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年的辛德瑞拉  【10】克莱塔历46年8月-1   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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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鉴于大战争时期原人类新初生人口数量已经降至前所未有的低点,为节省资源辛德瑞拉号上仅有一所学院,开设课程涵盖机械化、军事器械等多种适用于战争生存的课程。芙蕾雅学院九成以上的毕业生都是被分配工作,他们几乎没有选择的权利。在生存与战争面前,个人意愿几乎被完全无视掉,仅剩下服从又或者被放弃。但因为人类的基数常年陷入负增长阶段所以有资格得到被放弃权利的也不过数十人而已。被放弃之后将如何生存?这并不是需要被关注的话题,最终那数十人就此消失在辛德瑞拉号,所有记录都不会再出现这些人存在的痕迹。
    而芙蕾雅学院,是人类努力为那些尚处于成长期的新人类们所建筑的最后的游乐园。当他们毕业,当他们走上自己的岗位踏入战场,求学时期的记忆很可能就是他们死前看着走马灯时能想起的最美妙的回忆。对于自己的未来学员们懵懵懂懂,他们或许知道,或许假装不知道或许真的是一无所知,但总之,新人类的出现绝非是单纯为了将人类繁衍下去这一单纯目的而服务,无论什么时候,无论何种智慧生物,他们的领导者都是野心勃勃。
    战争的背后是无数的肉块与白骨,属于败亡者也属于胜利者,多少欢笑与推崇都无法掩盖那所谓荣耀背后阴霾遍地。
    大战争时期的里提尔·西摩斯阁下,米莲娜·凯利佰阁下以及他们的好友思琪·穆阁下均为芙蕾雅学院的毕业生,相对比全科成绩极为突出的米莲娜,所有教授对里提尔·西摩斯同学的评价一直很统一:他是个努力的孩子,他能得到现在的成绩源于他非常勤奋。
    努力与勤奋的定义是什么?就是天赋不足没有才能的最美好最善意的同义词。勤能补拙仅仅是在一定程度内,当涉及到的领域是仅限于那些天才们才能领悟的时候,勤奋也只会变成一个可笑的赞誉。里提尔明白这一点,很早之前就明白这一点,毕竟他的父亲那一声连着一声的叹息实在是伴随了他整个童年。
    模糊的记得他的母亲有着所有上流阶级夫人们的特点:她穿着华丽而又沉重的长裙,盘的一丝不苟的发髻,她温柔仁慈脸上总是带着笑容会细声细语的给他讲故事。当然这或许是里提尔为他的记忆进行了相当程度的美化,但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里提尔连续三个前滚翻后射穿了一只幼型模拟用感染者小小的身躯,那只如同胡桃夹子一样的漂亮小姑娘在临死之前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蓝色的裙子蓝色的头发下小小的身躯软软的倒在地板上团成一团如同一具被遗弃掉的垃圾。这种用于测试而存在的模拟用感染者被称呼为天狼星,是新人类初期实验项目天狼星基因优化实验计划的失败产物,是可以量产的可以被遗弃的废品。
    即使有着类人类的外表但是本质上却跟野兽无异。他们没有智能几乎不能沟通不会使用高端科技化产品,他们,如果实在想称之为她们也不是不可以,这些被命名为天狼星的类生物从一开始就没有性别也不具备繁殖的能力。
