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的值班服务员有几个？发生这件事的时候他们都在吗？”
    陆非暂时忘记了那位老者的不友好，顺着赵春林的话问道。
    “前台有一个，一楼值班室有一个，我也问过他们，他们说当时都在打瞌睡，都是209房间的电话把他们惊醒的。前台还说，确定是从209房间打来的电话。我当时也晕了，好在那两位客人都没多说，也没出现什么损失，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我只是第二天吴总上班的时候，跟她汇报过一次，她还嘱咐我，要给这间房间的客人打8折，好好安抚一下。”
    “毕竟是服务业，我也是希望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尽量减少不好的影响吧。可是没想到，后来春华又遇到一件事，就让我们都头疼了！”
    赵春华叹了口气，说道：“我是客房部经理……其实，我这个客房部经理也是赶鸭子上架，临时顶上去的，没想到一干就干了这么久……
    “原来的客房部经理——嗨！不提了，反正是不愿意干了——可这一摊也得有人管呀，当时，大概是三年前，正好我想回乡投资，玉珍就跟我商量，让我接替客房部经理的职务，顺便和我合股干起了温室观赏大棚的旅游项目，你别说，还真挺受欢迎，这个项目一推出，就吸引了不少游客。
    “好像是两年前的冬天，对，是冬天，春节前那阵儿，游客们都是冲着这个温室大棚来的！村里挺热闹，度假村的房间也都住满了，那次209房间住的是一对小姐妹，姐姐有三十几岁，妹妹看上去也就二十四、五，反正都不大。女孩子事多嘛，每天都要求给房间打扫房间，换床单什么的。
    “小姐俩想在这里玩三天，头一天来就跟前台打听这附近的景点，当时我正好在，就推荐她们第二天去江南景区玩，因为那时候刚下过一场大雪，所有的景色都在雪里，嘿，比平时还好看。
    “这姐俩也觉得不错，第二天吃完早饭就去了。那天去的游客也不少，可是直等到晚上半黑了，其他客人都回来了，这姐俩也没见回来。我本来没当回事，想着姐俩也可能在山下的农家饭吃完饭才回来？”
    陆非想起下午在山上遇到的那条凶猛的藏獒，心想：该不是她们误闯到小木屋那里，遇到了藏獒？
    “后来，晚上九点多的时候，服务员才看见那姐俩的影子，她们好像很累，直接就上楼去休息了，服务员也没多问，只是给我打了个电话。这件事原本就该这样过去了，没想到第二天上午，清洁工去给姐俩收拾房间的时候，却发现，姐俩都昏睡在床上，怎么叫也叫来叫不醒！
    “服务员以为她们是中了什么毒，急忙就把村卫生院的医生给叫来了！但是医生检查一遍，说不是中毒，就是昏睡！这可怎么办？我和吴总也都挺着急，总不能让客人在这里睡一辈子吧？而且要是不想法把她们弄醒的话，还不知得惹多大麻烦呢。
    “后来就有一个小服务员说，会不会是俩人上山去遇到了不干净的东西了？”
    “每个地方都有这种说法！”
    一直闭着眼倾听的罗沐凡忽然睁开眼，目光捕捉到了摇曳在厢房中的灯光。
    “那个服务员的当家四奶奶就是我们村的神婆，当时大家都没主意了，就死马当活马医吧，让她把四奶奶请来，给这俩姑娘看看。
    “有些事也真说不清，就拿这俩姑娘说吧，四奶奶一通做法，没半小时，俩人醒了！”
    “她们醒来以后，一定不明白自己究竟怎么了，竟然会惊动那么多人？”
    罗沐凡玩味的瞥了赵春华一眼，“那位四奶奶——你问过她什么吗？”
    “当然问了。四奶奶说，是村东头那个死了的寡妇缠上了她们！”
    “哦？村里还出过这种事？”
    陆非有点打盹，听到这话，又精神了。
    “嗨！那真算是意外——”
    赵春华说着，瞧了吴玉珍一眼，吴玉珍微微点了点头，赵春华才接着说道：“这事还得从度假村占地说起。度假村成立之后搞得挺红火，吴总就想扩大规模，想把村东头那二三十家住户都迁到村西头。吴总也开会表了态，说虽然是村里占地，可一点也不会亏待大伙，不但按人口给搬迁户盖新房，而且还给补偿款，每家少说也有十几万呢！
    “大伙一听，还能有谁不愿意呀？可就是那个寡妇，死活不同意！”
    “玉珍苦劝了她好几回，她就是不松口，玉珍也是没办法——”
    半天没吭声的赵春生插话说，他的口吻中带着辩解的意思。
    “那事情最后是怎么解决的？”
    陆非对这个问题更感兴趣。
    “还能怎么解决？也不能动粗不是？”
    赵春华颇显无奈的答道：“就暂时留着她的几间破房呗。最后其他住户都拆走了，只剩下她一个人守着那几间屋子。说起来也是该着，那天早上，本来村里是组织大伙帮忙，想把已经拆走的那些人家的房子一次性清平，好给度假村的二期建设腾地方。那天大家起了个大早，谁也——”
    “罗先生，这件事和度假村的问题有关系吗？”
    吴玉珍不愿提起那桩往事的细节，便直接对罗沐凡问道。
    “一般来讲，我们知道的情况越多，线索也就越多！”
    罗沐凡温和的抗拒着吴玉珍的阻拦，笑了笑，对赵春华说道：“您接着说吧。”
    “嗯——那天一大早，大家就开始忙了，村里还租了一辆推土机，那家伙干活就是有劲，不一会儿就把那些房子给推到了不少。我记得是和那个寡妇家的院墙离着两道院吧——我们正跟着推土机往前走呢——就在寡妇家旁边那道院墙边上，推土机刚一推，我们就听见一声惨叫哇！等我们扒开砖头往下一看，我的天，竟然是那个寡妇被埋进去了，浑身的血呀——”
    “她当时死了吗？”
    罗沐凡拧眉问道，神情紧张起来。
    “您想推土机的劲儿多大呀，再加上一墙砖兜头下去……不过当时还有口气……可还没送到医院呢，就咽气了……”
    “她多大？有其他家人吗？”
    罗沐凡又看了厢房一眼，里面的灯灭了。这老头也真奇怪，在山上待了一天，居然也不吃晚饭就睡下了。他为什么看儿媳妇那么不顺眼呢？
    “有个50几岁？反正守寡十多年了，有个儿子，姓庞，对，老庞家是外姓，十几年前搬来的，据说是买了村里的这套房产。谁知道刚搬进来当家的男人就死了。庞寡妇就带着儿子一直守寡。如今儿子也搬到县城去住了，只有过年过节的才回来几趟。
    “庞寡妇出了这种事，村里也没料到，玉珍特别内疚，自己掏腰包给庞寡妇办了丧事，还给了庞寡妇儿子一笔抚恤金，她儿子也就没再追究什么……”
    “那这次，四奶奶是怎么说的？”
    罗沐凡托着额头，他觉得脑袋有点晕乎乎的，好像刚才的酒劲儿上来了。
    “四奶奶就说是那俩姑娘误闯了庞寡妇的坟地，被庞寡妇给找上了，不过庞寡妇也不想害人，只是吓唬吓唬她们，让她们以后别再去了——”
    “庞寡妇的坟地在哪儿？”
    “顺着江南景区的山路上去，不是有两条小岔道吗？往西那条道再往山上走个十多分钟，就能看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