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篇 天象之说 第五十回 争相推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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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申小主她出大红了,血崩了!”小宫女跪地禀报道。
“什么?!”皇后惊愕,唰的从床榻上站起来,未及旁人反应过来,当机立断道:“摆驾,漱芳斋!”
凤轿疾行的路上,一阵颠簸摇晃,皇后却毫无所觉,只恨时间过得太慢!
皇后表情难掩僝愁,内里却心急如焚,暗自思忖经由,“春申娴怎么会血崩的?!不对啊,接替索老太医的那两个年轻太医明明说她的胎还得一个月才能落红的!不对!不对!不对!这里面绝对有猫腻儿!蝶妃!一定是蝶妃!”
“好哇,高怜月,本宫真是小瞧了你!没想到你除了借助中枢令李枫之外,还是个有些头脑的,懂得未雨绸缪,先发制人!一定是你催化了春申氏的龙胎!肯定是这样!”皇后坐在昏暗空旷的凤舆中,表情阴沉的可怕,恨恨的一敛凤袍,白皙的手指不停点着近处的扶栏,发出“噔噔噔”的打击声,更显其内心的焦躁与不安。
“皇上让我好好为那春申常在安胎的,这下却是麻烦了!”
“哼,不管怎样,本宫已经被皇上厌弃了,这一次的争斗,本宫一定要赢!即使后位动摇,也定拉上你蝶妃当垫背!”
七八月份的天气,外面正值灼热难当,屋内的温度却是一度降到了冰点,皇后一踏进来就不由的打了个冷颤,鸡皮疙瘩都冻出来了。入了漱芳斋,就见皇上怒发冲冠的站在厅堂中央,周围波纹状跪了百十来号人,太医、医女、太监、宫女、嬷嬷,不一而足,个个瑟瑟发抖,噤若寒蝉。皇上怒气未消,只冷冷的看着下方众人,那冰冷的眼眸中寒光凛冽,好像眼下之人均已成了一堆死尸。
皇上冷漠的看着未及行礼的皇后,淡淡道:“你来了……”
“陛下,”皇后且要出声就被皇上一摆手打断。
“事情的来龙去脉朕已知晓,皇后毋庸赘言。”
刘后一惊,抬眼偷望了一下杀意满满的皇上,硬着头皮回道:“臣妾遵旨。”嘴上虽然不敢说什么,心里却掀起了惊涛骇浪,不知是谁走漏了消息,亦不知皇上对春申氏的龙胎了解到什么程度,不由心跳突突的上升,片刻就觉得心跳到嗓子眼,呼吸都凝滞了许多。
半个时辰过去,帝后就这么站着,一句对话也没有,气氛阴森的可怕。内堂里偶尔传来阵阵呻吟的喘息声和一众下人的劝说声。
皇上眉头皱的很紧,扇子握的异常用力,手心已经见汗,只有他自己能感觉到心里多么的焦灼难耐,隐约有一丝不切实际的期待。
这种僵局,终于在蝶妃到来之后被打破。
蝶妃穿了件深紫色银灰亮面绣蝶苏锦长袍,梳了平常最爱的蝴蝶偏飞髻,头顶环佩苁蓉,嘴唇涂得大红,眉间一点杏花痣,稍露一头粉面额,像是一阵徐徐的清风吹过,将她缓缓送了进来,姿态翩翩。
蝶妃还未开口,皇上冷冷瞥了一眼,见她这个场合还刻意穿着艳丽的宫装,眉头搅得更皱了,显然打心底里不悦。
蝶妃微微熟悉一下情势,见跪了一地的奴才,心道不妙,忙收起娇俏的微笑,转瞬间换上一副肃穆敬畏的面容,正儿八经的参拜道:“怜月拜见皇上皇后。”
“平身吧。”许是太久没说话,皇上嗓子已经微微见干,他不吩咐,也没人敢给他端茶递水。
蝶妃漾然起身,贴近皇普,不无惆怅道:“陛下,怜月来晚了。”
皇上也不接话,只盯住她看,似是想从她的面容下看出个子丑寅卯来。
“陛下为何这般看着臣妾?”蝶妃身子一僵,被皇上盯得浑身发毛,尴尬询问。
皇上摇摇头,冷哼道:“朕想看透你的心!”
蝶妃一怔,胭脂红唇反复开阖了好几次,却不知如何接话。
皇后冷冷一笑,“听闻蝶妃妹妹得了炭疽热,连晨昏定省都力有不逮,今日妹妹盛装前来,想必顽疾是大好了。旁人患了这病尚需三五个月方能熬过,妹妹的身体素质倒是强人许多,仅仅半月就康复了,好得可不是一般的快!”
