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燕赵多佳人(1)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31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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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地多雪且冷。
    出门前,孟相成着人将一应的御寒衣物都准备俱全,连暖手的小铜炉都特特地新打造了,十分的贴心妥当。
    因此去路远,肉饼自是不能带在身边的。
    月栖川站在门口,提着肉饼的两只前爪,一脸的愁色。
    孟含章负手立于他身后,眸光越过他肩膀,淡瞥着那群前来送行的学生弟子。
    少年们都颇乖觉,那名素来活泼的娃娃脸更是不甘人后。三步并作两步,挤上来。将肉饼从月栖川手里抱到自己怀里,揉着肉饼毛绒绒的狗头,弯着眉眼道:“公子放心,我们会好好照顾它的,即使我们纵不吃肉,也少不了它的肉骨头。”其它弟子都围着肉饼附和碰上。
    肉饼应景地“汪”了一声。
    月栖川看着都快找不着脖子的肉饼,抚了抚它的颈毛,笑得温柔:”它不喜欢肉骨头,它喜欢喝稀饭,啃白菜梆子。“
    呃。
    众人都古怪地看着“肉饼”,这狗的口味挺别致。
    肉饼悲惨地“呜”了一下,眼睁睁地看着马车绝尘而去。
    不太明白,自己怎么会摊上这么一个主人。
    孟含章和月栖川到的时候,各门阀世家的族首都已先到了数日。
    檀香台设于幕容延在檀州的一处狩猎别苑里。
    这别苑有东西南北四个门,入得北门去,便见一开阔的空地。地上铺着大青石板,正中矗着一座丈高的高楼,高得仿佛要与浮云争高低。楼台顶端,悬着一块巨大的紫檀木匾额,刻着三个鎏金大字“檀香台”。
    此楼无梯无阶。
    是以,能上此楼者,都非凡夫。
    各家族首各凭本事,施展平生所学,上得楼去。
    孟含章本想载着月栖川一道御剑上去,被月栖川拒绝了。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他淡定地骑着鬼琴飞到了上头。又淡定地在众人的注目礼中,爬下鬼琴,坐到写着“剑宗”二字的席上。
    同列席间的月扬风适才正无聊地转着手中的酒杯不知在沉思什么,乍见月栖川以这种方式登上檀香台,脸都黑了。
    月栖川坐下后,往他那边望过去,手扣在身前的几案上,挑着眉冲他玩味地一笑。
    月扬风握杯的手猛地一收,避开了他的视线。
    待孟含章以极其优雅的身姿也落在了楼顶之后,众人的注意力便被这位剑宗年轻的宗首吸引住了。
    孟含章走至席间,挨着月栖川坐下。
    众人又愕然了,剑宗崇白。无论宗首还是弟子,皆是一身雪衣。广袖宽摆,腰身紧收,讲究飘逸清净。
    孟宗首旁边这位么,那红得夺目的颜色分明是……。
    有人忍不住偷偷去看同样穿得跟新嫁娘一样的琴门新教首——月扬风。
    负责侍客的侍女眼瞧着月栖川看着眼生,不敢大意,便款款走过来询问他:”这位公子,仙乡何处?或拜于何门?“
    月扬风扬眉看着面前的侍女,斟酌了斟酌,笑吟吟道:“仙乡南陵,拜在剑宗门下。”
    那侍女见他提到南陵,便盈然一笑:“巧了,那边的月教首也是南陵的。”说着话,纤手一指月扬风。
    月栖川的眸光顺着她的纤手落过去,正欲说话。
    一声“嗤笑”轻响,有些聒噪的席宴登时安静了。
    楼台上的侍女们见是她,齐齐屈身行礼。
    这是一位美人,一位冰姿玉骨,顾盼生情的美人。
    那美人小小的红唇微启,带着三分的不羁,三分的软甜,四分的戏谑,边走边扫过在席的众人,最后在主位的右手席坐下,撩起袖摆,手执觞爵,点漆似的一双眼定在月扬风身上,清浅微笑:“本尊记得琴门有位过世的九公子。绯衣绛衫,额转朱砂。拔弦弄琴,天下无双。”
    她最后一句的尾音拖得有些长,像一把尖锐的刀刮过月扬风的耳膜,刺耳之极。
    “哈哈哈哈哈,可笑。”便在诸人都震撼于这位弱柳扶风的女子竟是新一任燕云炎尊时,月栖川捶着几案大笑起来。
    女子显然未料到这席上还有这般放肆无礼的人,沉了眼眸,冷冷地望向月栖川。
    孟含章按住他在案上的手,道:“夜白。“
    月栖川将手从他掌中抽出,胳膊肘倚在几案上,挑眉眺望着女子:“姑娘似乎对这位过世的”九公子“甚有向往之意。”
    那女子掩嘴轻笑:“这位公子说笑,倒不若说是惺惜。”
    她眼波一转,又溜回月扬风身上:“只可惜,为人所不容,偏偏要折煞。”
    月扬风见席间诸人目光都往他这里投来,忍无可忍,就要发作。
