充实自己的想法。
正在这时,南面的墙头忽然跃出一条人影,那人影在墙头四处张望了一下,发现了坐在廊下的陆非,略略一愣,便飞身而下,直接奔到了陆非身边。
及至人影到了近前,陆非才看清,那人影不是别人,正是秦玉轩!
原以为是什么蟊贼,没想到竟然是幽州王最得力的助手!
陆非惊讶的望着突然而至的秦玉轩,真有点摸不着头脑了。
“秦将军!你怎么会来到这里?”
“殿下,我是特意来接你出去的!”
“接我出去?去哪儿?”
陆非心想:我现在的身份是刺杀朝廷重臣的嫌疑犯,我若是跟你走了,岂不是坐实了这个嫌疑?再说,陈公公也说了,皇兄对是不是我杀了京兆王还心存疑惑,倘若我鲁莽行事,皇兄的面子又该往哪里搁?
“我是奉旨还朝,若是中途离去,就是抗旨不遵了!”
“那么,难道你连行远师父的安危也不顾了么?”
秦玉轩只用这一句话,便打动了陆非。
陆非立刻起身道:“秦将军此话何意?难道行远师父没有回京城吗?”
“行远师父是昨日才到的洛京,和我在此相遇,他只叫我找个机会给殿下传个口信,说他有要事与你商量!”
“那他为何不亲自前来?”
陆非问得也对,行远乃是武林高手,功夫只在秦玉轩之上,要是想越过馆驿的重重高墙,来和他见面的话,也不是什么难事。而且,行远已经疑心秦玉轩与幽州王之间有什么秘密约定,又怎会将这样重要的事情交给秦玉轩来办理?
除非……
秦玉轩看出陆非满心的不信任之意,随即从怀中掏出一份卷轴,对陆非道:“行远师父如今已经成了朝廷通缉的要犯,怎能轻易现身?他求我给殿下带信,也是迫不得已而为之!”
说罢将卷轴交给陆非。陆非打开看时,竟是一份“海捕文书”,上面既有行远的画影图形,又有幽州王的大印,文中言道:行远因为违抗皇帝旨意不肯回京,还杀死了王府数名侍卫,潜逃出了幽州城,去向不明!因此幽州王手谕,沿途发下通缉令,凡有见到行远者,必须派人围捕,并且上报幽州王或者朝廷!
这可奇了!陆非心想:离开幽州城的时候,行远要我依从皇兄的旨意,似是要我与他回到京城之后再做打算,可为何又闹出这等不顾后果的乱子来,难道他没想过,如此一来,我们两个都成了朝廷钦犯,以后做什么都很麻烦吗?
“行远师父现在何处等候?”
“洛水码头有一条游船,行远师父就在其上等候殿下!”
“将军又是如何离开幽州城的?”
“末将在殿下离去之后,就离开了——末将和幽州王闹翻了——实不相瞒,末将虽说在王爷驾前效力多时,可实际上,末将只是为了找到殿下才——这是过去的事情,暂且不说,殿下也许还不知道,末将乃是香荫国流浪到幽州的王子!”
“原来如此!”
陆非早觉得秦玉轩投军的目的与普通的士兵有所不同,心中一直觉得好奇,今天听秦玉轩主动报出自己的身世,倒也不出预料。
“将军是为什么和王爷闹翻的?”
“我投身王爷军中,其实是为了能找到合适的机会,重新夺回我香荫国的王位,可没想到,王爷却以——要我助他篡取中原帝位为交换条件——可我只想得到本该属于我的东西,所以话不投机……而且,我也不忍心殿下沦落成像我一样的亡国之人……所以从殿下离开之后,我就跟着殿下的车马离开了幽州,想跟随在殿下身边……”
“嗯……这个……我们还是……要不然现在就去见行远师父吧……”
陆非别扭的躲开秦玉轩很暧昧的暗示,道:“我去房中换件衣服就走!”
秦玉轩一把拉住他,道:“事不宜迟,末将恐怕再耽搁些时间,就会惊动那些侍卫,殿下还是与我赶紧离开吧!”
“但是…。。我还没和陈公公交代一下…。。”
“殿下只是和行远师父见个面,我们天明之前应该就可以回来了,殿下又有什么担心?”
陆非既觉得秦玉轩所说有理,又真的着急要见行远,略作思量,便点头道:“那就依将军之言,我们速去速回!”
说罢套上披在肩头的薄衫,跟着秦玉轩离开了馆驿。
他们刚离开,陆非和陈公公所住的房间里,突然溜出了两个夜行人,他们在门前稍稍喘息了一下,便纵身跃上房顶,紧随着秦玉轩和陆非的脚步,也离去了。
但是陆非这一去,就再也没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