“皇后娘娘说笑了,”蝶妃也不退让,荦荦大方道:“臣妾本来病未痊愈,是刚得了消息,说漱芳斋出了大事,臣妾才焦急赶来,只是臣妾病中陋颜,无论如何也不能展现在皇上皇后面前,这才梳妆一番,还望皇后娘娘明鉴。”说着还微觑了一眼皇普,希望他能体谅自己的苦心。
“既未痊愈,就应该在你的延禧宫好好静养,深夜来此,难道是想把病症过继给陛下不成?”皇后一顿移花接木,大大的给蝶妃扣了个图谋不轨的帽子。
“皇上皇后明鉴,”蝶妃大急,忙出言辩驳:“皇上交给臣妾协理六宫之权,臣妾每感重任在肩,常食不安枕,夜不能寐,不敢有任何僭越疏漏之处。奈何得了这劳什子的炭疽热,又怕传染他人,只得闭门养病,今夜忽闻春申氏有恙,才不顾自己安危过来探望,不想陛下亲临,臣妾不是有心贸然接近陛下的啊!”言辞恳切,说的几乎潸然泪下,拿绣帕拭了眼角几滴泪痕,见皇上还是盯着她看,才不自在的转移话题道:“陛下,臣妾记得皇后娘娘受陛下口谕为春申常在安胎,当时可是找了太医院最好的太医问诊,如今春申妹妹病危,怎的之前一点儿消息都没有,难不成这群‘顶尖儿’的太医都是庸碌无能之辈?”
终于,这一番解释将皇上冰冷的目光转移到了皇后身上,蝶妃终于暗自松了一口气,皇后顿时解释道:“启禀皇上,当时太医确实禀报春申常在的龙嗣位置偏颇,臣妾马上换了一批精于推拿归位的太医料理此事,且臣妾一再命令太医谨慎用药,务必保全春申氏的龙胎。几名太医日前明明告诉臣妾春申常在的龙胎仅再需些时日便可复位,臣妾不知春申氏的龙胎为何不保,请皇上明察!”
“哦?”蝶妃抿嘴一笑,纤手一指近前跪得麻木的几名太医:“皇后娘娘说这些看似若冠的小太医精于胎儿易位之道,如此这几位太医当真了不得,小小年纪医术就如此高超,真令臣妾叹服!皇后娘娘将几位小太医搜罗了过来,想必费了不少力气吧?”言外之意是说皇后用威逼利诱的手段找了一堆年轻的替死鬼过来。
这几位跪着的太医看上去年纪是不大,但也绝不至于刚刚若冠成年,蝶妃一口一个小太医,却是说的有些夸张了。
“古语有云‘达者为师’,治的好病即为能人,怎能只凭年岁大小断人医术水平!”皇后分毫不让。
蝶妃略作思忖状,佯装怀疑,诧异道:“可是臣妾明明记得是索老太医负责春申氏的龙胎,为何今日不见索老太医,只有三五个年轻的小太医在这充数,索老太医哪里去了?”
“之前春申氏的脉案却是索太医负责,只是最近太后身体不愉,本宫这才将索太医抽调去了坤宁宫。”
“皇后娘娘的解释未免太牵强了,索太医艺术精妙,臣妾亦有耳闻,只是索太医擅长千金一科乃人尽皆知之事,太后娘娘的病哪里用得着索太医去诊,简直风马牛不相及!”蝶妃针锋相对,不放过任何贬低皇后的机会。
“索太医专长是千金科没错,但索太医更擅长毒科,本宫是怕太后中毒,是以派了索太医前去诊治。蝶妃一再逼问本宫,到底用意何在,本宫做事,还需要你教么?”皇后骤然反问,横眉冷对。
“但是……”
“够了!”皇上明显已经忍耐到了极限,喝道:“朕只想清净清净,你们若要再吵,就全都给朕滚出去!”
这下,皇后和蝶妃全噤声了。
蝶妃更是冷笑连连,暗喜皇后在皇上心中的分量也不过如此。
终于,很长时间以后,屋内的气氛静谧非常,内堂里再没任何声音传出。
片刻,从内殿出来一人,正是煓容华!
煓容华身为翊坤宫位份最高的妃嫔,在皇上的有意关照下,一直是位同贵嫔的待遇,所以当听到自己宫里的春申娴血崩,煓容华第一时间就将此事告知帝后与蝶妃;找了一众太医、宫女、有经验的老嬷嬷抢救;并下了封口令,严禁消息外出;还令各院妃嫔当夜不准外出,否则一律大刑伺候;甚至于亲自进漱芳斋这种血腥之地,陪了春申氏半宿之久。此时的煓容华长发披在脑后,满身是汗,连睡衣外裹着的一层单薄衣襟都浸透了,显然是妆都没画就慌忙赶来的。她面容憔悴非常,双眼通红,血丝遍布,已经充了血了,整个人无精打采,像是从水里打捞出来一样,隐隐有悲伤的情绪萦绕。
“孩子保住没有?”皇上目光灼灼的盯着煓容华,扇子紧紧攥在手里,声音都有些打颤,难掩心中的紧张。
煓容华缓缓摇了摇头,“春申常在羊水都漏了,不成了……”
皇上心头一凉,悲从心头起,泪都差点掉了下来。心里暗叹,难道是天降惩罚,不让朕有个正经的子孙?!之前的两个儿子,一个先天不足,活不过三十;一个半途患了肺痨,无论如何也是早夭的命。后宫妃嫔不少,怀孕的也不算少,只是能真正生下皇嗣的就凤毛麟角了,甚至于好些个都胎死腹中,莫非老天真想让朕绝后,将祖先辛苦打下的基业拱手送人?!不行,朕决不允许!朕的命,从来都由朕自己做主,以前是,现在是,将来也是!朕就不信,朕堂堂九五至尊,真龙天子,将来连个正常的儿子都没有!
许久,皇上方压下心中的郁结,才想起来什么,追问道:“那娴儿?”
煓容华无奈的摊了摊手,话到嘴边却难以开口,好一会儿才艰难的回道:“也跟着皇嗣去了……”
作者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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