    里提尔正在进行芙蕾雅学园四年级生学期期末的行动力升级考试,考核内容是在规定时间内尽可能多的抹杀掉考试用幼型天狼星,考试评价与抹杀数量成正比。当遇到能力卓越表现出色的学生负责评分的监考教授们偶尔还会兴致盎然的随机提升考试难度,比如增加同时出现的天狼星数量又或者将高等级天狼星调入到考场内。考试过程中除了三名固定的监考教授外每个学生还配置着战用能量甲。能量甲遇到攻击会自动抵消伤害直至累积的伤害达到最大值才会伤及到学员,而在此之前交负责监考的教授将停止测试防止学员出现人身伤亡。每一名人类都很宝贵,每一名人类在大局需要的时候都应该献出自己的生命,这就是这个时代独特而矛盾的价值导向。
    里提尔曾经见过穿着粉色裙子及红色裙子的高等级天狼星,那些如同小姑娘一样外形的小家伙看起来实在是天真可爱。当然那是在别人的考试录像回顾里。在他的考试过程中仅有一次的特例也不过是同时出现两只蓝色的低级天狼星。而那次,他失败了。
    所以说,勤能补拙是建立在同一个平面上的,凡人的智慧与天才的智慧,凡人的能力与天才的能力从一开始就不是建立在同一个平面单位上,所以他的父亲——里提尔的防护罩上出现了尖锐的摩擦声,三道肉眼可见的划痕出现又消失。里提尔反手射穿那只搞偷袭的小家伙知道监考的教授一定已经开始扣分了,其实A+和A又或者是B、C、D的评价都无所谓,就算他拿着所有都是F的成绩单回去找父亲签字也无所谓,那个男人从不会去翻看,无论多好无论多差,从不会浪费时间去翻看,哪怕一秒。
    他的父亲需要一个有天赋的继承者继承他的发明研究,他的父亲深爱他过世的母亲甚至达到一种病态的痴迷的程度。所以里提尔没多出过继母并非他的父亲多么在乎他的感受。大多数时候,真像总比人们想象的更简单更冷漠。
    啊,啊,应该快结束了吧。算了算剩下的时间勉强还能干掉一只,看来今年这科成绩应该又是B,希望刚刚扣得分不会太多不然滑到C——其实也没什么关系。里提尔看着连接着实验室传送仪的大门更换了光能枪内的能量弹,大门无声息的打开又无声息的闭合,但是出现在传送阵中的——里提尔麻木的开始转动视线寻找藏身于考场内的监考教授。伴随着几乎连续发出的几声闷响,考场内多出了两具成年男性软倒的身体,看那衣着分明就是那些战斗能力还不错的教授。
    发生了什么?第三位教授呢?好吧,不用找了,第三位教授正被人踩在脚下看样子已经昏厥过去。他前方约20米,那位可怜的教授被一个被套在白色拘束衣中的人型生物踩在脚下,那人被数条黑色拘束带捆绑着。看不清容貌只是那显眼的长达腰际的呈现死白色的头发给里提尔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里提尔仅能判断出在这种着装下这人的双手应该完全无法活动,但三名战斗学的教授被一个双手不能活动甚至腿脚也在拘束衣束缚下不能完全舒展开的人打爆——真够丢人的啊,里提尔无所谓的想着对于自己的安危倒不是很担心,如果对方想要伤害他那他应该比教授们更早趴下才对。
    “需要我帮忙么?”里提尔轻声问道。
    那人听见,缓缓抬头,白色的长发下一双金色的眸子漫不经心的看了里提尔一眼。
    极清极冷极艳。
    有着极为让人惊艳容颜的少年微微扬起唇角,无声的笑了,这也是里提尔对于这场考核最后的记忆。
    在不自觉间,里提尔做了一个梦,他甚至知道自己在做梦,所以他前所未有的放松。
    他梦见一只猫,有着银白色的皮毛纯金色的双瞳。猫儿注视着他,高傲,疏离,冷漠,遥远。他跟这只猫对视了很久,天空一直下着雨,雨水渗入泥土汇聚成小小的水洼。滴答滴答,连空气都是湿漉漉的。
    他们,他和一只猫一起站在旷野上,视线尽头是白色的围墙。围墙离他很远但却可以清晰地看清每一个细节包括砖石上的缝隙包括那缝隙中攀爬处的爬藤类植物,暗绿色的枝叶上满是被雨水浇化后浓稠的泥浆。那些围墙高耸入云紧密相连不存在出口与入口,是纯白色的,是没有任何生机的满是死一样寂静的纯白色。
