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回 月降寒霜   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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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辰坤台,玉柱金栏,雕痕晷上琢玉盘;斜月柳,昙香黯淡,折柳曲中问卿安。独对月,空自怜,等闲识得黄花落;画金屏,思未央,人去交欢岁几何?
    千番有情掇梦空,百怨无辜是心魔。
    日尽芳菲春红落,葬却潇湘痴泪中。
    何处思,思荼蘼,花开心事两相知;何来愁,愁子规,道啼血落三行凝。
    回首瞰投佳人曲,蓦然相恋无所存。
    人怨悲去怯悠悠,月洒寒径降霜头。
    琴音袅袅悬梁游。
    又是这首令人心碎的《月降寒霜》,冰冷若雪,孤寂如殇,丝丝缕缕,纺愁如纱,无奈喈怀感伤,终年牵挂,可叹那岁月的流逝,无情的惆怅。艾艾琴声如泣如诉,幽转回肠,葬花留香,红颜渐殒,如腊月飘雪,雾气皑皑的迷茫,翻飞荡漾,静静邂逅,滚落在落满寒霜的雾凇的枝头,终将折殒。只待那有情人的回眸一瞥,倾城一笑,它也就满足了。
    是的,他也就满足了。然而,他却无法得到满足。
    数年来,如此多的孤苦与无依,如此多的相爱与叛离,在她走后,他也对此感到麻木了。
    世间一切都在轮回逆转,只有那皎洁的月光,那孤独的影子停在黑夜的帘幕中,永远,永远。因为,月亮是永久的牵挂。
    “是啊,薰儿,月亮是我们永久的牵挂。即使退却记忆,黯淡思绪,失去恋想,但是月亮的光辉可以将这一切氤氲唤醒,黑夜再暗,也不能折断我翱翔的翅膀。因为,我有你,有梦想,有月亮。这,就是希望。”他抚琴望月,不禁叹息。
    我望着他,有一种深深的自责与无言形容的失落。只能静静地守候着,守候那曾经的温馨。只见月光如水所濯,曼舞纷飞,渐渐地倾泻下来,覆盖在他那如水落空暝般华丽修长,梦沱浮沙似的发梢上,无云冠高束,无丝带相悖,如月下秋泉,成滴聚散,自然无声,飘渺无存。销魂的情丝游走在生硬苦闷的弦上,发出啾啾颤音,切切情长,播断心头最深最痛的思绪,纷飞如柳絮,杂乱如残章。
    月空驻,花潜影,婵娟浣碧,枝头打凄霜。燕子未啼人语响,畅悠悠,袖间窃语,枕上潮头浪花。
    曾经的繁华遮眼,烟雨如诗,却换来今朝的雾锁重宇,相思成疾。他的心,就像那孤寂萧索的花园,无游者踱步,早莺飞啼。荆棘缠绵绕在他心上,一圈一圈,勒出一道道刻骨铭心的伤痕,无法自拔。他,就这样堕落,堕落下去,没有泪与血,没有恨与痛,只能让回忆无情吞噬着他的躯体,让他在美轮美奂的陷阱中死去。
    如今的他,就近在眼前,但对我来说,却又如此的冰冷与陌生,荒凉之中,似海天相吻的界线,永远也触摸不到他炙热的心脏泵出的火烈刚纯的血液,枫叶弥漫灼伤了我的眼,我根本无法认出,眼前这位被尊为太子殿下的落寞少年,竟是当年那个无拘无束,成熟执着的文家大公子宇轩,真的很难,很难。
