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劫镖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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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势渐大,男孩儿拍手欢呼。又起一阵朔风,顷刻,风助雪势,雪借风威,朔风卷着雪花好似无数条玉龙恣意狂舞,须臾间,天地混成一色。
朔风呼号,刮的正紧,又听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传来。店伙计忙至门前,刚挑起帘子,寒风夹裹着雪花穿帘而入,客栈内寒意顿生。雪花漫舞,遮了店伙计的眼,但顷刻即融。店伙计揉眼再看时,一行人已至门前。一人跳下马来,瓮声瓮气道:“伙计,预备三间客房,将爷们儿的马牵到后院喂些草料,再烫几壶酒,弄几个像样的下酒菜来。他娘的,可算是到地头儿了,这鬼天气。”
话音未落,人已进入客栈,后面跟进七,八个人来。店伙计笑道:“哎呀,这不是杨镖头吗?好长时间没见您走这道了,今天是什么风把你老给吹来了。”
那人道:“什么风,西北风,少他娘的罗唣,快些烫酒上菜,叫爷们儿暖暖肚子。”说毕,推开店伙计,领着人向屋内一张桌子坐下。店伙计应声而去。
天色渐晚,风雪愈紧,前来投店的人愈来愈多。至申牌时分,已是人满房空,前来投宿的人依然不绝。掌柜的只好叫店伙计将店内的桌子收了几张挪出些地方,又取出许多干草做了几个通铺,这才将投宿的人安置妥善。一时间,店外漫天雪舞,堆银砌玉,寂了无声。店内却人声喧喧,灯火通明,店内店外仿佛两个世界。店伙计蝴蝶穿花一般忙个不停,不断的为酒客增酒添菜,着实忙活了一阵。过了些时分,客人们吃的酒足饭饱,有房的自去休息,打通铺的因天寒地冻一时间难以入睡索性挤在一起唤来伙计拿出几个火盆取暖,聊些见闻趣事儿。另有几桌客人似兴致未尽,兀自浅饮慢酌。掌柜的因怕着火叫店伙计熄了些灯,仅余两盏照明,亦和店伙计倚着柜台听老客儿们讲些见闻。
一客人见一老者身背嵇琴,心念一动道:“老丈,长夜漫漫,寒冷难眠,何如唱些曲子消磨些时光。”
那老者道:“小老儿原是学了些曲子,但难登大雅,惟恐污了先生们的耳朵,搅扰了吃酒客人们的兴头儿。”众人都道:“不妨事。”
那老者取过琴拨弄了两下调了调调子,咳嗽了两声,清了清嗓子唱道:“多少恨,昨夜梦魂中,还似旧时游上苑,事如流水马如龙,花月正春风;多少泪,断脸复横颐,心事莫将和泪说,风笙休向泪时吹,肠断更无疑。”他声音微哑,略有沧桑之意味,却与此曲韵味甚合。
一曲唱毕,众人都称好,嚷着让再来一曲。
那老者又唱道:“忆当年,青春好韶华,仗剑江湖骑白马,遍游山河五十州,那识离别苦;叹如今,两鬓生华发,天涯孤客独悲歌,断肠人唱断肠声,肠断泪如倾。”
这曲唱毕,众人垂首,四周无声,人人心中生出一丝凄凉之意。
那老者方要再唱,却听一人拍桌而起道:“爷们正在吃酒,你却肠啊泪啊唱歌不休,好生败人兴致,再唱时,仔细你那把破琴。”
这人声音甚响,好似平地起生闷雷,却是那姓杨的镖头和同行之人吃酒,因那老者唱曲勾动了心情,起身喝止,那老者见状忙起身告罪收琴自去烤火不语。众人正听得触情,却被那姓杨镖头喝断了兴头,心下都恼,又见那杨姓镖头身材魁梧,横眉立目,一副凶神恶煞之态,知他是难以相与之辈是以都不敢多言。
恰在此际,店外有一声音远远传来:“疤面虎,疤面虎,东西已到地头,缘何还不动手。”这声音虽不怎么响亮,但静夜传音,众人听得真真切切。
一客商模样的人面露惊恐之状道:“太行双虎,太行双虎来了。”
一书生模样人道:“太行双虎,两只大虫么?”