    黑色的泥土地上立着两排路灯,橘红色的灯光看起来暖暖的,在雨水的冲刷下灯光很暗。两排路灯一直通向封闭的围墙。猫儿没有离开,顶着雨一直蹲坐在那里注视着他,姿势优雅而矜持只是整个身体僵硬的如同一尊被设定好造型的雕塑。
    “真是个漂亮的小家伙。”里提尔说,即使浑身湿漉漉的带着僵硬的狼狈但是那双漂亮的猫眼却从始至终清澈,骄傲,锐利,张扬。
    看起来很眼熟。他好像曾经在哪里见过。他一直想一直想就连从梦中醒来的时候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还在脑中挥之不去。里提尔好半天才清醒过来却被雪白的墙壁和雪白的天花板吓了一跳。有一瞬间他甚至以为自己还在那梦中的白色墙壁内,当然只是一瞬间的错觉,里提尔笑了,毕竟梦中可没有像米莲娜这么漂亮的姑娘在给自己削苹果。
    米莲娜·凯利柏,第三代新人类,一个有着湖蓝色眼睛的很要强的姑娘,也是里提尔喜欢的姑娘。虽然这姑娘总是冷冰冰的但事实上不过是不知道怎么寒暄罢了。
    “梦到了什么?”米莲娜想了半天才想出一个可以拿来做开场的话题,虽然她一点都不好奇。从里提尔脱离昏迷后她所有的精力都拿来反思是什么让自己听到他住院后毫不犹豫的冲了过来又在医生的建议下开始削水果。
    “忘了呢。”里提尔看着床头柜上摆放的整整齐齐的水果盘,好几个塞得满满的水果盘里都是削好的苹果块梨子块蜜瓜块菠萝块——真是个可爱的姑娘,里提尔心花怒放。
    “恭喜你拿到一个S。”米莲娜收起水果刀,床头柜上已经摆不下了,她自己也觉得那么多盘子简直足够里提尔吃上一星期。好吧,她为什么会关心这么多事情?米莲娜想来想去试图以应该是好朋友这种说法作为答案说服了自己。
    新人类,人类基因上优化后诞生的孩子,大多外表出众智商过人,身体协调性好运动能力也相当不错,所以综合战斗能力总归是要比人类高出很多的,这还不算上他们所拥有的特殊能力。但是相对应的,作为从实验室中成长的一代,他们中的大多数对待事情上都显得太过于冷静近乎于麻木。
    得到了S?如果告诉他这个消息的不是米莲娜而是思琪大小姐里提尔一定会以为她在开玩笑。毕竟穆氏家族的思琪小姑奶奶一直是只长年龄不长心呢。里提尔强忍住心中的吐槽欲望接受了米莲娜的祝贺,能在考核中得到S评价对于大多数学生哪怕是新人类也是一件很不可思议的事情。S级评价,那相当于他消灭掉的天狼星数量要达到A级的三倍而且还需要全部都是高等级天狼星。
    他能做到?就算神明大人睡着了他也做不到,更何况他还不信神。
    但是不管如何——里提尔看着米莲娜决定从实招了,这姑娘一直用那双极其漂亮的大眼睛盯着他看,连米莲娜这么优秀这么出色的战斗力也不过是门门混个A+而已。不过被自己喜欢的姑娘盯着看的感觉真好如果那眼中写的不是“从实招来”而是“你真棒”那就更好了。
    “其实我想不起来了。”里提尔说,“我真的想不起来,对于那场考核我只记得我的成绩应该是B甚至是C因为有两只天狼星伤到了我的能量甲,之后——”里提尔想了半天最终耸耸肩无奈笑笑,“我似乎见到了什么但是我想不起来,你觉得这是后遗症?”
    米莲娜安静的摇了摇头,事实上里提尔这个S级的考核成绩也是她透过军方渠道了解到的,对外的成绩单上如里提尔自己所描述那样是一个B。
    “或许是补偿。”米莲娜的声音很轻,近乎就像是自言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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