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棠溪夜话 第四章 阴差阳错入牢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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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阴差阳错入牢狱
话说,自打那一晚之后这两位新结成的友人便达成了一致的目标——去往最东方的桃都仙山。江宁问明石为什么要和自己一起不辞劳苦的去那个地方,明石毫不避讳的回答说,反正自己也是无处可归,倒不如跟着江宁出去学学本事,因为自己本来就是惦记着江宁的本领才决定跟来的。只不过说完他就后悔了,因为之前他才刚刚才说过朋友之间要互相帮助的。
江宁闻言,只是狡黠的一笑,而后便问道,你舍得那位石榴姑娘么?
明石本来说完大实话就有些心虚,这被江宁猛地戳中心中的禁忌,瞬间羞愤难当火冒三丈,道:“石榴姐怎么都不会喜欢我的——!怎么样?!你高兴啦——?!”
“没有没有,大爷您说的哪里的话,上洁盼着您日日笑口常开都来不及呢!”江宁赶忙上去给给明石抚背顺气,整个一青楼里世故圆滑的老鸨。
而后稍稍顺了口气的公子哥便摆出一副“把你们这儿最好的姑娘都叫出来”的模样,道:“倒是你,为什么非要去那么远地方?从这里徒步走过去,少说也要一两年呢!为何不愿骑马驾车呢?”
“我这不是为了显出自己诚意么?山里的人可不好伺候。。。。。。”江宁说着这番话的时候已经不再给明石抚背顺气了,他正翘着腿自顾自的敲着自己酸胀的小腿肚,结果冷不丁的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明石一把拔下了他好几根头发。
“所以说啊。。。。。。”他伸手理着剩下的几撮毛叽叽咕咕的诉着苦,宛若对镜梳妆的弃妇。“我的头发长得可慢了。。。。。。”
“谁让您都是一把老骨头了呢~”明石双手掐腰,瞪着眼,呲着牙。
“好好好,都是我的错~”
江宁一边在嘴巴上不停地服着软,一边又不住地在心里唉声叹气的翻着白眼,无奈自己一时之间太过心善摊上了这么一个小子,无奈无奈啊。
单从外貌上来看江宁足足大了他十岁有余,这小子的头顶还只能勉强够得上自己的前胸,身板自然是瘦的好似一根林中细竹,面目清秀,白净可爱,齿白唇红的,看起来实在是不像是在市井里混迹多年的混小子,但是脾气却是一如新年时的炮仗,一点就着。
不过好在明石其实是一个隐藏性的温柔少年而且骨子里有些孤僻敏感,尤其是感情,十分的纤细腼腆。江宁在心里想道。这一点就充分的体现在了昨夜的畅谈中。
反观明石,由初见时的惊为天人到现在的将其视为一滩烂泥,踩上一脚还会嫌溅得自己一裤腿的稀泥。不过明石的嫌弃归嫌弃,他对江宁的态度整体上还是将他看做自己的朋友的,因为江宁的性格实在是不太适合做自己的长辈。这个看起来美艳逼人的年轻男人简直是好到没脾气,心直口快是他的个人标志,有话就说是他的人生信条。
不过,江宁还是一个十分值得让人去依靠的对象的。想到这里,明石就不禁回想起了那晚江宁的酒后真言,那个人呐。。。。。。
这一高一矮的两个人走完棠溪乡的那段山路花了几乎整整一天,夜晚就盘腿坐在裸石之上,对空望月,手触月华,耳闻清风。
翌日清早,他们就到了棠溪乡直属的来和县。
话及此,不得不提的便是楚阳国的行政区划。放眼四国之内,除却极北之境的燕平国,其他的三国皆是采用“国—城—县—乡(镇)”的行政区划,而且在这四国之内也是除了燕平国,其他三国的国内人口流通都是十分自由的。
虽说是清晨,但此时好歹也是四月时节,薄雾弥漫,晨光熹微,市集之中也早有商贩开张营业。撇开江宁不说,明石早已腹中空空如也,双腿疲软。
他拽拽江宁的衣袖,翻着死鱼眼,做着无声的质问。
江宁垂下头,瞪大眼睛回望着他,做着无声的回答。
“好歹我还是个孩子啊——!”明石瞬间暴走,他使出最后一口气,一把撕掉袖子,抓住江宁白皙的胳膊就是一口。
“咦——!!!”江宁汗毛根根竖起,发出一声鬼叫。
“饶了我吧,大爷,我自己也是腹饥难耐呐~”他又甩出一副柔弱小娘子的姿态,而后他又举起被明石咬过的小臂,在明石的眼前晃了晃,“再说,这也不是能吃的东西对不对?尽管我的皮肤很好。。。。。。”
“刚刚那是对你无声的报复!”明石摆出经典的咬牙切齿状,愤愤地说:“我还是个正值豆蔻年华的少年呢!”
“在下也才刚刚行过弱冠之礼没几年,”江宁赶紧拢手作揖,道:“兄台,在下就此别过,有缘再会!”
说完,江宁拔腿就撤,准备溜之大吉。
江宁其实只是准备吓吓明石这个混小子,刚才他一口咬得自己胳膊都快要断了,而且依着明石那一点就着的脾气,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冲上来。
抱着这样的心态,江宁往前冲了好一会。结果,明石并没有像他料想的那样如疯狗一般追赶自己。
他赶忙停住脚步,心突然悬空了一下。
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要是被卖了该怎么办呀?
