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十五章 他结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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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十二点,收到银行的短信,“爱的存折”数额又有变动了。李翔宇这个疯子,这大晚上的又跑哪去找了ATM机?和我吵架就是那么幸福的事吗?
之后的半年,再也没有李翔宇和梁燕的消息,偶尔知道的一点信息也是从爸爸和小妈的嘴中得知。
我还是偶尔会去看看他的QQ空间,看看他过得如何。
2008年的农历腊月十九,梁燕第一次“登上”了李翔宇的QQ空间,一跃而取代了我,成为了他人生的女主角。她和李翔宇拍一组婚纱了,足足有“99”张,每一张都拍得美艳绝仑,幸福无比。
每一张照片的下面都PS着一行小字——不再是“海无崖方显空阔,情不殇乃是永久”,而是“药径不曾缘客扫,蓬门今始为君开”。蓬门今始为君开?这难道是李翔宇对梁燕的承诺?
梁燕大抵是喜欢他的,不然不会在明知道他喜欢我的情况下,依然爱着他。而今,他终于也愿意为她敞开心扉。她对婚姻是如此的恐惧,但她说过的,倘若对方是李翔宇,她就会觉得没有关系。
当我不经意间将鼠标放在相片的缩略图上时,每一张相片都会显示出同一行字:“空间至此不会再更新了,你也不用再上来看了。”
不会再更新?不用上来看?难道他每日更新的说说,展示的日常生活,只是为了让我看到?每次从他的空间退出,我都会悄悄地删除访问记录,他缘何而知我去了他的空间?
偷窥他的空间!偷窥!我不禁想起了我第一次去他兼职的地方偷窥他的样子。那时的我是多么的傻!
我傻傻地翻着他的结婚照片,翻到第九十九张的时候,一张熟悉的照片展现在我的面前,那是我们在衡山被洛琪偷拍的那张。这是这九十九张照片中,他笑得最为自然,最为阳光的一张。背景已经被他抠掉,换成了教堂。
那照片在我的眼底越来越清晰,不知道是瞳孔放大了,还是照片突然扩大了,我仿佛被一股魔力吸进了画卷。在画卷里,我和李翔宇相互拥着,神父就在前面庄严地为我们的婚姻作证……
轻轻地点开这张照片,只见这张照片旁边写着这样的描述:“农历2009年正月初六城东天主教我们的婚礼”。
这是一张邀请函,他说过的,他会在QQ空间里给我请柬,如果我愿意去的话,他会随时把请柬交给我。离2009年正月初六还有一段日子,我究竟是该去还是不该去呢?我该给他准备什么样的礼物呢?
去或不去,这个问题痛苦地折磨着我。
爸爸妈妈已经收到了请柬,但怕我难过,总是背着我偷偷地讨论,可是殊不知,这样只会让我更加地难过。
小博却很开心,因为他心爱的翔宇哥哥终于有了老婆。他有嫂子了,以后疼他的人就会增多一个了。
我却一点也开心不起来!
爸爸去挑了一款名表,一万多,算作是给李翔宇的新婚礼物。
买表的那天,我哭着跟爸爸说:“你偏心,给弟弟买这么好的手表,却不肯给我买。”
无良的商家马上就怂勇爸爸再买一支。
爸爸默默地买了另一支。我为何哭,他是知道的!
一模一样的两支手表戴在曾经相爱过的两个人的手上,这样能算情侣表么?我想,应该能算吧。
“你要给他送什么呢?”爸爸问我。
我很想告诉他,我想把自己送给他,倘若他愿意要的话。只是,这话我再也说不出口了。
“你还是别去吧,去了也只是难过!那边,我会帮你圆过去的。”爸爸拍拍我的肩膀,安慰着。
“翔宇这孩子也真是,”小妈抱怨了句,“年纪轻轻地,那么急着结婚干嘛?又不是二十七八了!”
“爸,我想去我妈那儿住几天?”我突然冒出了这句话,爸爸和小妈吓了一跳。
自从我妈知道我是同性恋后,他就来我家大闹了几场。再去她那时,新爸就对我有些看法,好像并不怎么欢迎我。于是乎,从初中以后,我基本上都是在外面见的妈妈,偶尔去新爸家,也只是吃一顿饭就走,从不留宿。
“马上要过年了,那边可能不太方便,不如你去乡下看看外婆?”小妈有些担心我不被新爸接受,给出了她认为更为理想的方案。可是她却不知道,我只是想避开一切与李翔宇有关的东西罢了,只有那里才没有李翔宇的影子。
“那就去吧,又不是别人的妈妈!你这么大了,他们也不能把你怎么样。”
我去了妈妈那,一住就是十天,虽然妈妈和新爸的脸色并不好。去见鬼吧,我连自己都顾不了,哪有心情去顾着他们?
