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五、院中月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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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夜,天黑沉沉的,雨水与地面碰撞的声音很有节奏感,亦十分沉重。
几个身穿夜行衣的人,穿梭在大雨中,速度极快,大雨滂沱,也没有阻止得了这几个人的疾行。
“主子,有人追过来了。”一个沙哑的声音透过雨水,有些尖锐的响起。
走在最前面的那个人顿了顿,原本在大雨中用轻功飞檐走壁的几个人因为这一句话全部停止了动作。
领头的那个男人目光深沉,雨水划过面庞,轻轻点了点头。
“主子,追上来的人应该是无情山庄的人,那人手里拿着无情刀。”
未等其他人再开口,那个手握的无情刀的人已经追过来了。
“是你们吗?”那人追到面前却没有直接动手,看着面前的几人,缓缓说道。
这一问在场的人有些惊讶,那人手里紧握的刀柄像是极力在压制心中的怨恨,可这种场景了,还会记得来询问一番。
不过没人开口,所有人都是静默,耳边响起的只有雨水撞击物体的声音。
杀手办完事的第一要素就是不能留下任何蛛丝马迹,训练有素的几人紧闭双唇,只是主子没有下命令之前却不知道该不该动手。
“看来你们是不会开口了,不过既然被我找到了,你们也不能活着回去了。”
那人一笑,雨夜中一阵凉风吹过,他陡然抬手。众人立时全身戒备,屏息地盯着面前的人。一瞬间挥刀向离他最近的黑衣人头顶砍来,黑衣人一惊觉,抬手挥剑,用力一推,把那人挡了回去。而后黑衣人手腕一转,向那人小腹一个剑锋刺去。怎料此人轻功了得,轻轻一跃,跳到黑衣人身后,稳稳落地。
毫无防备,被袭击的黑衣人背部被无情刀狠狠地划过,血顿时侵染了衣服,混着雨水一起,红色蔓延地很快。
其他几人见状准备出手,不过却听见对方的声音再次响起。
“怎么?既然不是你们动的手,竟不解释?我这无情刀不杀无辜之人。”他低言笑道,收了刀,准备往回走。
不料那为首的黑衣人一个箭步冲了过来,先时不准备动手,此刻听了这人说了几句,竟抬剑向那手握无情刀之人胸口刺去。
那人一转身,持刀由下往上一挑,挑开黑衣人的刀,刀锋忽地转而向黑衣人脖颈挥去。黑衣人不慌不忙,不断转动手腕,架开那人又快又狠的刀,并不断向后迈步。一瞬间的发力,止住脚步,剑深深刺入那人的右肩头。
“唔——”那人一个闷哼,用刀稳住了身形。
不等那人反应过来,这几个黑衣人片刻便消失在黑暗中。
晏秋在顾府的日子过得相当悠闲,眼看着再过两日便是花灯节,他便想着花灯节之前倒是要找点什么乐子打发下时间,说巧不巧。那日那重伤之人被捡回顾府,顾盼便认定此人是她那两年前已故的未婚夫,为了说通此事,她硬是编出了一段好不凄美的故事。
一面喜悦,一面紧张地等着这江序醒过来。不过李大夫与顾盼也不知为何不和,明明是亲生母女,那李大夫说什么也不让顾盼留在沉娴苑照顾昏迷的江序。
于是,闲来无事的晏秋便自告奋勇地毛遂自荐了。
这话一说出来,不仅是顾府里面的人,便是符思也是震惊了,自家公子向来是个不招麻烦,麻烦便喜欢自己跑过来的人,可是以往时候再怎么自找麻烦,也不是愿意揽活的人。只是他笑得坦荡,竟让别人愿意相信这位公子确是善心大发,愿意照顾一个素昧平生的陌生人。
再说这李夫人像是被顾盼缠得烦了,竟也不考虑后果,只吩咐下人每日将煎好的药送过来,亦不准顾盼靠近沉娴苑,其他的竟也随了晏秋。
于是,这一日的光景,符思又多了照顾病人的活儿,而自家公子,搬了一个椅子坐在那江序的床边,不做其他,只是盯着他手中那把刀,思索良久。
“公子,若是喜欢,我们便把这把刀拿了又如何?”符思忙活完,心里舒了一口气,见晏秋还在那里盯着无情刀目不转睛。
闻言,晏秋忽然一笑,符思只觉得眼前一黑,虽然自家公子相貌上乘,且笑起来更是风度翩翩,不过符思只觉得有些冒冷汗。
他抬手指了指江序的右肩头,“你看看,这右肩的伤,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符思闻言,快步走了过来,看了那伤口许久。
伤口不大,却伤得极深,若是练武之人,这怕是受伤之时一时半会儿是拿不起武器的。再看这人手里握着的无情刀,才分析道:“怕是这人被人伤了经脉,伤他之人却不着急取他性命,才这样做的。”
“错了。”晏秋抬眼,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看了符思一眼,“你这丫头虽然有时候挺聪明的,不过却从来听不出重点。”
符思倒是不太对伤口感兴趣,提起心中已存许久的疑问:“这人到底是江序还是无情山庄的少庄主秦挚?”
