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只是一个没有任何其他意义的动作，却让诺兰顿时戒备起来，甚至不顾重伤的身体对陆臻动了手。
    陆臻眼神一历躲开诺兰的拳头，攥住他的肩膀试图将人压制住。他只是想看一下照片上的人，没想到竟然打起来了。诺兰心知不妙，使了巧劲儿将肩膀从陆臻的手中解脱出来，不料陆臻反射性拽住他的衣服，诺兰躲避间，光滑的睡袍被毫无阻碍地拉扯下去，扎眼的紫色银莲花文身赫然出现在陆臻面前。
    他感觉到了自己一瞬间的窒息。
    这个文身他再熟悉不过，然而诺兰却没有给他那么多欣赏的时间，恼怒地穿好衣服，一抬头正好注意到陆臻如火般炙热的目光。
    诺兰衣衫凌乱地遮在身上，还没愈合的伤口不合时宜地裂开，鲜血慢慢渗出洁白的绷带，他脸色苍白，看上去甚至有些脆弱。
    对于即将爆发似的、站在原地的、对这个男人有着非同一般的好感的陆臻来说，这一幕很诱人，可他这时却无心其它。脑子里疯狂运转着，终于得出一个让他不可置信又不得不信的结论：诺兰，就是丹尼尔！
    那个以为他杀了人，就断然离开他的丹尼尔哥哥，就是他以为自己喜欢的，反恐的诺兰少校！
    像是为了要验证什么似的，他再次冲上去想夺过那张照片，却被诺兰硬生生拦下。这上面的人，是他最隐晦的心事。
    或者，也会成为一辈子的心事。他不希望被任何人知道。
    离开以色列几年之后，他才发现这张照片，想来应该是妈咪拍下的，他小心地收起来，将原来的那张小照片放进钱包里随身带着，又特意放大了一张，摆在卧室的书桌上。
    在最绝望的那段时间里，他整天就捧着那张小小的照片，就像是小臻在他眼前。后来悲伤到极限，他反而不想去面对，只是将照片放在身边。小臻是被他逼走的，他念了多少年，就自责了多少年，怨恨了自己多少年，他甚至不敢去追忆照片里小臻看着自己时崇拜的目光，和那双清澈的眼神里淡淡的漠然。他很矛盾，照片里的小臻，他无时无刻不想看见，又心虚无奈愧疚得不敢正视。那个孩子，好不容易放下防备，全心全意地信赖一个人，到头来，还是被自己狠狠抛弃了。
    他真是个恶人。
    诺兰挡在书桌前，全身的刺都竖起来，“这不是你的东西，滚。”他看着陆臻的眼神是从未有过的凌厉，比初见被陆臻调戏时还要锋利。陆臻冷冷一笑，猛地上前扼住诺兰的脖子，膝盖狠狠顶在他的小腹上，一拳又一拳，像是在发泄什么。诺兰被他掀到一边抵在墙上，背后已被鲜血染湿，他咬着牙找准时机勾住陆臻的脚踝，两人一起摔在地上，如同野兽一般毫无技巧的缠斗殴打，直到陆臻的手上沾满了新鲜的血液，直到诺兰的脸色越发惨白，直到他感觉到自己无力地、似有似无地抱住诺兰。
    不能再轻地，像抱着一团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