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伦娜抬头，爆炸的烟雾消散后她看见巨大的羽蛇神，以及站在羽蛇神头顶的月。银发金眸的少年手持一柄黑色的战镰从上空俯视整个战场，伴随着嘶昂嘶昂的恐怖叫声，告死者张开双翼，镰刀划出的弧线宣告着死亡降临。
    “哎呀哎呀，我就说我晕船没上这艘太空艇是正确的决定。”埃里克的声音再一次从扬声器中传来，他很狡猾的藏身在联盟军中防的就是第一编队中有可以滞空的感染者。即使他是变异种可是埃里克并不喜欢亲自参与到战斗中。
    “怎么不多呆会？我这边可是只来我一个。”似乎是因为月的到来，联盟军的战士们统一接到了撤退的指令。
    “要是伤到你，小潘多拉一激动引爆他那破盒子怎么办？”埃里克笑嘻嘻的解释。“而且告死者的话能信么？再不走等着和其他军团长搞联欢么？哎哟你要知道战后报告写起来很烦的。哎对了月美人，差点忘了老家伙让我给你带句话，出去玩的差不多就回来吧可别野太久了。”
    “不劳他费心。”月指示萌萌将顺道带来的高斯导弹丢过去给联盟军送行，萌萌的瞄准能力不错两艘宇宙艇化成巨大火球拖着长长的焰尾飞舞在夜空中然后坠落。他原本带了十枚过来却在路途中遭遇一个小型黑洞，剩下的也只有这两枚。
    联盟军撤离，第一编队的感染者们确认这一点后全部软倒在地面。这段时间不吃不喝不眠高强度逃离即使是感染者也早已达到了极限。月看着软倒的众人一脚一个将他们从地上踹了起来，然后指引萌萌趴倒在地面并在萌萌的大爪字上开了道口子。
    “过来喝水。”月拉着潘多艾尔让他起带头作用。于是众人有样学样的用蛇血做了补给。只是过程那叫一个胆颤心惊，从来都是贪吃大头蛇咬人什么时候被人咬过？看着大头蛇特认真的盯着他们瞅，众人的心都凉透了。如果不喝估计没回去就要彻底脱水，可是喝了……艾玛太可拍了太可怕了嘤嘤嘤……
    “活得不错么。”月坐在潘多艾尔身边上下打量着自家男人，潘多艾尔任他看来看去到底没忍住直接把月捞进怀里亲了亲，他做好了被咬被嫌弃甚至被挠几爪子的准备只是这次月出奇的乖巧，他靠在潘多艾尔身上声音轻的近乎于耳语。“剩下的返航交给你了。”月指着联盟军撤退时留下的宇宙艇，埃里克或许存着留后路的心并未把事情做绝，他们来时的太空艇好好地停留在原地。
    月软倒在潘多艾尔身上，肉眼可见的血珠从皮肤下涌现出来，整张小脸如同破碎的陶瓷一样布满通红的毛细血管。他为了赶时间没有驾驶太空艇直接带着萌萌冲出了克莱塔号。能在宇宙中生存的只有原始种，变异种在内外压强的变化下凭借自身强度穿梭于宇宙的行为接近于自杀。
    潘多艾尔记得月曾经说过萌萌的速度远在太空艇最大限速之上，在那种速度下即使月开启战斗服上的防护系统受到的保护依旧是微乎其微。告死者这次说的是真话，他真的是只带了大头蛇过来。
    克莱塔历46年夏
    月百无聊赖的趴在萌萌头上无事可做。克莱塔号没有人造的太阳，虽然天花板模拟的天空时刻散发着柔和的光线但是与地面上的感觉依旧不一样。
    月塞了一个果子进萌萌的大嘴中然后又拨了一个自己慢慢啃着，最近潘多艾尔什么都不让他插手什么都不让他做。月觉得，自己不适合这样闲散的生活。或许其他变异种诞生的根源是为了进化但是那不是他。同潘多拉母体相似，月诞生的根本目的是为了杀戮。
    杀戮，讨伐，破坏，毁灭。
    杀戮失控的变异种。
    讨伐逃亡的感染者。
    破坏所有不在计划之中的失控节点。
    最后，因为耗费太多生命能量迎来自我毁灭。
    这些才是构成月存在的基因密码，如同潘多拉母体一般是为了战争而创造出的存在。只不过阴错阳差，这两件究极大杀器一个接着一个违背了制作者的设想。月抖了抖翅膀撇了撇嘴，灰不溜丢的真是难看简直就像两个巨大的鸡毛掸子。
