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篇 天象之说 第四十四回 心凉若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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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嫔被众人簇拥着退下去了,皇上这才瞥见还跪着的皇后。
皇后被看得一阵心虚,战战兢兢道:“皇上,臣妾知罪,臣妾无话可说,请皇上责罚。”
“皇后,朕当初把凤印交给你,不只因为母后支持你,更是因为你确实比彦妃和忽氏更适合当皇后,可是你……唉……你让朕很失望……”皇上叹了一口气,却是不再说下去了。
“皇上厚爱,臣妾自当领受,臣妾……”刘后无力的解释着。
皇上萧索一摆手:“行了、行了、行了,皇后的道理朕听得够多了,你好自为之吧!还有,朕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朕不想再听到语晴是不详人的言论。”说完不等刘氏反应过来就淡然离去了,空留皇后直挺挺的跪在冰凉彻骨的积雪之中……
皇后没由来的心中一痛,好似一种叫做信任的东西突然丢失了,回顾自己封后以来的生涯,往事一场场、一幕幕,清晰的滑过眼前。她谨小慎微,殚精竭虑,为的不就是得到皇上更多的倚重吗,如今,一句‘失望’推翻了她以前所有的努力,入宫这几年,她竟不知,到头来是白活一场……
冷风吹过,脸上有冰冷的刺痛感,抬起几根手指抚摸脸颊,没有温热,反而有种簌簌冷冷的触觉,自己居然流泪了呵,竟不记得上一次流泪是什么时候了,一年前,两年前,还是刚刚入宫的时候?皇上,你好狠的心肠啊!为什么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我,为什么啊!
风,这样凉;天,这么冷;心,这样痛……
永寿宫围墙内:语晴颤抖着攥着皇上赏赐的玉佩,哽咽道:“小小,皇上他没忘记我,没忘记我啊!”
“是呢,是呢,”小小也泪眼婆娑:“小姐受的苦,皇上都记着,都记着呢,现在只不过是小姐还没到解禁的时候,皇上不好将小姐解禁,一定是这样!”
“他心中有我,便足够了!”语晴声音微颤,心中更是感动万分,仿佛吃了定心丸一般,温润而满足。眼泪终究是没忍住,哗啦哗啦不要钱似的淌个不停。
“小姐别哭,别哭,该着凉了。”小小一边扶着语晴往慎德堂走,一边偷偷拿衣袖擦拭眼角的泪痕。
“我这是高兴啊!”语晴又哭又笑,心情起伏极大,忽得力竭软软倒在地上。
“小姐……小姐……”空旷的永寿宫上方不停的飘过小小无助的呐喊……
语晴朦朦胧胧睁开眼睛,发觉自己躺在熟悉的床榻上。
“额,渴……”语晴一惊,自己的嗓子怎么这么粗哑,挣扎着起身,却发觉身子疲软的要命,懒懒的动都不能动。
小小忙将语晴扶正,又端了碗汤药过来:“想必小姐是今儿在外头着凉了,才倒了嗓,将养几日便会好的。”
语晴知道不宜说话,只点点头,随即看向小小手中的药碗。
“小姐放心吧,是黄樱姐姐知道小姐病倒了,又去求珉婉仪,珉婉仪这才想方设法的弄了几剂退烧药,着侍女送了来,这药,安全着呢,小姐放心喝便是!”小小淡淡一笑。
语晴这才肯喝,只是心里仍念着皇上在永寿宫外的话语,那样有力,那样磅礴,如初春的阳光般迷离耀眼,语晴自从封宫之后头一次感觉皇上的心离自己这么近,近的触手可及,只一够,就能够到似的,心里被一股别样的情愫填得满满地,这种被人挂念的滋味,真的是很美好呢,终于,脸上浮起了幸福的笑颜。
小小看得惊喜,“小姐笑了,小姐终于笑了,这一笑啊,百病就去了,看来小姐的嗓子不日也就好了。”
这一日,黄樱又偷偷顺着永寿宫门缝来看语晴,顺带着告知近日的消息。
语晴握住黄樱的手,黄樱的手柔软的似一汪清水,绵软的如棉絮般,握起来有种异样的触感,“有劳黄姑娘这些时日往来奔走,多亏了你,我的病也大好了,嗓子也几近恢复。”
“还是寇小主吉人自有天相,加之皇恩庇佑,小主的病才好的快些。”黄樱也不居功,从容答道。
“我这永寿宫亦如死绝之地,若不是有了妹妹你常来探望,这里真成了活死人墓了。”
“小主说什么呢,”黄樱忙止住了语晴的嘴:“小主的话也不怕忌讳,紫禁城乃天子之所,龙气所在,小主怎可乱说,若是被有心人听去了,又要多生是非了。”
“倒是我着相了,”语晴语气一顿,潋了潋目光,问道:“轩彤今日可好?”
“王美人尚禁足在翊坤宫瑟仪居,终日抄写女则女训,不过奴婢倒是见过王小主的贴身婢女翠喜,翠喜道王小主只是清瘦些,时常挂念着寇小主,其他的琐事倒还顺畅。”
“她没事便好,我还真怕她那不屈的性子,惹出些什么事端来,天天抄写些文章也能修身养性,甚好、甚好。”语晴又问:“这些日子后宫颇为宁静,可有什么不寻常的事?”
