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身不由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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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初七,北方一阵仿佛带着冰碴子的风刮进了拂云山庄。
顾墨正在书房装模作样的读着《老庄》,实际里面的内容早换成了不知哪派的内功心法。
从书房窗户上突然冒出一个头,“少爷,有帖子。”
“拿来我瞧瞧。”顾墨放下《老庄》,接过帖子,不知看到了什么,眉毛一挑一挑的。
顾久,那颗头的主人,顾墨的小跟班看着自家少爷的眉毛一直挑来挑去,便好奇帖子里的内容,“少爷,里面说的什么呀?”
顾墨合上帖子,“有人要比武招亲。”
“比武招亲?这是请咱们去打擂台?是哪家的小姐?”顾久好奇的不得了。
“不是小姐。”
“不是小姐?难道还是寡妇不。。。。。。”顾久得了一记眼刀,把后面的话咽了下去。
“自己看吧。”顾墨把帖子扔给顾久。
顾久看完帖子,愣了良久。
“那,那咱去,去么?”
“招亲什么的我倒没兴趣,但是夏家的小少爷到底武功如何我倒真想知道。”顾墨若有所思道。
也不能怪顾墨有这种疑问,逐日山庄的武学名气真的不小,夏蔷当年可以说是名震天下,她三个女儿在成婚之前在江湖上也是赫赫有名的侠女,唯独小儿子夏天赐,江湖之上甚少有他的消息,除了今年一十六岁,长相特长一概不知。所以大多数人都偏向于将其想象成一个武学奇才。
“可是,可是招亲的可是个男的,会有男人去么?这要是女人,哪有那么多会武的。”顾久显然不信会有多少人。
顾墨瞥他一眼,“我问你,逐日山庄有几个少爷?”
“一个啊。”
“那你说,老庄主隐退后是谁接手山庄呢?”
“啊!少爷你是说,人们都是冲着逐日山庄的家业去的?”顾久恍然大悟。
“我可没说全部都是,再说了,夏家三个女儿不都长得不错,也许就有人有这龙阳之好呢。”顾墨站起身,“思敏什么时候到家?”
“二少爷再有半日就到了,在家里待上不到两日大概就要上任了。”
“正好,我当哥哥的,得是要送送我弟的。”
顾墨的二弟,顾思敏于本次科举一举夺魁,是圣上钦点的状元,本来是应该进到翰林院的。然而顾思敏却提出外放的要求,要是个富庶的地方也合乎情理吧,偏偏选了黔州个不毛之地去当县令。
“顾久你去收拾下行李,后天咱们跟着一块儿走,中途改道去衡州。”
“是,少爷。”
。。。。。。
日头过了一多半,拂云山庄门前传来吹吹打打的声音,顾思敏下马。顾墨和小弟顾博文早就在门口等了。
“大哥,三弟。”顾思敏赶了七天的路,面上稍有疲色,但是人还是非常精神的。
“爹娘在屋里等你,先去见见再好好休息。”顾墨说到。
“二哥二哥,你好厉害啊。。。。。。”顾博文缠着顾思敏进了屋子。
顾随风和柳拂云面上也是非常满意的,尤其是顾老爷子,自打顾思敏进来嘴就一直没合上。
“思敏我儿,颇有我年轻时的风范,当年我拔得头筹也是外放做官的,读书为的就是学以致用,为百姓谋福利。”顾随风对儿子的做法十分满意。
柳拂云将顾思敏转过来转过去,“赶了这些天的路,人都瘦了一圈了,快回去沐浴更衣,娘今日给你做你最爱吃的红烧肘子。”真是越看越心疼儿子。
“是,爹娘,孩儿先下去了。”
顾随风原先也是状元出身,自己申请到青州做官。也是在青州,结识了大家闺秀柳拂云,门当户对又情投意合,不久便成了亲。后因身体原因辞官,辞官后便在青州盖起拂云山庄,与柳拂云育有三子。之后的每一任官员出任青州都对其非常尊敬,不少人受过他的指点,也有些专程来到青州拜师。因此拂云山庄才被人说到“以文见长”。