那客商模样的人道:“不是,太行双虎乃是这太行山中俩个江湖强人,盘桓在这太行山一带劫掠过往的客商旅客,因手段歹毒,杀人害命,过往客商旅客畏这二人如畏大虫一般,故此,故唤他们二人为太行双虎。”
那书生模样的人气愤道:“如此强人,官府怎地不管?”
“哼,”一人冷笑道:“官府,你说的是那个官府?是临安那个没卵子的赵官家,还是这索胡的爪牙?如今连年兵灾,谁有工夫理会这事,再者这太行山山深林密,易躲难寻,这俩人躲在其间如何寻得?唉,倒霉的却是我们这些餐风露宿的苦命之人啊。”这人说罢连连叹气。”
“唔,”唱曲老者却道:“这太行双虎虽有恶名,可我在这条道上也走了有几年了,从未真正闻得有杀人害命之举,想来也是俩个苦命之人,生活所迫,这才去行那剪径之事。”
那唱曲老者话犹未了,客栈角落里一人起身站起道:“老丈说的甚是,我兄弟二人原是岳候爷账下背嵬军中两名亲卫,因岳候被奸人构陷而死,寒了弟兄们的心遂卸甲归田,奈何我兄弟二人从军征战多年已难事农桑又不懂经营之道做不得商贾,才沦落江湖,流离此地。所幸我二人随岳候习得些拳脚,故此在这太行山中做匪,行些剪径之事。这十多年来,我兄弟二人虽身披匪衣,但不敢忘岳候爷教诲,所劫掠的无非是些索胡官吏,或是鱼肉乡民的恶霸,至于寻常百姓,我兄弟二人决不敢伤其毫发的,如若遇到贫困之人反倒还送些盘缠。谁想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因杀了几个索胡、恶霸,我兄弟二人却被人冠以大虫之名,着实令人气恼。今日老丈一言,却是为我二人正了名声,我疤面虎在此谢过老丈了。”说着起身走到唱曲老者面前深施一礼,直唬的那唱曲老者连连还礼道:“不敢,不敢。”
“呼,呼。”一阵寒风挑帘而入,直吹的屋内烛火欲熄还明,炭火忽明忽灭,明灭之际,众人借着火光向那疤面虎看去,见他中等身量,并无出众之姿,只脸上一道疤痕从左眼角直贯道右嘴角,甚是可怖。
“呔,你等抢劫他人财物,实与强盗无异,如何还敢言及岳少保教诲?”那书生模样的人道。
疤面虎一怔笑问:“敢问公子,可知我二人是谁,做何营生。”
那书生模样的人想也不想道:“你适才自称疤面虎,此刻又处在这太行山中,必是那太行双虎之一了,即使太行双虎,便是剪径强人,即使剪径强人,做的自是那杀人越货的勾当。”
疤面虎拍腿笑道:“招啊,即知我是剪径强人如何还说与强盗无异,我们做强盗的不去打劫又如何活命,难不成要我们兄弟二人饿死在这山中么。你这公子看似明理,怎地一点菩萨心肠也无?至于岳候爷军纪嘛,嘿嘿,我兄弟二人从不招惹寻常百姓,算不得违纪。”
那书生道:“哼,强词狡辩,我虽不通拳脚,今天遇上你,也要和你纠缠一番,不能放任你逍遥离去。”说毕,呆气上来,双手乱舞一通,似要与之想搏。
疤面虎笑道:“迂腐。”手微微一扬,众人见一物朝那书生激射而去,心下都慌欲出言提醒,但那物去的极快,听那书生“啊”的一声,身子扑通一下栽倒在地。
众人均想:“这书生真是呆的紧,遇上这等强人,怎讲得道理,此刻引火烧身能怨得谁人。”
“嘿嘿,”疤面虎又笑道:“虽是迂腐,可是我大宋若是多些这等迂腐之人,又何止于山河破碎,生灵涂炭。这样的人我疤面虎向来是钦佩的。”说着朝那书生走去,走到近前深深一躬,从地上捡起一小块碎银,见那书生衣衫破旧,叹口气又从身上摸出一些散银连那块碎银一起放在书生怀里道:“我并未伤他,两个时辰之后他自会醒转。”
说毕,朝那一众镖头走去,边走边问道:“敢问可是卫辉府振威镖局的师傅们么?’
“是又怎样,难不成要劫镖?先试下杨某的拳头,别人怕你们太行双虎,我杨刚可没将你们放在眼里。”那杨姓镖头起身大声说道。
作者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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