    “老子这边的技术无能为力。”克朗·托涅克博士直白的说。对于月的状态，至少现在的他无能为力。“我建议你去找下斯柯达，是的，克朗·斯柯达，老子那混球的双胞胎兄弟。对于你的状况也只有他么的那小子了解的最清楚，毕竟他才是你的制造者。或者你有兴趣让老子解剖下？或许在你死之前老子能找到办法——嘿嘿我开个玩笑而已。”老克朗不住的后退并试图用瘦弱的小身板将自己身后的仪器全部遮掩掉。月笑眯眯的笑眯眯的好看的小样子让老克朗内心直发毛，之前潘多艾尔就是这么对他笑的然后差点直接把他老窝给拆了。克朗家族的两兄弟一个作为联盟的首席科学家一个却成为了感染者军团尖端研究者，真是造化弄人。老克朗探头探脑的确认这次大头蛇并没有跟来还不忘跟月确认，“咱们说好的，你不会动我这些宝贝，一件都不会。”
    月笑着点点头表示自己不会动用武力，对于老克朗的建议他会考虑下但是也仅仅是考虑下。他不知道自己在这个状态下如果返回克朗·斯柯达也就是埃里克口中的老家伙那里再回来的时候还是不是现在的自己。从创造之初，为了最终能达成自我毁灭，他的体内就被设定存在着多重人格。柔弱的，寡言的，善妒的，胆小的，很多种不同的月并存着甚至其中有两个幼龄化的人格很喜欢他的创造者，那两个叫偌和诺的人格对于克朗·斯柯达的命令言听计。
    但是喜欢潘多艾尔的只有他一个。
    月在乎萌萌，喜欢潘多艾尔。这种喜欢等同于爱恋，是那种确实想一起走下去的喜欢。
    他费了很长时间才作为胜利者将其他人格全部囚禁于意识深处……如果被唤醒的话，如果下一次他失败的话，月很犯愁，他不希望遥远的将来会出现自己对着萌萌和潘多艾尔挥舞镰刀生死相搏的情景，这个身子给谁用都可以但是这些心意……其余的人格会在乎么？
    “如果你的情况继续恶化——”老克朗说了一半欲言又止。如果月的身体状态继续恶化，那么首先会出现的状况就是那些被囚禁的人格很可能会为了生存而冲破月之前设下的禁锢。对于月这件物品而言，从来未曾设定过主人格，出面的只有最强势的人格或者被希望作为主导的人格。
    确实很麻烦呢，月仔细思索着，或者至少趁着他现在还没有完全丧失行动力——
    “做什么呢？”潘多艾尔被萌萌一爪子捞到自己的后背上。月懒洋洋的看了他一眼继续有一口没一口的啃着果子。这个男人现在像供着个花瓶一样什么也不让他碰什么也不让他做，出战没他的份甚至想找黑延斯活动下筋骨都找不到人。月无精打采，潘多艾尔有点犯愁，他还是喜欢月生龙活虎的样子，那张扬的小脸再是好看不过。
    “我舍不得你们啊。”
    “嗯？”
    “我舍不得你啊，我的军团长。”
    月很少有矫情的时候，所以潘多艾尔觉得很不对劲。从春天那场战斗结束后月的战斗力一直在下降，已经有些看不出变异种强势存在感了。月自己更是辞去代管理者的职务只在第七军团挂着个副军团长卖萌。而事实上，潘多艾尔的预感极为正确，仅仅几日后，不知道通过什么途径月离开克莱塔号，只留一个录音口讯。
    “下次见面之前你要是敢花心我就废了你。”
    潘多艾尔对于口讯的内容哭笑不得。而当他们当真下一次见面的时候，潘多艾尔却宁愿月可以冲上来拽着他的衣服领子质问他有没有花心，如果那顶着同一个壳子的还是他家月美人。
    ……
    克莱塔历80年
    我一不留神就在萌萌身上睡着了，这小家伙现在已经学会慢慢往前爬而不是像当初那样连移动的时候都是凭着性子横冲乱撞四处乱扭，应该说不知不觉间我们都变了是么？
    缓了一会我才注意到萌萌带着我来到东区外的废墟，无数断裂的残骸中却生长着无数蓝色的小花。每一朵花都有一个独一无二的名字，每一位死去的感染者都会拥有一朵与自己名字相同的花。这些虚拟的花朵不会枯萎不会消亡纵使被遗忘却会随着克莱塔号一直存在。很抱歉我们现在的家园还在重建中无法给你们更好的环境，很抱歉即使是我也无法经常来看你们，我看向一边，萌萌果然正缩在一处墙角，那么大的身子使劲缩成一团在那里蹭来蹭去。萌萌眯着眼睛很幸福的样子但事实上，那朵花也好那段记忆也好……好吧，乖，给我腾块地方让我一起挤挤，宝贝，我想你了。
    萌萌很好，我也很好，只是想你了，只是想你了。
    无视上空突然响起的警报，我跟萌萌挤成一团拥着那朵小花决定在这里睡个午觉。天气这么好就像最初遇见你那会，如果能梦到你就好了，宝贝，午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