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六章 翔宇的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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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时分,放牛回家,母亲已经做好午饭。
李翔宇正在拴牛,我却有些饥渴,见屋前有水井,便放下绳缰,提了一桶水上来,用手掬了一捧,正欲喝时,李翔宇却大声喝道:“不能喝,那水不能喝!”
自家掘的井,水质清冽,井水可倒映出人影来,为何不能喝?自古以来,山泉皆富含矿物质元素,有养人一说,不知李翔宇为何如此大惊小怪。
李翔宇将牛绑在树上,大步走过来,指着井里的水说:“这里的水只能用来浣洗,不能喝!”
“为什么?”
“这里的水被污染了。我们村前几年引进了几个企业,排污措施没做好,使得地下水糟到了破坏。县里的技术员已经测过水样了,铅元素严重超标。这几年一直在治理,暂时还没有达到饮用标准。”
“那喝水呢,怎么解决?”
“暂时由企业补贴,我们买桶装水喝!”
这四周都是青山,却没想到这地下水遭到如此破坏!前几年,大家为了钱都拼命地糟踏生态环境,而今,为了维持生态平衡,又拼命地糟踏钱。只苦了那些因此而受害的百姓,比如刘磊的母亲。我想,她的病多多少少都与这附近的水质有所关联吧。
吃过午饭,李翔宇骑着摩托车,拿着两个水桶,准备带着我去打水。其实,很多人并没有去购买桶装水,而是把那把资金挪作他用。至于饮水,那就只好骑着摩托车去几里地外的另一个村打水。
从国道经过的时候,可以看见几家厂房的烟囱正矗立在青山的外围,不时冒着青烟。听李翔宇说,那是一家火力发电站。原本建立在市区,前年才搬迁至此。火力发电站用的是煤炭,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会释放出许多二氧化硫。多年以后,这里如果污染严重的话,将形成酸雨,土质也将变酸,从而影响作物的种植。至于人们的生活,多多少少会受到影响。
是呀,电厂的搬迁,使得这一带用电十分方便,但其污染也是显而易见的。利弊权衡,终究是得不偿失!
李翔宇叹了口气,他的心愿只有一个,希望自己能够在都市站稳脚跟,然后把父母接出去,颐养天年。
“坐稳了,老婆,哥要加速了!”
驶离国道,进入乡间的水泥道时,李翔宇见行人甚少,加大油门,摩托车在轰隆隆声中飞速前进。风吹得我的头发直往后倒,耳畔尽是呼啸的风声。没有戴安全帽,我的眼睛几乎都睁不开。我紧紧地搂着李翔宇,生怕一不小心从摩托车上被震落。我的胆小似乎刺激了李翔宇,他越发骑得快了,吓得我直紧贴他的后背。
到了目的地,他猛地一个刹车,稳稳地停在那,我却由于惯性,整个人向前冲去,直撞在他的后背。他回过头来,得意地笑道:“怎么样,哥的骑车技术厉害吧?”
“就一疯子!”从摩托车上下来,我只觉得腿仍在不住地颤抖,“你以后不要骑车了,哪天死了都不知道怎么死的!你觉得这很牛吗?是极限运动吗?愚蠢!”我生气地坐井沿边,气呼呼地看着他把两桶水灌满。
他把水绑在摩托车两侧,行至我身边,左右打量了我一番,讨好地说:“好了,我知道错了!不就是想在你面前耍耍威风,想得到你的称赞么!我以前从没骑这么快过,我答应你,我以后再也不这么疯了!别生气了!”
见他服软,我只好原谅他。回来的路上,他倒是平平稳稳,没再那么疯狂。说实话,他飙车的样子挺帅气的,十分阳刚,有几分古惑仔的范儿,令人钦佩。但是,安全至上,这永远是我对至亲至爱的基本要求。
中午吃完饭,在收拾饭桌的时候,妈妈突然流鼻血了。李翔宇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再三要求母亲去医院做个全身检查。母亲却坚决推辞,若无其事的说道:“不就是流个鼻血么,多大点事!你别瞎想!明天就给我回广州去,好不容易让你读个大学,你还不给我好好读!”
“阿姨,我们还是去医院做个检查吧!你这样,翔宇也不放心,就算上学也没心思,你说是不?”
