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002章 忍辱偷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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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2章忍辱偷生
雄飞起身道,“将军快走吧,迟了恐怕就来不及了。”
郁灏然翻身上马,绝尘而去,忽听脑后风声响起,身边的两个侍卫身上已经给乱箭射中,坠落马下。
“驾,驾!”郁灏然用力挥鞭,白龙马扬起双蹄,风一般的冲出了黑水峪,他始终不曾回头,因为他知道,只要回头看上那么一眼,恐怕他将再也没有抛下弟兄们独自逃生的勇气。
耳畔只有细碎的马蹄声,每一脚好似都踹在他的心窝上,那一张张鲜活的脸,如今,都要永别了。
“是谁,是谁出卖了风雷军?这究竟是为什么?”一声狂吼,怒火从嗓子眼里迸发出来,回音在山间久久回荡着。
忽听前方锣鼓声响,火光中,一彪人马杀了过来,当先一个黑脸将军,浑身袭月人的打扮,指着他大叫,“郁灏然,你已经走投无路了,还不快快下马投降,大爷保你不死!”
郁灏然岂容如此羞辱,更不打话,银枪高举,势如奔雷,刺向那人面门,忽然轰隆一声巨响,连人带马坠入了一个陷阱里。
白龙马的腹部被陷阱中的利刃刺中,它一声长嘶,再也动弹不得。
郁灏然眼见殷红的鲜血汩汩流出,眼见是活不成了,含泪抱住白龙马的头,“兄弟,我给你一个痛快。”银枪一挑,刺在它的咽喉上。
白龙马一声哀鸣,顿时气绝。
郁灏然忽然腾起身子,扑向陷阱边上的黑脸将军,只听得扑哧一声,枪头穿透厚重的铠甲。
那些士兵见主将一个回合就被挑落马下,又见郁灏然手持长枪,威风凛凛地站在那里,仿佛天神一般,吓得纷纷向后逃去。
“不要走了郁灏然。”杀声越来越近,赶走了拦截的敌军,身后的追兵又到。
那些逃散士兵一听同伙到了,胆气又上来了,重新聚拢来,一步步逼向郁灏然。
郁灏然冷眼看了看周边,全是黑压压的敌人,顿时一声哀叹,“弟兄们,郁灏然要辜负你们的重托了。”银枪在手,刺翻了几个近前的敌军。
无奈敌人蜂拥而至,将他紧紧围在了垓心。
危急关头,忽听一声暴喝,好像炸雷一般,震得人人耳膜发痛,“挡我者死!”一员大将手持一柄青龙偃月刀,闯入敌营。
敌军还没反应过来时怎么回事,已经被他砍瓜切菜一般撂倒了一大片。
“走!”那人已经到了郁灏然跟前。
郁灏然来不及说话,纵身跃上马背,坐在那人身后,冲出了敌阵。
“燕大哥,你怎么来了?”来人正是郁涛的家将燕南飞,郁灏然打小就认识他。
“威远侯不肯发兵,我又怎能见死不救。”
燕南飞的坐骑乌骓马乃是千里良驹,霎时将追兵远远甩在身后,说话间,两人便到了黑水河畔。
“船家,船家。”燕南飞喊了半天,不见有人答应,急忙引郁灏然上了岸边的小船,“该死的船家,收了我二十两银子,却半路给吓跑了。灏然,你会划船吗?”
郁灏然摇头,他和燕南飞一样,上阵杀敌都有万夫不当之勇,却不识水性。
“奶奶的,连船桨也被这小老头给拿走了!”小船载了两人一马,在河面直打转,燕南飞望着茫茫的河水骂道。
“活捉郁灏然,赏银万两!”追兵又到了眼前。
情急之下,燕南飞横过大刀,以刀为桨,奋力在河面一划,小船总算离开了河岸。
小船轻快地划破水面,消失在茫茫的大雾中。追兵到了河边,看着滔滔河水,无可奈何的收兵复命去了。
小船在河面行了一炷香功夫,总算靠近了岸边。
这时天色微明,雾气渐渐地消散了,隐约见到了对岸的草木。
“上了岸就是曜辰的领土,我们就彻底摆脱追兵了。”燕南飞长长出了一口气,手上的动作却并未放缓。
“燕大哥,岸上怎么好像站了好多人似的。”郁灏然指了指前面,隐隐绰绰有人影闪动。
“这……我也不清楚。”燕南飞也感觉到了异常,快速向前面划去,只要上了岸,以他和郁灏然的身手,任何强敌都拦不住他们。
忽然间,岸上火把通明,一竿帅旗在清冽的晨风中招展,上面绣了一个斗大的“郁”字。
“是叔父的人。”郁灏然惊喜道,毕竟打断骨头连着筋,叔父最终还是出手了。
岸上的军士显然已经等候多时,以听到河面的动静,利箭便射了过来。