不敢再往下想,江宁几乎就是踏步如御风,结果等他回到之前斗嘴的地方时,已是空空如也,独留地上一块月白色的衣袖。
清晨熹微,晨雾渐散。
今日一大早,来和县的衙门里就迎来了一个颇为落魄的人父。此人跪伏在大堂之下,身旁的地面上还放着一个雕刻精致的莲花书箧,一看便知这是那男人的东西。那男人一头白金色的长发,身材颀长,穿着一身月白色的道服。他正哭诉着自己那正值豆蔻年华的儿子不见了踪影,恐被贼人掳了去,特来报官。
绿豆眼八字胡的县太爷坐在堂上,还在不停地用手揉着自己的绿豆眼,因为起得太早,眼屎还糊在眼角。站在下面的八字胡师爷焦躁的脚底直喷火,他左一个眨眼,右一个咳嗽,眼见着自己的老兄弟还没清醒过来,他便清咳了几声,佯装镇定,道:“你说你儿子丢了,那。。。。。。孩子有什么比较明显的特征么?”
“回大人的话,草民之子名叫明石,年纪不足十四,身材细瘦,眼大脸小,脾气火爆。。。。。。”那人像是思索了一番,继而答道:“除此之外,别无其他。”
堂下之人恭恭敬敬的跪伏在地上,从头至尾连个头都不抬,白金色的头发垂在身后连动都不曾动过,连自己孩子的体貌特征都说不上来,语气里更是没有丝毫的心忧之意。
八字胡师爷忍不住走到堂下来,他慢慢地踱步而来,从头到尾打量着这个自己明明才不过二十有余的年轻男人,从哪来的这么大的儿子?
待八字胡师爷绕行至此人的右侧时,他不免一时心惊,继而肉跳。
此人右臂衣袖破损,而露出的小臂更是留有一个紫红色的齿印。从齿印的颜色来看,也不过是今日里才留下的;而从齿印的深浅来看,更是可以窥见当时情景之凶险。
八字胡师爷当即便如同被九天之雷劈中了脑门一般,一跃而起,冲到县太爷身边,拿起惊堂木便是一道惊雷!
众人惊,皆视之。
“堂下之人还不快快从实招来!竟敢欺瞒朝廷命官!你真当这天下人都如你一般!”说到激动处,他还不禁手指高处,众人目光所投之处便是那块写着“明镜高悬”四个大字的牌匾。
而此刻县太爷的手指却被八字胡师爷闹得这么一出,吓得戳进了鼻孔里,他环顾了一下还处在震惊状态中的众人,赶忙拔出了手指,在衣襟上擦了擦。
“大人,草民冤枉呐!”那堂下之人几乎就是条件反射般的闭着眼在喊冤。“草民又有什么可以欺瞒大人的呢?草民真的只是丢了儿子呀——”
“休要在继续胡说!”八字胡瞪起他那双比县太爷略大的黄豆眼,恶狠狠地道:“还在狡辩!我倒要听听你要如何解释右臂上的伤!”
“对呀,如今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倒是有不少为了钱财倒卖稚子孩童的匪徒。”县太爷及时的补充了八字胡师爷留下的语言空白。
“草民没有啊——”
八字胡师爷见那堂下贼人还在喊冤,不禁怒火攻心,道:“来人呐——小七!小五!快把这贼人给我押进大牢,听候审问!”
“是!十九爷!”
分别站在两边最前的两名衙役应声答道,而后便架起还跪在地上一脸茫然的贼人,径直拖向大牢。
“。。。。。。。”
被唤作“十九爷”的师爷看着贼人被拖走之后,他自己也忍不住松了口气,原来自己也是如此机智多谋。他当即看向八字胡的县太爷,笑道:“如何?如此一来,大哥的功德岂不是又多了一件?”
“十九弟你所言极是呐——”绿豆眼八字胡的县太爷也丝毫不谦虚,他撇撇嘴,道:“当下果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呐!此人年纪轻轻,却不走正道,尽做些不入流的勾当!连我都为我家宏德感到惭愧,有如此同辈之人,真乃一言不足以尽!”
“大哥所言极是,宏德爱侄乃是人中龙凤,岂是山野林间的草莽鲁夫的相比的?”十九爷十分顺溜的脱口而出,他眼瞅着刚才那贼人被拖走的方向,道:“如是此种人中渣滓只有杀之才足以泄民愤!”
“罢了罢了,”县太爷适时地打了个哈欠,眼睛变得更小了,他懒洋洋地说道:“此事就全权交给十九弟你去料理了,我还有些家务事须去处理。”
说罢,几乎已经眯着眼在走路的县太爷便在一众小仆的簇拥下,慢慢地挪步出了衙门。
话说这县太爷前面才出了衙门,后面十九爷便冲着门口瞪大了他的黄豆眼,喊道:“老子才不会管你那破事!人中龙凤?哈哈!人中龙凤可是约好了在云雨楼等着老子呢!只怕那云雨楼的头牌也不是你能拿下的!”
“。。。。。。十九爷,十九爷。。。。。。。”一个皮肤黝黑,身形瘦弱的衙差伸长着脖子,弱弱的说道:“十九爷,虽说这县太爷才走,可是大家伙儿都还在呢。。。。。。”
听此一言,十九爷便收敛了些心中的不悦,他咳嗽了几声,佯装镇定,道:“此事作罢,赶紧回去吧。”
众人皆做鸟兽状散。
于是乎,这大堂之上还孤零零地站着两个人。
“小三,随我一起去云雨楼找找乐子吧!”十九爷朝着刚刚那个黑瘦的衙差说道。“头牌呀头牌,秋海棠呐秋海棠——”
“是。”小三应声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