“没事瞎折腾什么呀,孩子,农村人没那么金贵!费钱不说,还耽误了这地里的农活。可能是冬天来了,空气比较干燥,不碍事的。往年也会这样!”母亲仰了会儿头,稍微处理一下,又开始忙碌起来。
下午,在李翔宇的要求下,母亲带着我们去了刘磊母亲的墓地。刘磊的母亲就葬在李翔宇家对门的山上,山的那一边就是刘磊家。此时,刘家已经紧闭大门。自刘磊母亲过逝后,刘磊爸爸也去了广州。
站在刘磊母亲的墓前,李翔宇黯然神伤。这个女人,与李翔宇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她不仅仅是刘磊的母亲,更是李翔宇的远房姑妈。她不仅仅是他的姑妈,还是他的干妈。她曾为他做饭,为他裁衣。在学校挨人欺负的时候,作为老师的父亲总是隐忍,这时,总是这个干妈为他出头。
那个对他关怀备至的干妈,如今就静静地躺在这一片土地里面。
“妈,有一种痛叫‘子欲养而亲不待’,不要留给我这样的遗憾,好么?你就去检查一下吧,用不了多少钱的!”在刘磊母亲的墓前,他是那么冷静,声音却如此颤抖。
“你怕我像你干娘那样?傻孩子,你妈的身子骨很硬朗。你弟弟才上高二,你也才上大学,要供你们读完书,娶完媳妇,这未来的路还很长呢!就算是为了你们,我也会好好照顾好自己的身体的。我的身体我清楚,真的没有什么大事,花那冤枉钱干嘛!现在的医院进不起,动不动就好几百,咱不糟蹋那个钱!”
“刘磊爸去了广州,在工地找了事做,一个月能赚三千多。妈,你不如也去广州吧,我在那租了房,你可以住我那。随便找份清洁工,一个月也少说有一两千,比你在家种那几亩薄田要划算多了!你现在这样,我真的很不放心!”
“一个家没了女人,那还叫家么?只留你爸和你弟在家,我不放心。你爸在哪,我就在哪。这辈子,我哪也不去!”
母亲下了山,一个人在前面踽踽独行。五十不到的女人,已然两鬓斑白,身子也渐显佝偻。时光呀,你带走了一个年青女人的年华,却留给她这么沉重的背影。
李翔宇坐在刘磊母亲的坟前,痛哭起来。我不知道她是为黄泉之下的那个干娘而哭,还为踽踽独行的那个母亲而哀怜。他哭得这么伤心,如同一个孩子。
晚上,爸爸回来了。我们三人像男子汉一样喝着酒,豪气干云。
“阿鸿,叔叔敬你一杯!”爸爸突然给我斟上一杯,说要敬我,我有些诚惶诚恐,忙恭恭敬敬地着着,“我家翔宇从没带过朋友回家,你是第一个。在他心中,你肯定是最重要的朋友。这孩子,一个人在广州读书,这山高水远的,我们也管不到。你在广州土生土长——有道是强龙不压地头蛇,作为本地人,你应该还算有些能力的。万一这小子有些麻烦,希望你能好好照顾他。叔在这里拜托你了!”说罢,一饮而尽。
我诚惶诚恐,忙一饮而尽,应道:“那是应该的,放心吧,叔!”
李翔宇似乎有些不服气,自斟自饮了一杯,怨道:“爸,这是哪跟哪呀!我比他老道多了,我照顾他还差不多!”
“傲气!”爸爸好像有些喝高了,吹胡子瞪眼,“你这一身傲气,该改一改了!那肚量还不够,计较什么呀?委屈也好,不满也罢,欣喜也好,痛苦也罢,都给我收起来。知道这叫什么吗?这叫深沉,这叫稳重!喜怒哀乐形于色的人,是不会有出息的!瞧瞧你那沉不住气的样子!小子,人生的学问深着呢,你就慢慢学吧!”
“叔,翔宇说得没错,平时就是他照顾我!你放心,他在广州挺好的,你不必担心!倒是你和阿姨,他挺不放心的。”
“你们明天还要坐车回广州,酒就喝到这,去歇息吧!”
洗漱完毕,回到卧房,我忙将房门栓住,将李翔宇一把推倒在床,一个“饿虎扑食”,压了过去。我趴在他身上,得意地笑着:“宝贝,我这可是领了圣旨,你以后可要听我的!如果你不听我的,我可要向爸爸告状了!”
“子系中山狼,得志便猖狂!”他一个翻身,将我压在身上,手却开始在我身上四处游走,“这年头只有夫唱妇随,没有妇唱夫随。老婆,夫为妻纲,这是中国几千年的传统文化,你还是得听我的!”
“不行!凭什么我每次都在下?这次我要反攻!”我挣扎着,试图制服李翔宇。
李翔宇一脸坏笑,双手紧握住我的手。他的力气极大,我这么高大的一个人,居然在他身下没有还手之力。他露出得意之色:“小子,想反攻我,你得先练几年!妞,陪爷亲热一个!”说罢,噘着他那性感的小嘴,朝我的脸压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