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章 三角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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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远黛踩着碎了一地的玻璃渣,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盯着地上折射着阳光散发着五颜六色光芒的玻璃渣出神。呵,那个夏诗弦下手够狠的。如果今天不是莫普唯在他的位置上,这个挨牛奶瓶的人就是他自己了。再大多数人的眼里,或许,这就是个巧合,莫普唯倒霉罢了,可在李远黛的眼里,莫普唯这一瓶子挨得一点儿都不冤。
莫普唯这一急玻璃瓶敲下去,并不是没事,其实李远黛早就瞧见了他后脑勺已经开瓢了。只是那对傻里傻气的夏氏兄妹没有觉察到罢了。李远黛想不通的是,有人会莫名被人脑袋开瓢了还不恼,居然还替始作俑者开脱。该是说他以德报怨呢?还是说他本就心中有鬼,不想纠缠的时间太长被人瞧出他的马脚。
想到这儿,李远黛眯起眼,嘴角扯起一丝不明所以的笑。
李远黛伸手到抽屉摸了摸,他储物柜的钥匙果真是没了,莫普唯趁着他不在,来他的位置上找的无非也就是这个了。李远黛叹了口气,闭上眼,拳头却握得紧紧的,心中升腾起一丝悲凉。他所有的猜想,都应验了,最后一丝幻想也破灭了,为什么背叛自己的非得是他们两个呢?
夏诗弦的出现是莫普唯意料之外的,无缘无故被砸了一瓶子,莫普唯只能认倒霉。没有与夏诗弦过多的纠缠,好不容易打发夏家这个二愣子兄妹走了,最不想被碰到的人也出现了。莫普唯已经尽力表现得最自然了,但也难保李远黛不起疑心。可是他没时间思考那么多,既然已经选择这样做了就不要想太多,莫普唯拿出手中的储物柜钥匙,才发现自己居然一手的汗。打开李远黛的储物柜,里边只放了苏俪歌的钱包和手机。莫普唯突然觉得这一切就像是早就设计好的陷阱,等着他一步步的走进来,伸出的手竟微微有些颤抖,但却没有退路。上课铃已经敲响了最后一次,莫普唯一口气爬上天台,忽而觉得眼前一黑,忙靠着墙,闭上眼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气息。心跳声“砰砰砰”胸腔像是藏了口钟,在被猛烈地撞击着。脑后的伤口跳突着疼,温湿的触感,随着脖颈滑落。
莫普唯推开天台的门,眼前的一幕,吓得他心脏差点骤停。冷风吹得一头凌乱的发丝,阳光下泛着浅棕的发色,身形消瘦的模样,似乎风再大些会一不小心被刮走。苏俪歌静静地坐在栏杆上,这是他第一次翻出天台围栏外坐着看风景,原来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可怕,却是觉得自己好像被风吹得要飘起来。苏俪歌闭着眼想象着,自己如果放开抓着围栏的手,张开双臂,随着风漂浮在空中的感觉。突然腰际被一只有力的胳膊揽住,重心置后,朝后方仰了下去。
苏俪歌睁开眼,才发现并没有意料中与冰冷的水泥地的亲密接触,意外的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抱怀中散发着熟悉的若有似无薄荷的味道,让他有些目眩,入迷。胸腔里“砰砰砰”的跳动,好吵。
“放心,我才不会跳楼。”苏俪歌坐起身,笑得一脸灿烂,似乎刚刚只是一个小小的玩笑罢了。
莫普唯只觉得自己惊魂未定,一把拉过苏俪歌,按在怀里,手臂箍得紧紧地,像是要嵌进身体里一般。
十年前,苏俪歌的父亲从那幢高楼上坠落的样子,就像是折损了翅膀的蝴蝶,随风飘扬,坠落,满目猩红。
苏俪歌抬起头瞥见莫普唯衣领上的血迹,心中一惊:“你头怎么了?怎么都是血?是不是李远黛跟你动手了?”
“没事儿,不是远黛,别慌。”
“那是谁?除了李远黛,谁还敢跟你动手?”
莫普唯叹了口气,把钱包和手机递给苏俪歌说:“好了,俪歌,只是点皮外伤,我没事。这事跟远黛没关系,出了点小意外而已。你回教室上课吧,我要去医务室包扎一下。”说罢,莫普唯便转身下楼,离开了天台。
苏俪歌望着李远黛离开的背影,神情也渐渐黯淡,莫普唯在自己跟他之间筑了一堵墙,时时刻刻都好像在提醒他,不要再走近,可是刚刚那个怀抱又算什么呢?
