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篇 天象之说 第三十八回 吴氏相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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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寿宫:
“小姐,小姐你怎么样了,大力哥去请太医了,小姐你坚持住啊。”小小眼见着语晴忍耐的表情越来越痛苦,手也越来越肿,越来越瘆人,心也跟着紧紧的悬了起来,恨不得得病的是自己,也好过小姐受这般蚂蚁噬心的苦楚。她心知,太医院都是一群老顽固,不一定能请得来,只是别无他法,而自己和吴公公又不懂医术,只能当这条线是颗救命稻草,死马当活马医了。
“呵,”语晴脸憋得通红,强忍着道:“没事,就是很痒。”
吴公公也急的大汗淋漓,劝道:“小主,您要是痒就使劲打奴几下,可千万别挠啊,万一破皮化脓就不好治了。”
“你放心,我忍得住。”语晴咬牙说道。
“这是什么劳什子毒啊,怎么这么厉害,”小小已经戴了哭腔。
门外,吴氏已带了随行赶至,对门口的张侍卫下令道:“开门!”
张秋辰单膝下跪见礼道:“回禀这位主子,这里是禁宫,不能进出的。”
“知道,你只开了门便可,本妾只看看里面情况如何,本妾不进去,里面的人也不出来,你算不得违规。”吴氏解释道。
张秋辰也知道里面情况危急,如此不失为一个办法,随即答道:“这,好吧。”
“嘎吱”,随着生锈的门板摇曳声,永寿宫的漆器大门又被推开了。
语晴一抬头,见对面是珉婉仪,“怎么是你?”四字脱口而出。
吴氏没答话,却紧紧盯着寇氏猩红恐怖的右手叹道:“这么严重!看来这事儿明天得禀报皇后娘娘了。”
语晴才缓过神来,挟小小和吴公公一起给吴氏见安,“珉姐姐深夜到访,有心了。”
“大致经过我都了解,多余的话不用说了,要不是黄樱那个丫鬟去连夜求医,我也碰不上这档子事,我已拿了腰牌命她出城请大夫了,寇妹妹你暂且忍耐啊。”吴氏一挥手,三下五除二的说道。
“没事,这点小伤,语晴还忍得住。”说完又龇牙咧嘴一番,原因无他,真的是太痒了,饶是语晴性子坚毅,也快承受不住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转眼已过了子时,夜,更深了。今日的夜晚似乎专和众人开起了玩笑,格外的漫长、清冷、难耐,太医还是那么遥遥无期,语晴的手疾却已慢慢恶化了。
语晴抽了抽鼻头,蓦地张开嘴吸了一口冷气,小小紧忙把手臂递到语晴嘴里,语晴一愣,不知所措,小小却满眼泪痕的道:“小姐,你要是实在难受,就咬奴婢的胳膊吧,哪怕是能缓解一分一毫也是好的,奴婢、奴婢无碍的。”
语晴忙张开口,挪了开来,眼里已是带了滚烫的泪珠,她虽如百抓挠心般奇痒,却还不至于没有人性,看着语晴感动的眼泪一颗一颗簌簌的往下掉,旁人都知趣的闭了口,把时间留给主仆二人。小小急道:“小姐你别哭,你别哭啊,汤小主的事小姐记着,奴婢也记着呢,算上月前她陷害小姐那次,已经欠咱们两条命了!债多不压身,咱们日后再跟她算总账!”
说话间,黄樱不负众望,终于姗姗来迟,她呼哧带喘跑的满头大汗,身后跟着一路小跑的宋太医和背着药箱的药童小林子。
几人刚要给吴氏问安,吴氏大声道:“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讲究虚礼!快去看看寇妹妹的手疾吧。”
就这样,语晴把双手伸出门外,供宋太医在门外问起诊来,宋太医一眼看出这病出自何处,松了口气道:“还好,有得治!”
“那就好。”语晴也跟着顺了口气。
可是接下来宋太医的表现有些微微发窘,吴氏见他迟迟不治,接连催促道:“宋太医快点开方子吧,需要什么药本妾派人马上去太医院取了来,可别耽误了诊治的好时候。”
宋时宪苦笑道:“回婉仪的话,寇小主中的是一种苗疆奇毒,名叫春泥染境,解药么,也不难配,只需……只需……”
“只需什么?”小小忙问。
“只需足量的童子尿拌上泥土敷上一刻便好了,在紫禁城里,这药引不好找啊。”宋太医解惑道。可不,皇宫里满是太监,皇上也早已不是童子,说起来整个皇宫内外一个符合条件的都没有。
“汤氏打得好算盘!”语晴气的直喘,又猛地咳出一口脓血来,吓得小小忙帮她拍背顺气,小小又问:“那明早治疗可否来得及?”
“不行,此毒虽说好治,但不能隔三个时辰,否则必会留下后遗症的。看这样子,小主的手怕是发病有两个多时辰了,若是晚了,怕有变故……”
“这可怎么办啊!”小小也知情况紧急,也不避讳,张口就问:“那宋大人可是童子之身?”
宋太医赧颜道:“下官今年已过而立,早就……”后半句话却是任谁都能听得出来了。
小小把头转向太医身后,问:“小林子,你呢?”