“是破虏将军和我燕南飞!”燕南飞轮圆了大刀,将羽箭尽速拨走。
军士们听到他的话,顿时停止了射击。
郁灏然看到叔父的帅旗,松了口气,一屁股跌坐在甲板上,他已经三,天没有合眼了,此刻就是天塌下来,他也要先好好睡上一觉。
“射的就是你们两个逆贼!”郁涛的嗓音两人都再熟悉不过。
郁涛亲自拈弓搭箭,射向小船。
羽箭再次破空而来,如飞蝗般到了跟前。
燕南飞一跃而起,将正背对着岸边的郁灏然压在了身下。
两人滚落的瞬间,燕南飞的背上像刺猬一样,已经插满了羽箭。
“燕大哥!”郁灏然声音微微发颤,想要站起身来,箭枝却“嗖嗖”响个不停,只得低身伏在甲板上。
小船失去了掌舵人,开始顺着江流往下游飘去。
郁灏然猛地就地一滚,将燕南飞的身体翻转过来,一股暖流喷在了他的手心。
他摊开手来一看,掌心满是鲜血。
“燕大哥……”郁灏然叫了一声,心底一阵悲凉。
“灏然,我……我不行了,你快逃,记住,一定要……好好活下去,为风雷军……和大哥报仇。”燕南飞的脸上完全失去了血色。
“不,你不会有事的。”郁灏然攒紧了他的手,“睁开眼睛,千万别睡。”一旦燕南飞闭上眼睛,将永远不会醒来,他必须不停的跟他说话,保持这最后的一丝清醒。
燕南飞眼色失神,牙关开始打颤,“冷,好冷。”
郁灏然将他抱得更紧,轻声问道:“好些了吗?”燕南飞的脸色渐渐有了些红晕,已经到了回光返照的最后一刻,微微点头,“灏然,大哥有一句话,在心里憋了十几年了,现在想问问你,你要是觉得不方便,可以不用回答。”
“嗯。”郁灏然点头,尽量从脸上挤出几丝微笑,“你没事的,没事的,我去给你找大夫。”像是在安慰燕南飞,更是在安慰自己。
“灏然,你……你喜欢过大哥吗?”
燕南飞迟迟等不到郁灏然的话,本来恢复了些神采的眼神又开始暗淡下去。
郁灏然低下头去,深深地吻在他的额头上,一丝透骨的寒意传进了他的骨髓里,好冷啊,他差点有些支持不下去。
“谢谢,灏然……”燕南飞的声音细不可闻。
“啥都不用说了,灏然明白大哥的心了。”郁灏然衔住了他的双唇,血腥味立刻涌进了喉间,虽然他对燕南飞从来没有过那层意思,但他能忍心让一个为自己付出生命的人带着遗憾离开这个人世吗?
燕南飞轻轻地笑了,能够死在自己心爱的人怀里,他已经知足了,带着这甜蜜的一吻,到了九泉之下也不会觉得孤单、觉得冷清了。
他没有死在战场上,却死在自己人手里,为什么,为什么!
郁灏然轻轻合上了他的眼睛,站起身来,危险并未解除,现在还不是掉眼泪的时候,他必须想办法躲过岸上随时可能飞来的利箭。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鲁直,立刻带人去搜。”郁涛站在岸上,一副志得意满的样子。
“属下领命。”岸上立刻放下几艘小船下来。
“别了,大哥,别了,乌骓马。但愿能有好心人见到你们,将你们安葬了。”郁灏然迟疑了一阵,一狠心,将小船轻轻往下游推了出去,然后纵身跳入刺骨的河水中。
“我不能死,我不能死。”巨浪已经将他卷进了水底,几口冰凉的河水呛进了咽喉,郁灏然突然神台一片清明,“风雷军的仇还没有报,燕大哥的仇还没有报。”
求生的本能一下子在内心生根发芽。郁灏然当下运起内功,闭住了气,脚下踩到一片乱石,心中一动,“对了,我既然不会游水,不如抱住个石头,从水底慢慢往岸上走!”
随即弯下腰去,摸了块大石,运力一拔,石头随手而起,郁灏然环臂抱住,这巨石借了水的浮力,倒也不甚重。他将内功运至双腿,顿时脚底生根,一步一步斜斜的向岸边探去。
身子两侧水流奔涌,撞得全身生疼,郁灏然却不敢松开双臂,摸索潜行。
渐渐感觉身上的压力越来越小,手上的石头却越来越沉,郁灏然明白已经离开了河心,河水变得有些浅了,再走几步,踩到了软软的细沙,头部终于露出了水面。
郁灏然长长的喘了几口气,张开双眼,但见一抹朝阳跌落水面,明晃晃的刺得眼睛发痛。
又行了五六丈,水流退到了腰间,郁灏然抛开了手中的那块石头,向岸边走去。
就在他暗自庆幸能够逃出生天的时候,一张巨网当头罩落。
“哈哈哈,想不到堂堂的无敌将军也会落到今日这般田地!”
郁灏然眼前一黑,咕咚一声摔倒在沙滩上,顿时失去了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