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六章:给我一份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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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完行远的诉说,陆非再次把目光投向那副光华四射的璎珞圈,不知为什么,陆非对这副璎珞圈竟然爱不释手。
作为男人,他从未注意过任何珠宝——除了办案之外——唯一一次接触的珠宝就是和罗沐凡复合之后,罗沐凡送给他的一枚白金戒指,他还记得那枚戒指上镶了一粒小小的钻石。罗沐凡不能陪伴他的时候,他就会精心的擦拭戒指,看戒面反射出来的七彩阳光。
当代社会,珠宝虽说随处可见,但却缺少了倾尽人力,细心雕琢的深邃韵味,就如同街头的美艳女子,乍看倒是眼前一亮,细品毫无独特魅力,完全是工业化大生产统一生成的商品。
再看手中这副被匠人精心打造装饰的璎珞圈,无论从哪个角度观察,都会给人带来截然不同的体验,珠宝的自然光泽与忽明忽暗的灯火交错拥抱在一起,焕发出无数异彩纷呈的光线,宛如神女手中的玩具,充满了奇幻色彩!
陆非突发奇想,倚着行远道:“师父,既然你说这是别人送给你表示谢意的,也就是说,无论你把它送给谁都可以是不是?”
“就是不能送给你!因为早在十几天前,我在宝相寺方丈送经文来王府那天,就已经答应要将璎珞圈送给宝相寺做盂兰盆礼了!”
行远伸手推开陆非,又道:“殿下若是想要谢仪,我还是多为殿下念几部经文吧!”
“谢仪?”
陆非一开始没明白行远话中的含义,后来才醒悟道:“你是说,我照料你这几日,竟是为了跟你讨赏不成?”
在陆非听来,这句话充满了挑衅,气得他脸色立刻沉了下来,恨声道:“我虽然没什么本领,可也是堂堂的亲王殿下,犯得上跟你讨赏吗?我只是,只是想你能送给我一件信物,就算他日不得不与你分别,我也能留住这段回忆……此番苦心,你竟真的看不出还是……”
陆非伤心欲绝的样子,行远看在眼里,也是暗自心疼。他坐在榻上,目光从陆非身上转到他的身后,那里的长几上,摆放着他的玉箫。隐约间,与陆非相依,静夜吹箫的情景又浮上心头,陆非偎在身旁,软软绵绵的模样实在惹人怜爱。
蓦地又想起陆非冲口而出的“罗沐凡”三个字,行远心中又是一紧,柔情瞬间就浸透了他全身。若说不动心,岂不是自欺欺人?可是又想到自己与薛蓬洲约好,盂兰盆会之后,便要为郑扶风偿命的约定,以及盂兰盆会上难以预测的风险,刚刚涌起的热情又冷淡下来——如果答应了陆非——自己将死之人,又能给他留下什么?
可是如果不留给陆非一件信物的话,又如何报答他的深情?
行远思来想去,心乱如麻,一时之间竟怀疑起自己的苦修完全没有意义了。
“殿下,我已身在世外,你又何苦作茧自缚?我与你也无承诺在先,又怎会有信物在后?”
“我不管你什么先后,我只知道,你要对我好一点才行!”
“行远对皇家素怀忠心,何况殿下乃是万岁的同胞兄弟?”
固执鬼!活了几辈子,固执的毛病从来不改,和该死的罗沐凡一样固执!
陆非暗暗咒骂,道:“我见那璎珞圈甚是稀罕,恐怕当今世上,再也找不出第二副来了,心中喜爱,难道有错吗?你若存心不给,我也没什么可说,可犯不上在我面前表你的忠心!再说,你本来就该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其实,我就是想告诉你,不管你是谁,我就是喜欢你,这没错吧?你可以控制你内心的心魔,我不想控制,我要让它在我心里随心所欲的捣乱,难道不可以吗?
“我要听你吹箫,要你的璎珞圈,还不是因为要从你这里得到回应?可你怎么就像一块石头似的,我使劲砸也砸不动,还把自己弄得头破血流!”
陆非越说越气,越想越伤心,扬拳击向行远。行远虽是坐着,仍然反应极快,铁板桥闪过陆非的拳风,双手就势撑起身体向后一翻,双足点地,稳稳地落到了罗汉榻旁的空地上。
陆非打空这拳,更是生气,怒道:“佛门弟子还欺负人!”