    都说枯萎的葵花需要得到阳光的普照来重获生机,但我从没有从文翔的眼中看出他对子女晚辈的关爱,我也从没有从阿华严重看出他对父亲的依偎和喜爱,更多的,是父子之间如仇敌般的憎恶。父亲像躲避瘟疫般的回避儿子,儿子像政敌般的直言不讳地指责父亲在政策方针上的过错。也许是阿华母亲的离去,才在他心头埋下如此多的阴影。眼前的他,同他的琴音一般深沉。眉如旧时积墨画,未曾新展;眼如古时青铜锁,万念俱灰。鼻高如悬胆,唇闭如封垒,背直如坚隅,毡坐如停钟。身着金丝镶边白领锦尾八般蛟龙入海倒云玄青袍,腰佩豆蔻金銮霞纹双子如意玉,身携骄腾百般历雷鸣天噬血龙渊剑,脚蹬云底翻花玉珠皂靴,手抚檀香雕纹段玉琢边金丝为弦琴,旁坠无瑕翡翠玉流苏。如此华装锦饰,让旁人感到的却不是光彩照人,而是盛气凌人,寂寞撩人,冷气袭人。因为那曲填尽他心事的《月降寒霜》。
    突然,琴声戛然而止,但余音未绝。我正思忖阿华现在的所思所想,却被一支强有力的手紧紧抓住了臂膀。我一回头,只看见跪在地上的阿落和张公公,又听见背后响起如箜篌般清宁的嗓音:“阿落,张公公,你们带着那些侍从到台下去守着吧,我要和颜大人说几句话。”
    “是。”台上的侍从在张公公和阿落的带领下不见了踪影,这里,只剩下我和阿华了。
    “韫儿。”阿华开口就喊出我的小名,这道叫我有些难堪。
    “拜托了,阿华,你能不叫这个名字吗?我虽然比你小两岁,但我已经不是十二三岁的小孩子了!”我不怀好气地说到。
    “但我很喜欢这个名字。韫儿,薰儿,你和薰儿长得真是像极了孪生兄妹,而且你们幼名的读音又是那么的近似。其实在我们第一次见面时,我就把你认成了薰儿。韫儿,你还记得么?”低沉的阿华一瞬间好似变了个人一样,格外激动。
    “当然记得,”我将右手搭在他肩上,踮起脚,俯身在他耳边轻声道,“你又在思念她了吧?”
    “我……我……哪有!”阿华吞吞吐吐道。
    “是啊,我脸红是因为我在想她,那你呢?你的脸怎么红的?让我猜猜,哦!是樱子还是惠子?要么是阿落?”本想轻轻松松地战胜他,不料却被他反将一军。
    “是刚才喝了点酒。”我无奈笑了笑。
    “什么酒?”阿华表情突然变得严肃,眉宇间透出一股冷峻的气息。
    “驻仙酒呗!虽然以前没喝过,但我从没遇到过这么烈的酒,一杯就醉了。”我无辜回答道。
    本来以为阿华会笑我的,谁知他又是那种反常的镇定,让我不禁打了个寒战:“坐下,别运功。”
    “怎么了?”我回头望了望,却被他挡了回来。
    “别回头,放轻松点,我帮你驱毒。”看样子,他应该没开玩笑。
    “什么毒?”我浑身不自在。
    “不清楚,但对经脉损伤极大。必须马上清除。”我感到四周有火属性的剑气流动,灼热无比,久而久之失去知觉,似在夏日的海滨蹉跎半载。
    “好了,毒性基本已经驱除。”阿华将我慢慢扶起来。
    “你说会是谁对我下毒?”我想这朝廷之上应该没有会对我下毒和敢对我下毒的人。等等,难道是——?一股阴冷的杀气在我心头振动。她?是她?她怎么进来的?怎么会?
    “对,很有可能,”阿华一下子猜中了我的心思,“你下一步去哪儿?”
    “去静详湖,我答应过樱子,中秋陪她到静详湖玩的。”我平静答道。
    “一切小心!”阿华提醒我。
    “我会注意的,再见!”我奔下辰坤台,一个流星般的物件银光闪闪,从我眼前划过。
    “接着!”
    我一跃握住这个被阿华扔来的不明之物,仔细一看,原来是玉佩,心中不由窃喜。
    (第二回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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