现今又出了顾思敏一个状元,顾随风简直乐不思蜀,看看自己的大儿子,心下叹了口气。罢了,孩子不爱读书也没办法,好在家里还有一个。想着目光便移到了顾博文身上。
顾博文正想着一会儿去找二哥玩,就感到他爹的目光灼灼,生生打了个寒颤。
“博文啊,你大哥我是彻底的不指望了,好在你的学问做的还是不错的。这样吧,今日起,你的功课再加一项。你今年也已经十二周岁了,也是时候学些为官之道了。”顾随风笑容和蔼,语气不容置喙。
顾博文当下就懵了,这是什么说法,大哥不争气所以我要加功课?!为什么从小到大自己总是受伤的那一个。
顾墨看着自家小弟那副懵样,心里乐得不行,“爹,思敏后天启程,我想送他到黔州。”
顾随风觉得也是应该的,柳拂云也同意,“我和你身子都不算好,思敏一人去我又放心不下,就让墨儿去送吧。”
如此便说定了。
。。。。。。
彼时的江南,逐日山庄的某小少爷终于被人从街上告知比武招亲一事,惊得馄饨掉回碗里。
“大姐!二姐!三姐!出来!”夏天赐还未进门就开始大喊。
三姐妹对视一眼,心照不宣。
“怎跑得这般快,快坐下歇会儿。”夏瑶上前拍拍满脸通红还在气喘的夏天赐。
“来人去把参汤端上来。”夏妍唤人去后厨。
“今日玩得可好,你姐夫托人捎了幅字画过来,说是什么范成的真迹,你定会喜欢。”夏英聪明的投其所好,借机转移话题。
“你们少来这套!”可惜夏天赐完全不上当,“外面都说逐日山庄要比武招亲了!谁招亲!啊?!难道我突然多出出个四姐来了?!”
夏英见他丝毫不上当,也只能搬出第二套说辞。
“钱钱啊,你是不是想四处玩去?爹娘是不是都不同意?姐姐们这可都是都是为了你,才想出来这么个吃亏的法子。”夏天赐刚想说明明是我吃亏,夏英示意他继续听下去,“你不要以为啊,这真的是场比武招亲,我们呢,只是在选合适的人带你出门,可是选人总得有个名头不是,先用个噱头将人吸引过来,大不了过后再说是以武会友,不知怎的就被传成比武招亲了。”
“姐你当我傻呀,且不说我一个男人招亲有多少人会来,又有多少人是为了什么来,就说最后万一真真选出来了什么人,你再说是以武会友,这不明摆着耍人玩。”夏天赐并不相信夏英的说辞。
“所以我们才说是吃亏,”夏妍递给夏天赐一张单子,“你瞧瞧吧,这是最后胜出者的补偿。”
夏天赐越看嘴张得越大,“你们,你们可真舍得,光人参鹿茸就有三十车,家底不是都要败空。”
“为了偿你夙愿,姐姐们做什么都值得。”夏瑶安抚夏天赐,她才不会说这些都是嫁妆呢。
夏天赐从小就在家待不住,总想着领略四处风光,游山玩水,做一个自由自在的文人骚客。然而身体太弱,没人照看根本不能出远门,爹娘要打理山庄,姐姐们又都远嫁,他还小,也不懂人情世故,于是总不能如愿以偿。
三姐妹见夏天赐已经开始思考,便知此事可行。
其实夏天赐的三个姐姐真的是非常疼他的,最小的,又是男孩子,打小儿就都是捧在手心儿里疼。对自己弟弟的婚事更是上心,不知挡了多少来说亲的,总觉得自家弟弟哪能去宠着别人,那是要别人来宠的。于是,就有了这种想法,干嘛一定要娶呢,嫁不就好了。至于传宗接代,往后她们三个谁过继给他不行啊。不得不说,三位姐姐简直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夏天赐总觉得姐姐们心思有些怪,但又都是一片好心,心里的不愿意生生被咽了下去,“那啥,范成的真迹呢?”
夏英这才露出笑颜,“放你房里了,先吃饭,明日咱们再好好讨论下。”
什么叫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大概就是这种了。
彼时的武林盟,也已经拟定好三天后要发布的《江湖快报》头条消息了——“逐日山庄小少爷四月十二日比武招亲。”
收到帖子的其他人也都已经在赶往衡州的路上了,到底是以武会友还是比武招亲,这大概就只能到那天才能见分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