说话间又跨前几步,冲拳而出,行远边抵挡他边后退道:“我何时欺负你?”
陆非的功夫放在现代也算不错,可到了行远面前,竟然连三分也施展不开,行远躲过四、五招,十招之内便牢牢扣住了陆非的双腕。
陆非瞪他道:“没欺负人还躲?我打你你就不该躲!”
行远啼笑皆非,手劲略松,放开陆非道:“好!我答应你!倘若盂兰盆会之后我毫发无伤,我便与你——”
陆非听他语气松动,心中一喜,追问道:“与我还俗么?”
行远苦笑,心道:我已进了极乐世界,若还俗,岂不重入恶鬼道?可一见陆非一脸期待的样子,他又很是不忍,道:“我便与你结为金兰兄弟,生生世世保护你!若是我不能全身而退,我便将玉箫留给你,以作表记!”
陆非的职业习惯使他抓住了行远话中的三个关键词——盂兰盆会、毫发无伤和不能全身而退。他把这三个词连到一起,突然悟出了什么深意,抓住行远衣襟的手一松,愕然道:“难道你和幽州王要在盂兰盆会上有什么举动?”
在议定“盂兰盆会计策”之后,行远和幽州王本不打算让陆非参与其中的,若不是今夜陆非再次步步紧逼,行远还想对他继续隐瞒,因为这个计划太铤而走险了!
可是今日话已说到这个地步,再要推三阻四的不让陆非知道,不仅犯了佛门大戒,而且以陆非的脾气,若不让他知道的话,他不在盂兰盆会上把计策搞砸,也必定是不罢休的,行远权衡再三,决定还是对陆非实言相告!
提到这个“盂兰盆计策”,就不能不提到皇帝秘密传递给幽州王的那份诏书。
密诏中说,皇宫中的大内密探已经探得重要消息,梁太后入宫前后三十余年,通过各种渠道将皇室和国库中的宝藏搜刮去了大半,并且暗中将这些宝藏全部送到了远离京城的幽州城。梁太后的亲信大臣受命,在幽州城外以修筑梁氏宗祠为名,挖筑了一座巨大地宫,专门用来存放这批宝藏。
皇帝的意思是,目前公开扳倒梁太后一党尚无实力,只有暗中抓取足够的证据,才有彻底制服梁太后的机会。而梁氏宗祠中所藏的国家宝藏,无疑是梁太后一党侵吞国库最具杀伤力的证据之一!所以皇帝希望幽州王在中秋之前,将负责建筑梁氏宗祠的总管缉拿住,也好从他口中得到有关国家宝藏的具体数目。
在此之前,幽州王曾经尝试过去邀请建筑宗祠的总管到王府来议事,可是那总管狡诈得很,从来都以工期紧急,不能拖延为由,果断拒绝。幽州王合计,他明显是受到了梁太后的直接指挥,要他不能和幽州王府有任何交集,以免言多语失,出现不必要的麻烦!
可是皇帝的密诏也不能一拖再拖的执行啊,幽州王和行远计议再三,决定借着盂兰盆节的机会,诓骗宗祠总管来宝相寺进香,再用展示珍贵的盂兰盆礼做借口,把他诱捕归案。
这个计策就叫做“请君入瓮”,幽州王深知宗祠总管作为宝藏的收藏者,一定对皇室送给幽州王和宝相寺的盂兰盆礼大感兴趣,或者,还要在看过礼物之后,思忖如何帮主子将其中的上品占为己有!
选择盂兰盆节这个时候,也是因为考虑到那天是个佛教大典,来来往往的香客众多,宗祠总管不会像平日那样过于小心谨慎,对他下手也许会容易得多。
那天,幽州王不仅带上了行远,也带上了薛蓬洲。当然,薛蓬洲不会跟着幽州王府的人大摇大摆的进入宝相寺,他会预先藏身在宝相寺的知客僧房里,单等宗祠总管进入之后,再伺机现身。
宗祠总管到底何许人也?居然会令幽州王如此大动干戈?难道这么多人也奈何不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