上午的课结束后,苏俪歌给莫普唯发个信息,询问他情况,莫普唯发给他一张包扎好的照片,让他不要担心。苏俪歌盯着屏幕,轻轻叹了口气。
“你什么时候拿回手机的?”苏俪歌闻声抬头便对上李远黛,一脸的不悦。并没有过多的解释,仅仅只有两秒的视线相交,苏俪歌便与李远黛擦肩而过。
李远黛冲上前一把将苏俪歌脖子勒住,微微眯着眼透露出阴鹜的眼神,在苏俪歌的耳边低声道:“你以为莫普唯就能让你离开我的掌控?”苏俪歌艰难地侧过脸与李远黛对视了片刻,扯了扯嘴角笑着说:“你为什么总是那么幼稚?就算你把我关起来,我想要逃,你也拦不住的。”
李远黛的手又收紧了几分,他的愤怒已经快抑制不住:“那就试试吧!”说罢,他松开勒着苏俪歌的手,扯着苏俪歌的走。苏俪歌被他使劲一带,一个踉跄差点摔在地上,顿时也来了脾气:“你发什么疯啊?你放开我!你听到吗?你放开我!李远黛!你这个疯子!”
李远黛停下了脚步,愈发使劲儿地掐着苏俪歌的手腕,回头冷冷的说:“是啊,我是疯子!我看把你关起来,你还要怎么逃?”
苏俪歌被李远黛扯着,越是挣扎越是挣不开束缚。
李远黛将钥匙插在机车上,把头盔递给苏俪歌,表情淡漠命令道:“戴上,上来!”苏俪歌没说话,也没有再反抗,顺从的接过头盔戴上,跨坐在李远黛身后。李远黛拉过他的手揽在自己的腰间,苏俪歌也顺从的照做,轻轻伏在李远黛的背上。李远黛的背很结实,隔着衣服也能感受到他的体温。
与莫普唯不同,李远黛所给温暖也跟他的个性一般,蛮横,霸道。无论是否接受,只是自顾自的强加给予,无论是否被需要,也不因此而放开束缚。
苏俪歌时常想,为什么他们之间渐渐变成了这样,又或许本来就会这样。如果,那年爸爸没有生意失败没有跳楼自杀,妈妈也不会疯,起码他还有个家,不用像现在这般寄人篱下。
李远黛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是苏俪歌活下去的支柱,在那段整夜整夜无法入眠,一闭眼就是坠楼,就是血腥的噩梦,是李远黛一直抱着他,稚嫩的小手轻抚着他的背,呢喃着:“苏苏,不要怕,我会保护你的。”可是这种保护渐渐变成了一种执念,一种占有欲,苏俪歌也快要分不清,究竟是他被李远黛所保护着,还是李远黛从来就觉得自己是他的所有物。
李远黛总是要苏俪歌服从他,想要掌控他。从一开始的莫名其妙的发脾气,到后来开始使出各种手段来掌控苏俪歌。把苏俪歌的手机跟钱包夺过走,锁起来,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李远黛不允许苏俪歌有自己的朋友圈子,不允许苏俪歌与他以外的人过多亲密的接触,包括莫普唯。
莫普唯与李远黛是一同长大的,苏俪歌十岁那年才被李远黛的爸爸领回来。莫普唯的个性从小就沉稳,有礼教。李远黛就完全不同,他从小就没妈,他爸一直都任由他自由成长,没有人管教他,从小他就只知道喜欢的东西就要护在自己的手里,他想要的就一定要得到。
苏俪歌初到李家时,就像只惊弓之鸟,明明已经十岁了,看起来却比同龄的李远黛和莫普唯个头小得多。一头自然卷,发色却显得比常人要浅一些。眼睛大大的,总是噙着些水汽,纤长的睫毛上也被沾湿,低低的垂着,小巧的鼻头红红的,像樱桃一样红润的嘴唇因为抽泣而微微**着。李远黛一见苏俪歌就喜欢的不得了,苏俪歌比他在学校见过的任何女同学都好看,像个精致的洋娃娃。李远黛就爱围着苏俪歌转,这样一个好看的小人儿,怎么都看不够,一举一动,每一个表情都好有趣。爸爸说,苏俪歌没有了爸爸,他妈妈也疯了,他很可怜,要好好保护他。李远黛半懵半懂,但也大概知道了爸爸的意思,昼夜不离的陪在苏俪歌的身边,他是那么的脆弱,好像用力的话就会碰坏他。
李远黛以为莫普唯是自己最好的朋友,所以,他要把他的宝物给莫普唯看。那时候苏俪歌还那么的怕生,躲在李远黛身后,怯生生的望着莫普唯。李远黛以为自己会当一辈子苏俪歌身前的英雄。
后来,他们都渐渐地长大,苏俪歌再也不是当年那个脆弱又怕生的洋娃娃了。他也不再躲在李远黛的身后了,他开始会对别人笑,对别人展现自己的情绪。苏俪歌开始与莫普唯更加亲近,会对莫普唯撒娇,会展现出更多李远黛都没见过的表情。
李远黛意识到苏俪歌已经不是他的所有物了,他的宝物就要被别人夺走了,他对苏俪歌的执着已经演变成了偏执,渐渐偏离了原来的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