大年三十那晚,我和新爸发生了争执。我正在看《不后悔》的时候,他冲进来把我的电脑关了,还指着我的鼻子大骂,说我浑身没有一个地方干净,说我迟早会因为搞基而得艾滋病死掉,说我就算不死,也辱没了我的母亲,辱没了他家的门楣……
一个从没介入过我生活的人——一个从没尝试过了解我是什么样的人的人——一个作为我母亲爱人的人,这样指责着我,你知道我当时有多气吗?我从这个世界上收到的最最强烈的歧视,最最强烈的侮辱,不是出自别人,而就是出于他——到目前为止!你知道我有多气愤么?
我看见桌子上有把水果刀,也不知哪来的勇气,捞起就往手腕上一刀。他看着血流如注的我发狂了,拼命地冲上来夺刀。我却用尽生平的力气,将他推到了墙壁上。我把手腕塞到了他的嘴里,血顺着他的咽喉流了下去……
他不是那么害怕艾滋病么,他不是嫌弃我脏么,那我们就同归于尽,一起脏到底吧!
他挣扎着推开我,没了命似地跑到厨房,拼命地漱口,如果可以的话,估计他恨不得把五脏六腑都呕吐出来吧?
我开了门,拖着血淋淋的手,走了。
妈妈追了出来,一边压着我的伤口,一边打着120。
我的新年是在医院里过的!那晚,爸爸、妈妈、小妈在医院守了一夜,唯独不见新爸。
从那一天开始,我没有了新爸;从那一天开始,妈渐渐淡出了我的生命——爸爸是绝对不会再让我去那个连孩子都保护不好的女人那儿的。
爸爸说过,这个世界有多险恶,你要自己去看看。如今,我看到了!
爸爸说,孩子,就悄无声息地活着吧,快乐就好。
抱着爸爸的手,我哭了!没有人知道我在哭什么,或许,他们都知道我在哭什么吧?
妈妈一直站在病房外,连进都不敢进来,她或许是自责吧。
其实,她不必自责的。我只是压抑太久,想找个出口发泄,新爸只是正好触发了那个阀门而已。
正月初六很快就到了,那一天是李翔宇结婚的日子,口口声声说着要把李翔宇当亲儿子的爸爸和妈妈却没能参加他的婚礼,整日整夜地守着狂躁的我。
我想,此刻在城东的天主教堂里,李翔宇一定穿着华丽的西服,在隆重的仪式上挽着一袭白纱的梁燕走向圣主,在圣主的见证下庄严宣誓,结为夫妻吧?
他大抵是睿智的,知道我连去参加他婚礼的勇气都没有,故此连一张请柬都不肯寄给我。
两块手表,搁在床上!
它们是一对恩爱的情侣。
“爸,翔宇的婚礼,你不去会不会不太好?”
爸爸把一块手表戴在我的手上,刚好遮住了那个伤疤。爸爸将另一款戴在手上,朝我扬了扬:“怎么样,像不像情侣手表?”
我苦笑着:“这是父子款,不是情侣款。”
“孩子,出院后来公司帮爸爸吧,爸爸现在也老了,很多事做起来都力不从心。你在《时尚杂志》里做,固然很好,但家族更重要。来帮帮爸爸!”
我点了点头。爸爸只是怕我难过,想把我放在身边,陪着我,这,我大抵是知道的。
2009年农历正月初六上午九时四十三分,李寰宇的电话过来了,他用的是他哥的手机。这是自我送走他妈后,他给我打过的唯一的一个电话。
他说:“阿鸿哥,我是寰宇,你在哪儿?”
“我在家。没能给你哥当伴郎,抱歉了。我没法亲自到场祝福他,就像你妈无法祝福我和他一样,这一点,我很抱歉。你代我向代问候吧,就当我已经祝福过他们了。”
“哥哥他,哥哥他……”李寰宇的声音有些哽咽,好似刚刚哭过。他连着说了两句,没了下文。
“翔宇他怎么了?”一听他这话,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了心头。这小子,该不会又出了什么幺蛾子吧?
“翔宇他挺好,”那边传来了李翔宇爸爸的声音,“婚礼马上就要开始了,你们怎么没有过来?翔宇和梁燕还一直念叨着你们呢。”
“我生病住院了,已经七天了,爸爸妈妈本来是想过来的,连礼物都买好了。但是担心我,所以没能过来,希望干爹能够体谅。结婚礼物,晚点我给翔宇邮过去!”我耐心地解释着,真怕他误解了爸爸和小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