    却听月栖川道:“那月栖川生性风流,最爱美人儿。若知姑娘对他这般又怜又惜的,想必欢喜。在下有个好主意,姑娘出身高贵,南陵琴门亦是百年世家。你要是嫁了他,就不算折煞了。”
    言毕,手支着一边脑袋,像欣赏一幅珍贵的名画般看着主位上的那位已然气得脸色青白的女子,呓呓笑道:“燕赵多佳人,美者颜如玉。思为双飞燕,衔泥巢君屋。”
    那姑娘不愧是新任炎尊,不过片刻间脸色又恢复如常,顺着月栖川的话尾随而上:“南陵真是出人才啊,去了一个艳绝天下的九公子,又来一位巧舌如簧的路人甲。无论是九公子,还是你这位路人甲,本尊都甚是向往呢。”
    说话间,便走下了主位,端着杯子款款走至月栖川的席位前。执起几上酒壶,先为月栖川倒了一杯,又为自己斟满。轻软一笑:“路人甲,本尊敬你一杯。”
    月栖川方想端起那杯,却被孟含章拦住,伸手端过那杯,一言不发地饮完。
    女子没说什么,微仰脖子将酒也饮尽。
    如往年般,大家在楼台上各自切磋比划了几招便结束了这场年年例行的盛会。
    燕云慕容氏的势力,无人能望其项背。
    尤其令人“闻风丧胆”的赤骑,亦令人不敢小觑。
    客房中。
    月栖川坐在桌子旁,手扣在桌面上,微咪了眼:“出乎意料,新任炎尊竟是个女子。”
    “慕容延今天竟未现身。”孟含章道。
    月栖川颌首,想起女子在席间的表现,苦笑:“她今日处处针对月扬风,不知意欲何为?”
    孟含章道:“醉翁之意不在酒。”
    月栖川缓缓吐出二个字:“琴门。”
    正在喂鬼琴喝水的孟含章扭过头看着他:“所以你要令她难堪。”
    月栖川微阖了下眼:“我可以不在乎月扬风。但琴门,我放不下。”
    孟含章抱着鬼琴走到桌子旁,拉过一把凳子坐下,望着他在灯光下显得有些苍白的脸道:“我会一直在。”
    月栖川抬头看着孟含章,想起来燕云时的前一个晚上,这家伙抱着自己睡了一晚上。还搂得紧紧的,恨不得将他镶入他的身体里。
    有情况。
    月栖川想到这儿,将凳子往孟含章那边挪了挪,笑嘻嘻道:“孟宗首,现下只有你我二人,可说实话了么?”
    孟含章讶然:“说什么实话?”
    月栖川戳了戳他,古怪地笑道:“还装,你心里是不是有意中人了,又害羞不敢明着告诉人家。才会半夜发春,死命搂着我,是不是把我当成她啦。”
    孟含章将鬼琴放在桌子上,盯着月栖川看了会儿,道:“我是有喜欢的人。”
    月栖川兴奋了,一把拉过他,摇着他的袖子道:“是谁?”
    躺在桌子上的鬼琴不忍卒听,幽幽地道:“笨蛋。”
    月栖川松开孟含章,轻拍了下鬼琴的琴头,笑骂道:“小孩子,你懂什么。”
    鬼琴晃了晃琴头,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干脆翻了身,闭住自己的视听,免得接下来看到什么不该看的。
    “是你。”孟含章不知为何,脸色潮红一片,突然将他拉入了怀中。
    月栖川大惊失色,还未等反应过来,孟含章已然将他横抱起。
    “孟扶摇,你冷静点,看清楚了,我不是你的意中……。”话还未说完,他就被扔到了床榻上。
    眼看着孟含章的手不规矩地摸上了他的衣襟,他忙伸手护住。却不想,保得了这头,顾不了那头,裤子被他扯下了。
    发冷的空气灌入两股间,正如他发冷的心。
    那女炎尊的酒……。
    本是想惩罚他的出言无状,却被孟含章代为饮下。
    卑鄙。
    月栖川眼瞧着孟含章抬起了他赤裸的双腿就要往肩上架去。
    大吼起来:“孟含章,你清醒一点,看清楚我是谁。”
    孟含章被他吼得脑袋一震,迷乱的神智似是恢复了一丝清明。
    一偏头,便见双肩上各挂着一条修长纤白的腿。
    一低头,便见一张悲愤羞恼的脸。
    孟含章强忍住体内不断蹿升的热流,弹跳下床,许是跳得有些猛,差点裁倒在地。
    孟含章顾不得抹去额上细汗,调息运气,意图逼出体内热流。
    床上的月栖川见他忍得辛苦,穿裤子的手滞住了。
    孟含章帮了他许多,如果他真需要……。
    似乎也不为过。
    自己,刚才是不是过分了。
    “孟扶摇。”他轻唤了声。
    孟含章的汗出得越来越少,闻言“嗯”了声。
    月栖川道:“我方才是被吓到了,你若真的解不了那毒,我也是愿意的。”说到最后,声音越发的呐呐。
    孟含章调息毕,脸色如常,头也不回道:“对不起。”
    说完便脚步有些虚浮地匆匆走出了房间。
    月栖川担心会再出什么事儿,急忙跟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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