小林子面色大红,他年纪不大,怎好当着众位女子的面回答这种羞人的问题,支支吾吾半天也只回答了个“不……不是。”
众人一惊,最后的希望似乎也破灭了,连宋时宪都大感意外,问道:“你小子什么时候破的身?我都不知道。”
小林子头缩的更低了,半晌出不来一句完整的答话。
大力本就嗓门粗犷,见众人在寻那物件,也顾不得许多了,张口嚷嚷道:“童子尿,我老大有!”说完不好意思的冲着张侍卫嘿嘿直笑。
众人连忙把目光齐齐对准了张秋辰,纵然张侍卫经过不少大风大浪,此时也被众人看得面皮发红。张侍卫知道事态窘迫,只好尴尬的挠挠头,一拍胸脯道:“我有,我有,你们等一下,我去去就来。”说着提着手上喝酒的葫芦去了拐角隐蔽处方便去了。
事了,众人均放下心来,连老成的吴公公都深呼吸了一口气,感慨道:“小主有救了。”经此一役,他仿佛整个人都藏好了不少,鬓角已经见白了。
片刻,宋太医就着张侍卫提供的半葫芦药引,和小小在永寿宫花坛里挖来的一捧新鲜泥土,顾不得脏,撸起袖管,当着众人的面就和起了稀泥。宋时宪小心的将解药拾掇好,冲语晴道:“小主,事急从权,您看,您是不是忍耐一下?”
语晴白了一眼宋太医,啐道:“你都肯以身试药了,我有什么可怕的,来吧。”
语晴一瞬间的扭捏仿佛一抹最动人的娇羞,如整捧含苞待放的丁香花蕾顷刻盛放,浓浓的花香四溢,弥漫在令人沉醉的气氛中,说不出的沁人心脾,饶是如宋时宪早已娶妻生子,老成持重,定力深厚,也不禁一阵心神激荡,手掌一松,‘解药’都差点没拿稳。
“那,那下官得罪了。”宋太医喉咙微微发干,轻轻地握住语晴的右手,将药一点一点漫过语晴嫩滑透析的手掌,他敷的细致无比,里里外外涂抹了三遍解药才算大功告成,一边嘱咐着:“小主放心,这毒片刻就可解了,一周内手不沾水,手疾就会痊愈,不会对肌肤有所损伤的。”
不过一刻钟的功夫,语晴便感受着手背上的麻痒如潮水般退去,当下奇道:“这药有效果啊!”
这话听得小林子直撇嘴,不无吹捧道:“那是,也不看看我家公子是谁,最年轻的国医圣手。”
“你呀!”宋太医无奈训了一句,如若不是手里满是泥巴,早就一巴掌拍过去了。
事情已了,算是有惊无险,吴氏已心生退意,冲语晴道:“妹妹你好生将养着,待明日我将此事告知皇后娘娘,想必皇后娘娘会给妹妹一个公道。”
语晴自嘲道:“我哪里敢要什么公道,我乃不详人,只要她们不来招惹我,也便罢了。”
“是非自在人心,”吴氏开解道:“此番事大,汤氏未必能全身而退,就当姐姐我帮你敲敲边鼓,让汤采女老实一阵子,也好提醒那些伺机而动的,断了她们落井下石的心思。”
“姐姐有心,语晴再次谢过。”语晴道:“姐姐今日的恩德,语晴铭记于心,若不是有姐姐这位贵人,语晴怕是要危险了,姐姐日后有什么用得着语晴的,语晴在所不辞。”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妹妹才德兼备,定有出头之日。现下还是安心养病,权当卧薪尝胆吧。”吴氏宽慰道。
“是,姐姐说的极是。”
吴氏冲门内的语晴和身后的小小、吴耀祖三人会心一笑道:“妹妹再有什么事,找我便可,俗话说远亲不如近邻,我好歹也是个婉仪不是。”
“姐姐抬爱了。”语晴再次拜谢。
就这样,珉婉仪带着定儿,在众人感念的目光中渐行渐远了……
“小主既已无恙,下官也告退了。”宋时宪带着小林子躬身行礼道。
“嗯,此番有劳宋太医了,语晴有一事相托,还请宋太医去看看翊坤宫王美人,她那里,我不放心。”语晴诚恳谢过。
宋太医温和一笑道:“小主放心,此事包在下官身上。小主还是多谢谢黄樱姑娘吧,她功不可没啊。”
“嗯,我知道。”语晴才看到站在一隅,毫不显眼的小丫鬟,看她那浑身被汗浸透的样子,就能想象到当时她的心情有多急迫,没由来的心头一揪,仿佛心里最柔软的角落被触动了,语晴不由的想起一个词,叫温暖,那感觉如波光艳影,以黄樱站定的位置为中心,向四外荡漾开来。
千言万语卡在嘴边,只汇成了一句最淳朴的感谢,语晴冲黄樱颔首道:“今天,谢谢你了,我有你这位好妹妹,今天的事,值了!”
黄樱忙躲开语晴的鞠躬,浅笑道:“小主快别这么说,黄樱早就说过,愿与小主患难与共的。”
“好、好、好!”语晴感动非常,一旁的小小也被感动的一塌糊涂,热泪盈眶,此时,她们都是幸福的,因为,紫禁城里,不光有尔虞我诈,还有——真情实意,谁人不知: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啊!
作者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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