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十九章 一场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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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恋,总归是美好而又令人难忘的,有的人魂牵梦萦十几载,有的人甚至终身难忘。在我倍感失落之时,我偶尔会想起齐飞。我甚至不敢肯定,当齐飞站在我面前说想和我复合时,我是否有决心毅然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去。
但是,李翔宇却做到了。在安小芸只身前来,希望再续情缘的时候,他毅然绝决地婉拒了。我知道,安小芸心中的李翔宇已经翻篇,她或许只是不甘,觉得我的爱情玷辱了她的初恋,才这般纠缠。可是,我没想到李翔宇心中的安小芸居然也这么快就翻篇了。
李翔宇的果断不能不令人吃惊。他是如此的果断,果断得有点近乎冷漠。
安小芸似乎依然不死心,每日进出病房,陪李母嘻哈打笑。李母似乎开朗了很多,食欲也渐增。但李翔宇依旧不冷不热,不愠不火。好几次,我都看到李母的嘴微张了却又抿上。她大抵想说:“翔宇,和安小芸谈场轰轰烈烈地恋爱吧。”
我真怕她说出这句话,因为翔宇说过,她让他去谈恋爱,他就会去谈的;她让他去结婚,他就会去结的。只是,她依然没有开口。这个朴实的乡下女人,究竟在想些什么呢?她有了庄稼人不该有的深沉,深沉得令人可怕。
刘磊来了,见到安小芸,两人甚是激动,操着他们那土不拉叽而又能晦涩难懂的家乡话,说长道短,谈天说地。他们说得那么投机,我一度疑心是在背后说我的坏话。两人都极不喜欢我,应该算是一丘之貉吧。
张兰、梁艳也来了,捧着一束鲜花,提着一个果篮,笑脸盈盈地进来了。
梁艳看见李翔宇,依然有些拘谨:“几天不见,你怎么消瘦了这么多,怪让人心疼的。”嘴上说着暖心的话儿,人却离了数步之遥。她把果篮递给李翔宇,接过张兰手上的康乃馨,送给李母,“阿姨,祝你早日康复。”
李翔宇将果篮放在桌上,一把勾过梁燕的脖子,打趣道:“妈,她叫梁燕,是我学姐。咱老家人,城关的,你可以跟她说家乡话。丫头,怎么,脸红了?丑媳妇总要见公婆的,平安夜不还向我表白来着吗?我跟你说,讨好婆婆,那可是能加分的哟。”
李翔宇并不是这么开放的人,这行为十分异常,连张兰、安小芸、李母都愣住了。他的用意很明显,想让安小芸知难而退。安小芸来了三四日,再这样下去,那学业可就荒废了,这并不是他所愿意见到的。
梁艳一把推开李翔宇,轻轻踹了他一脚,嗔笑:“怎么了,不是才拒绝我的,这会儿就后悔了?我跟你说,后悔也没药了。你这么轻佻,就算你现在想跟我在一起,我也得好好考虑考虑。”言语间,梁艳瞟了一眼我。
安小芸挤上前,把花插在花瓶里,嗅了嗅:“这花真漂亮,谢谢学姐了。学姐,我叫安小芸,是李翔宇的女朋友。”
安小芸大大方方地向梁燕伸出了手。
“女朋友?”梁燕打量了安小芸一番,转身望向李翔宇,“翔宇,你真的好花心哟。你这是想脚踩两条船吗?就不怕这阴沟里翻了船,泥足深陷?”
李翔宇从果篮里捡出一个桔子,丢给梁燕:“初恋——我高中同学。”
“哦,”梁燕若有所悟地点点头,握住了安小芸的手,“你好,李翔宇的初恋。我叫梁燕,是李翔宇的师姐——名不正言不顺的现任女朋女兼一生一世都不放手的死党。翔宇,我这样介绍,妥当吗?”梁燕朝我做了个鬼脸,面露得意之色。
我和张兰被梁燕的“机智”与搞笑逗乐了,笑得前仰后合。
“既知明不正、言不顺,那就该退下来。有些事,你做不到,但我能做到。李翔宇没有接受你,但至少他爱过我。”安小芸言语间,已是面露凶光,但盯着的那个人居然不是梁燕,而是我。
什么叫梁燕做不到,她能做到?
