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菲澜听到淳王的话，忙拦住黎婉若说道，“黎上典，王爷醒了，你便去探望下。我命人沏壶茶来，你们慢慢聊。”
    说罢，拉着轩祁掀帘而出，独留下黎婉若怔怔地杵在门口。
    心头慌乱无措，重又听到他的声音，仿佛牵动心口伤痕，抑制不住的疼痛。
    “还不进来？”他的语气又回到公子一贯的口吻，如此熟悉却又令人伤怀。
    她犹豫地转身，缓步走进里屋。
    轩沐倚着靠枕，眸光定定地望着她缓步走来。低眉愁容却越发惊艳，定业禅师也说她像似海棠，不曾过分艳俗，也不曾极度内敛。若有一日，她成为他人的妻，他许是会嫉妒成狂。
    许久未见，恍如隔世。
    “奴婢拜见王爷。”
    他嗤之以鼻，“如今我又是王爷了？”
    她眉眼流转，回得极快，“奴婢拜见公子。”
    “你还记得我是公子？”他冷眼对视，“我还以为你如今有了别人，早把我给忘了。”
    她不甘示弱地瞪回去，说道，“如果公子口中所说的别人是谦王的话，那么公子完全是误会了。奴婢与谦王之间只是普通的交往，见了面也是随口聊聊罢了。”
    “哦？”他冷笑，“聊了什么？”
    “并未聊什么。”
    他猛地起身，扯过她手臂。由于事发突然，她整个人失去重心朝他扑了过去，跌倒在榻前。
    两人怒目对视，只听他咬牙切齿地说了一个人的名字，把黎婉若惊住了。
    “徐岩堂。”
    他昏迷多日，怎会知道她与轩沂的对话，这绝不可能。难道，他又是佯装生病，欺骗了所有人。
    他揪着她的手，狠狠地说道，“就算是我病得神志不清，我也能知道曌都发生了什么。虽说轩沂是暗中调查此人，你就真以为能瞒住我。”
    黎婉若避开他的视线，“谦王查探此人是他的事情，与奴婢何干。”
    他低声吼道，“不要对我撒谎。以前，你从来没有对我说过一句谎言，为什么如今却要欺骗我。”
    “奴婢没有欺骗王爷。”
    他松开手，冷冷地说道，“前南淮总督副令官。”
    短短几个字，再一次震惊了黎婉若。
    “你竟然知道。”
    他叹了口气，“本想查明之后再告诉你，却不曾想你居然会让轩沂帮你，让我始料不及。”
    “奴婢并未让他帮忙查探，是他自己小小好奇罢了。”
    “就算你问得再隐蔽再投巧，他如此暗查，难不保不会有人怀疑。”他恢复温柔语调，“婉婉，不要再做这样危险的事，到时一旦事情败露，最后必会牵连诸多。”
    她笑了笑，说道，“王爷请放心，就算最后奴婢引火上身，也绝不会让王爷受到任何牵连。”
    “你以为我担心受到牵连？”
    “除了担心受牵累，王爷还能担心什么。”
    他怔怔望了她许久，才苦涩地吐了一句，“原来你并不懂我。”
    她笑得凄然，“奴婢是不懂王爷，也不敢懂。”
    她的话听起来万般无奈，却隐隐带着一丝怨怒，令他心头疑虑重重。
    只见她凝着泪光，凄楚可怜，然而语调却冷得异常，“不知那本《华严经》，王爷是否已经读完？”
    他恍然大悟，原来她已知晓当年之事，心里定是怨怪他的。
    “谁告诉你的？”
    “王爷真以为所有事都安排的天衣无缝，滴水不漏吗。”
    “婉婉……”
    她断然截住他的话，“王爷这些年步步为营，机关算足，就算你病得神志不清，也照样能知道天曌城里的一举一动。试问，天曌城里哪个人不是你的棋子？在人前佯装重病，博人信任。信你又如何，不过换来一次又一次的欺骗。王爷怨我说了谎言，可自从我认识王爷以来，竟是不敢想象王爷究竟对我说过多少谎言。实在不敢懂，害怕又是一个循环不止的陷阱，让人莫名惊恐不已。”
    “我……”他竟是无言以对，当初的确是他隐瞒在先，今日被戳穿也实属报应。
    伸手欲牵住她的手，她却猛然起身，后退半步避开了他。
    他熟知她的性格刚硬固执，如今在府邸中也实在不方便详说，“婉婉，改日我再与你好好解释。只是，你不要再让轩沂插手此事，实在是太过危险。我一定会帮你查清徐岩堂的底细，请你再信我一次。”
    她目视着他，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一个曾经与她那般亲密的陌生人。
    屋外传来脚步声，丁菲澜带着一名侍从步入屋内，笑着说道，“让黎上典久等了。”
    黎婉若屈膝行礼，道，“时候也不早了，奴婢担心曌帝在宫中等得焦急，想早些回去复命。这茶，奴婢就不用了，有劳王妃费心了。”
    丁菲澜怔了片刻，说道，“本来还想留你用晚膳的，既然如此，那我也不便留你。”
    话音刚落，就听到屋外传来一声惊喜的叫声，“婉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