“大事倒是没有,琐事却也颇多,皇后娘娘这次被杨叶茹连累的似乎彻底失势了,越来越没有话语权了,皇上几乎整日流连于蝶妃娘娘的延禧宫中,连景仁宫的门都不进了。连带着延禧宫中的玉嫔主子也多分了些雨露,汤氏亦被宠幸了一两次,晋了一级,成了从七品的常在。”
“刘氏再不济也是中宫,她只是隐忍不发罢了,再说刘氏封后以来只一心提拔巶贵嫔龙尛言,除了龙氏之外再无所用之人,所以才搜罗了杨然姗和杨叶茹两姐妹,而姗良娣怯懦,杨叶茹又跋扈,皇后这才搬了石头砸自己的脚。”语晴淡淡点评道:“汤氏承宠我也不意外,她本就在延禧宫中,蝶妃吃肉,玉嫔和汤氏怎么着也能分口汤喝。”
“嗯,小主所言甚是,各宫小主、主子、娘娘都按时按点的去景仁宫请安,规矩的很,对了,任小主近日又升了一级,晋了正六品贵人,封号是‘姁’。”
“‘姁’嘛?”语晴一笑,“是和煦美好的意思,任思萦倒也担得起这个字,不知这个封号是谁定的?”
“听说是皇后娘娘亲自择的,还同内务府和礼部商议好久呢。”
“皇后这次可真大度,想当初我的封号……”
黄樱看语晴面色一黯,忙体贴道:“小主莫多心,小主当日的封号也是定的极好的,‘允’者,允公克让,谦逊有度,如若让奴婢在允和姁之间选哪一个更好,奴婢倒是觉得允字更能衬得起小主。”
“净挑好话说!”语晴嗔怒道,霎时转悲为喜,听黄樱奉承一言,真觉得‘允’字也还不错。
黄樱揣测道:“皇后不过是想着让任小主多分分延禧宫的宠而已,只是任小主毕竟能力有限,加上出身微寒,这几个月来也就被皇上招了三两次,皇上多数还是宿在延禧宫的,再后来姁贵人承宠回来时从凤鸾春恩车上跌落,闹得好大的笑话。”
“那任氏可曾摔伤了身子?”语晴追问。
“那倒不曾,只是皇上颇嫌此事有失颜面,草草的着人煎了几剂药送去,也就渐渐的将姁贵人忘在脑后了。”
语晴又问:“她也是个可怜人呐!咦?你说了这么多信息,怎么没有关于珉婉仪的?”
“这……”
“你莫要唬我,只消告诉我,是不是珉婉仪也受了我的连累?”语晴手心一紧。
黄樱一抬眼,见语晴目光灼灼的盯着她,索性说了实话:“珉主子前些日子也被蝶妃娘娘撤了绿头牌。”
语晴心下有气,哼道:“这个高怜月,真是越来越霸道了!皇后可真淡定,都被高氏欺负到这份上了,还能忍气吞声,我倒要看看,皇后还能忍得了多久!”
“算上珉婉仪,还有之前的巶贵嫔、庄容华、王美人,蝶妃娘娘陆续撤了四个人的绿头牌了,蝶妃娘娘仗着协理六宫之权,皇后虽然不好多说什么,但到底是有些越界了,听说太后她老人家也颇有微词呢。”
“太后娘娘怎么说?”
“太后娘娘只招了珉婉仪安抚一顿算完,毕竟珉婉仪那一脉乃宫女出身,位份又不上不下,太后能替她出出头,已经算是格外开恩了。”
语晴轻声一叹:“到底是我害了珉婉仪!”
“小主可别这么说,路是人自选的,虽说有旁人干扰,但最终做决定的还是珉婉仪自己,想必她也是想到了这一层吧。”
“唉,多事之秋啊!”
语晴和黄樱絮絮说了不下一个时辰,后来小小又拉着黄樱闲话家常,直至那门卫看守张秋辰催了不下数次,黄樱才依依告别。
隆闰七年四月的一个入夜,夜黑风高,狂风卷积着乌云,吹得树木飒飒作响,整个夜幕不见半点星星月亮,天也格外的凉。
语晴潜了小小去休息,自顾自的褪下衣衫,将要睡下,却听门外隐隐约约传来一阵尖细刺耳的猫叫声。
语晴知道这是珉婉仪的暗号,遂披了衣衫,来到宫门前,而总管吴耀祖似乎也听到了声音,亦步亦趋的径自跟了上来。
吴公公敲了三下门板,对面亦有人做了相同的动作,语晴和吴公公对视一眼,不一会儿,角门开了一个小缝隙,对面正是包裹的严严实实的珉婉仪和贴身宫女定儿。
语晴意外道:“吴姐姐来访也挑个好点的时候啊,这夜黑风高的,可得仔细自己的身子啊。”
语晴一句玩笑话说的吴敏纯身子一颤,冷冷的打了个喷嚏。
吴氏面容急切,隐隐含着泪光,一把攥住语晴的手握在胸前:“妹妹,我这次是没办法了,你一定得帮帮我。”
“姐姐这是怎么了?今时今日我又何德何能,焉能帮的了姐姐?”
吴氏收了收衣领,又哽咽起来,在簌簌寒风中一阵哆嗦,显得那么孤苦、无助。半晌,吴氏终于一咬牙,像是做了什么艰难决定似的,泪眼朦胧道:“我……我怀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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