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七章:几回魂梦归(二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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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非转过脸去望了望呆坐在花厅之中的璎珞,怀疑的问道:“他能帮咱们劝说皇甫先生?”
“殿下刚才只顾了求告皇甫先生,没注意到璎珞公子听人提起去年花朝节五个字的时候,脸色顿时变了。我想他一定知道一些内中原因,或者——与那事还有些牵连也未可知——所以我们与其守在这里发愁,倒不如去问一问璎珞公子,这其中的前因后果,也好再做计议。殿下以为如何?”
陆非觉得秦玉轩的话不无道理,可是再看璎珞,面色苍白,神情落寞,似乎满腹心事,便道:“璎珞公子神色不对,去年花朝节这几个字若是触动了他的心事,也必定难以启齿,我们怎好逼迫他呢?”
“不逼他,行远师父怎么办?”
秦玉轩这句话把陆非问得哑口无言,半晌才道:“秦将军若是有十成把握说动璎珞公子,小王也只好从命,只不过……。”
“殿下如果应允的话,末将倒想即刻就请璎珞公子随我们去王府探望一回行远师父。”
“这——只怕璎珞公子不肯吧?”
秦玉轩听得出陆非言语中的默许之意,微微一笑,随即返回了花厅。
花厅里静悄悄的,璎珞独坐在西面一张椅子里,随行的小厮静立一旁,一声也不敢吭。
秦玉轩走近璎珞,施礼道:“璎珞公子,在下……”
他的话还没出口,璎珞却仿佛如梦初醒一般,一把抓住他的胳膊,眼神定定的望着他道:“公子,你的那位朋友……花朝节……你能否带在下前去探病?”
“怎么?璎珞公子也认识行远师父?”
秦玉轩故作惊讶,“这倒奇了,竟然没听行远师父提起过!”
“认识不认识,到了那里,自然一目了然!还请公子万勿推辞!”
秦玉轩扶住意欲下拜的璎珞,道:“公子不必多礼,探病之事,又有何难?”
璎珞不顾秦玉轩阻止,还是躬身拜了一拜,起身时,眼光和秦玉轩的视线轻轻触到了一起,秦玉轩只看见两颗珍珠般的泪珠蒙住了璎珞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眸。秦玉轩不由心中一软,攥住了璎珞的手腕,璎珞却如受到惊吓一般,慌忙回避开去。
掌灯时分,陆非三人回到了王府。
得知了陆非和秦玉轩的身份之后,璎珞却并不觉得有什么意外,还是一副淡淡的模样,仿佛任何公子王孙都没被他看在眼里似的!
罗翛然见两人没请到皇甫安时,却带来一位袅娜的南风楼头牌,虽然心中不悦,可还是对璎珞十分客气,只是璎珞的形容举止冷冷清清,竟比大家闺秀还多几分傲气,令罗翛然更加不相信他能帮助行远疗伤,但看在陆非的面上,也只好以礼相待,亲自陪着三人回到了行远的禅房。
行远肩上的红斑又增大了一圈,身上也更加寒冷。陆非眼看行远伤势渐重,自己却苦无对策,不禁心中惆怅,忘了璎珞等人还在身旁,竟自半跪到行远的罗汉榻旁,对行远耳边轻声唤道:“行远师父,你听得见么?”
行远的眼眸微微动了一动,好像回应着陆非的呼唤,陆非心头大喜,接着说道:“我会救活你,行远师父,不管怎样,我都要救活你……”
他言语温柔恳切,神情若痴若迷,那种关切之情不言自明。秦玉轩看在眼里,心中十分郁闷,而璎珞在踏进行远禅房的一瞬间,便已认出,躺在榻上、气息奄奄的那位僧人正是自己苦苦寻找了一年多的那个人!
这突然出现的真相使璎珞一时之间愣在原地,不知所措起来。
可是冷静下来,璎珞又觉得面前的这个行远和一年前那个行远还是有些不同,尤其是一件事,他怎么也想不明白:看陆非对行远那般温柔的情意,他与行远的情分应该极为深厚,照理,行远若是心中也对陆非怀有深情的话,是绝对不会做出去年花朝节那样的事情来的,可是为什么……
璎珞近前几步,凝视着昏迷之中的行远,暗暗在心中把眼前的行远和一年前深夜相遇的那个行远做着比较。虽然同是夜晚,可是去年那时房中并无灯火,他只朦胧看到了行远大概的轮廓,而此刻,屋中海灯明亮,正照在行远身上,使他看得格外真切。细细端详之下,璎珞竟觉得今日的行远竟不似那夜般令他厌恶了!
真的会是这个行远干的吗?璎珞无法使前后两个行远彻底重合成一个,越发举棋不定。
“殿下,行远师父的伤真的很严重吗?”
璎珞问了一句在陆非听来像是废话的问题。
不严重他能昏迷不醒吗?不严重我能这么着急吗?
陆非有些不高兴的想道,却仍耐着性子答道:“若是七日之内没有解药的话,行远之命休矣!”
不行!我绝对不能让行远死掉!璎珞在刹那间做了决定,就算一年前那个人不是他,也必然与他有着很大的瓜葛,所以我必须要救活他问个清楚!
“殿下,可否借笔墨一用?”
璎珞在外间禅房写了一封短笺,差跟随自己的小厮速速送到皇甫医馆去,然后转身回到内室,道:“湘王,秦将军,我担保行远师父定能化险为夷!”
陆非和秦玉轩也不知道他究竟借禅房的笔墨写了些什么,但听他这样打包票,心中也猜出了七八分。陆非自是欢喜异常,而秦玉轩则有些纳闷,一是不知为什么璎珞能对皇甫安时搭救行远有这样大的把握,二是璎珞和他所了解的那桩花朝节旧案到底有什么牵连。
突然,一个念头闪电般划过秦玉轩的脑海,莫非璎珞就是……不可能,不可能……秦玉轩又把自己的推测推翻——璎珞明明是南风楼的头牌,怎么可能——那他和皇甫安时到底是什么关系呢?
一个时辰之后,璎珞的小厮回来复命,他从怀中掏出一只羊脂玉的小瓶子,交到璎珞手中道:“主人,皇甫先生说此药可解行远师父的毒伤!”
璎珞接瓶在手,喜道:“多谢皇甫叔叔!”
说罢将玉瓶递给陆非道:“殿下,这是皇甫叔叔专门为解‘情魔’之毒炼制的‘昙花散’,一半内服,一半外敷,若天明之前行远师父能吐出体内毒血,便可告无恙。只是……今夜必须有人侍候左右。”
“行远师父为救小王身中剧毒,小王自然要侍奉在侧,直到行远师父痊愈才行。璎珞公子救命之恩,小王永志不忘。”
陆非说罢,一揖到地。璎珞急忙扶住陆非道:“殿下也不必太早言谢,行远师父是否能够躲得过这一劫,还要看他的造化!”
“璎珞公子,天色不早,公子不如就在此间安歇,王府内上房,任凭公子挑选。”
罗翛然见璎珞救活了行远,也是喜出望外,连连挽留璎珞在王府休息。
可是璎珞却摆手道:“多谢王爷美意,只是璎珞贱躯,难宿贵地,还是回我自己的住处睡得舒服,明日我会再派家人来探望行远师父。”
接着又是轻飘飘一拜,起身而去。
但是辞别陆非之后,璎珞并没有直接回南风楼,而是转道再次回到了皇甫医馆。
皇甫安时正在后院的药圃斋等待璎珞,他知道璎珞救了行远之后,一定会有一肚子的委屈要对他倾诉,果然,璎珞一进药圃斋,便一头扑进皇甫安时的怀中痛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