“我们在淮州见过江序吗?”晏秋问道。
“没有。”
“那我们之前去过无情山庄看过热闹么?”
符思一顿,再回答道:“呃……没有。”
“那我怎么会知道?你以为手里拿着无情刀的人就是秦挚?”晏秋说完不再理会符思,符思见状自讨没趣,匆匆忙忙地跑去厨房问下午的药煎好没。
天色渐晚,晏秋用过晚膳,再顺便吃了些饭后甜点,觉得实在有些撑,便在花园里消食。这顾府花园他来来回回看了好多次,不过感觉每次都能看出个不同来,结果研究许久,才发现这每一处的香味不一样,却不是来自这花朵自身的,而是专门有人在这花上洒了什么东西才致使每一朵花竟香的这么奇异。再想到这个顾府里还有个李若云,便也释怀了。
寻了一处安静的地方,不过一小会儿,那熟悉的人影已经站在身旁了。
“你倒是每日都愿意过来瞧瞧我的。”晏秋像是在自说自话,也不看对方,手里拿着酒杯,不过刚刚倒下一杯酒,还没有来得及喝,便被那人拦了下来。
“你的身体不宜喝酒。”郑凌寅蹙眉,轻声说道。
晏秋抬眼看着面前身姿挺拔的青年,眉目间有些柔和,“我抬头,脖子酸得紧,你快坐下来。”
郑凌寅一向极听晏秋的话,很快他便坐在一边的石凳上。
“今日我在沉娴苑呆了一天。”等郑凌寅坐好,晏秋便又开口了,突然瞥见郑凌寅手中的酒杯,转了话题,“我倒酒自然不是给我自己喝的,这酒我存了好久,是上好的女儿红,你快喝,也不算浪费。”
晏秋一向这样,就比如他想要郑凌寅吃点心,明明是好心让对方尝尝鲜,有时候偏偏口气中总是带上一些命令的意味来。
也不知道到底是宠溺多一些,还是疏离多一些。这模糊的概念让郑凌寅自己也分不清,不过既然晏秋说了,他也很少违背。
一口便将杯中的酒喝了个干净,郑凌寅刚刚放下酒杯,晏秋便凑近了脸,他的表情十分认真,偏偏眼神中透露的促狭骗不了人。晏秋凑过来的时候,郑凌寅并没有任何动作,两个人的睫毛差点碰在一起,晏秋的呼出的热气铺洒在郑凌寅的脸上,郑凌寅眼神一闪,有些屏住呼吸。不过很快,晏秋便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郑凌寅全程并没有表情变化,所以旁人并不知晓他此时的心悸,而这旁人,自然是对面笑得肆无忌惮的晏秋。
晏秋笑着伸手拿了刚刚郑凌寅喝酒的杯子,再拿过酒壶满满斟上一杯,有点酒水已经洒在了石桌上。
“阿寅,今日我在沉娴苑呆了一天。”晏秋再次提起刚刚没有说完的话题:“那里面躺了个人,手里有无情刀。不过这刀其实不算重要,虽然无情山庄近日动作有点大,不过也是因为狗逼急了也是要跳墙的,更何况整个江湖的人全部去无情山庄讨东西去了。”
“那人是秦挚。”郑凌寅忽然说道。
晏秋神色一顿,“他右肩上的伤口是你弄的吧?下次不要做得那么明显。你的剑虽然只有晏家的人认得,但是晏家的人也不是每一个都是忠心耿耿的。”
这一句话里包涵的狠厉让郑凌寅一顿,晏秋很少这样,他一向是都笑着,什么事情都是以无所谓的态度说出口的。
“我没想到他又遭人暗算,被扔在了江家。”
“阿寅。”
“嗯。”
“我只是担心你,没有其他意思。”晏秋神色很是认真。
“我知道。”
郑凌寅抿了抿唇,这次不是晏秋将酒杯送到他面前了,而是他主动端起了酒杯,一口而尽。
“该死的人总是要死的,所有的事情才刚刚开始,所以,下次做事小心点。”
晏秋说完这一句话,眼中的劳累越来越深,他偏头枕在郑凌寅的肩头,郑凌寅身体顿时有些僵硬,却不再有其他动作,任由晏秋枕着。
“毕竟你是我兄弟……”
郑凌寅目光微闪,盯着离他最近的一朵月季花,满眼都是月季红色的妖娆,院子里亦恢复了原来的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