我的目光与安小芸的目光在空中撞到一起,我只觉一股寒气沿着视线袭来,沁入我的脑际。
“爱过?那说明是过去的事;爱着,那才是现在的事。”梁燕素来伶牙俐齿,哪肯落后,“活在回忆里,那是一种悲哀。人总该往前看的。”
“你……你……,”安小芸气极了,“你如果那么爱李翔宇,怎么会让他在外面鬼混。你……你……你知道他……他……”,当着众人的面,安小芸终于还是收了敛,没有说出“基佬”那两个她认为肮脏至极的字眼。
“他什么?鬼混?你是指李翔宇和他相爱的事么?”梁艳伸手指了指我。
安小芸大骇:“我可没……没说。你……你不要随……随意污陷翔宇。是那个男的,那个男的他……他变态,他……”,安小芸扫了一眼李母。在李母面前,她到底要顾着面子,不似那日般铁齿铜牙,抨击得痛快淋漓。
“变态?”梁燕上前一步,揪住了她的衣领,“当你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你就没有资格做李翔宇的朋友了。这里所有的人都知道这件事,没有一个人觉得他变态。光凭这一点,你就没有资格爱李翔宇。”
李翔宇正欲上前劝阻,被张兰极时地拉住。张兰示意他先静观其变。
“你就不觉得他们恶心吗?我就不信你会一点也不在乎。”
“我不在乎!”梁燕松了手,“爱是能包容一切的。我爱他,这就够了。我知道,他的心不可能放在我这里,因为他的心里装着另一个天使。但是,倘若有一天,他愿意回到我这,就算他心里搁不下那个人,我也会接受。我和他,不仅可以做恋人,还有过一生一世一起走的朋友约定。这是你永远也体会不到的!”
“哎呀,都是来看望阿姨了,为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吵,有意思么?来,来,来!吃水果。朋友们,嗨起来。”刘磊见她们针尖对麦芒,谁也不相让,忙出来搅浑这池水。
安小芸似乎生气了,疾走而出,李翔宇忙跟了出去。
我正欲出去,张兰却拉住了我:“阿鸿,给你这小粉丝弹一曲吧,好久没有听你弹吉它了。你看,外面月明星稀,屋内静谧祥和,正适合弹一曲《心语星愿》。”
无奈,我只好从肩上卸下吉它,坐好,款款深情地弹奏一曲《心语星愿》。刘磊、张兰、梁艳跟着节拍,轻轻地和着。翔宇妈轻轻地闭着眼睛,静静地听着。这柔和的曲调是否勾起她对过往的追忆,是否在月明星稀的夜晚里,星空也曾承载过她美丽的爱情?
从室外走过的人们也渐渐停住了脚步,挤进病房,轻轻地跟着唱和。
音乐就是这么美妙,能够打开彼此的心灵,让他们相互拥抱,不管他们是否相识。
我想起了我们在白云山摩星岭度过的那晚,星河灿烂,我们彼此相拥,说着情话。他说爱情的基石是信任,倘若做不到永不相问,那就不相忘。这,是否就是我们的誓言?这是否就是星语心愿?
我想起了洛琪的眼睛——在衡山的顶峰,她用那双如同一泓清泉的眼睛望着我,问何以在茫茫的大千世界中,我偏偏遇见了他,爱上他——伤了心,摧了肝,裂了胆,到最后没心没肺也不愿忘记的他?我想,那就是星语心愿吧。
一曲终了,我突然好像来了兴致,调了调吉它的弦,试了试音,说:“干妈,突然想到一首歌,送给你,希望你喜欢。一首满文军的《懂你》,朋友们,会唱的跟着一起唱。”
“你,静静地离去。一步一步孤独的背影。多想伴着你,告诉你我心里多么地爱你。花,静静地绽放,在我忽然想你的夜里。多想告诉你,其实你一直都是我奇迹……”多么感人肺腑的歌词,多么哀惋的曲调。我不知道是被歌词感染了,还是被意境感染了,居然落下了眼泪。
多想靠近你,说一声,妈,其实我真的好爱你。倘若你能把我也当成你的孩子,那该多好呀!
你知道么,你的寂寞,我的心痛,它们是在一起的。
多想用我的心痛温暖你的寂寞;多想用我的泪水抚去你额角的忧愁;多想用我虔诚的一跪换你怜悯的一瞥……
掌声四起,歌声落幕,我是不是也该在你的人生中落幕了?
拿了吉它,挤出人群,来到医院院中。
院子里的古**,安小芸扬起手给了李翔宇一巴掌。这家伙,不闪不避,如同挨姨爹的打一样挨着安小芸的打。
这家伙,是傻了么?连高勇都不是他的敌手,为何会败在一个老男人和一个弱女子手里?
背着吉它,悄然离去,不愿触碰我的伤,他的痛。
躺在房里,静静地仰望着天花板,感觉前路茫茫。
洛琪说我这是病,要治。
不知何时,门开了,接着是关门的声音,再接着便是妈那夸张地尖叫:“孩子,和谁打架了,脸怎么肿成这样?”
戏——人生是一场戏!
我突然想到了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