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
    章鸣的年假请的异常顺利。其实他不知道，因为失眠，章鸣给人的状态并不好，再加上他分外努力的工作，总让人担心他会猝死在工作岗位上。所以当他一提出要休息的时候，领导简直松了一口气，立马就批了。生怕他后悔回来继续做拼命三郎。
    因为名下资产看上去丰厚，工作又十分不错，章鸣的旅游签证办的十分顺利。当苏纪昀那边正是最美妙的时节，章鸣提着自己的行李箱第一次踏出了国门。
    本来，他五年前就可以出去的，只是命运造化。当年没有出去，结束了一段生活。今次此去，则是为了开始一段生活。
    国门不过是一道线，对于章鸣来说，却是生命中的一条分隔符。
    苏纪昀在机场紧张的等，翘首以盼都不足形容他的样子。仰着脑袋四下看的样子，像极了非洲草原上的猫鼬。而他警觉的目标只有一个。此刻正从出口出来的章鸣。
    “你来啦！”苏纪昀迎上去，举手投足带着几分拘谨。
    章鸣倒是大方的很，把苏纪昀揽到怀里狠狠的抱了抱才把人松开。
    “来了。”
    苏纪昀被他抱得有些紧张，连行李都没有顾得上帮忙拿。章鸣本也没有指望他，只问：“打车走？”
    “不用不用，我找了车。”
    章鸣笑到：“我倒是不知道你还考了驾照。”
    苏纪昀摸了摸后脑勺，说：“没有，不是我一个人。还有李杨。”
    “哦，他啊。”李杨低他一级，一起在学生会待过，十分熟悉。李杨早苏纪昀两年过来，当初章鸣也帮了他不少，这次苏纪昀出国，章鸣就是找他照顾了苏纪昀。李杨是铁杆的直男，所以章鸣很放心。
    “卧槽，章老大！”停车场里，李杨见苏纪昀领来的是章鸣，整个人都惊讶了，“小苏你不够意思，怎么不告诉我是老大来！”
    苏纪昀只说来机场接个朋友，比没有说朋友是谁，李杨自然也不知道来的就是章鸣。
    李杨麻利接过章鸣的行李，开车门直接把章鸣请到了副驾驶，把苏纪昀扔到了后排。
    “老大你这是休假了？听小苏说你工作了，怎么样，忙不忙？你说你来就告诉小苏一个人，他懂啥，能招待好你么。”
    后排的苏纪昀狠狠的瞪了李杨一眼，章鸣本来就是来看自己的，跟他有一毛钱关系。要不是看他们关系熟，苏纪昀才不会让李杨过来接人。
    章鸣不用想都知道苏纪昀肯定不高兴了，“只告诉小苏就是怕你们折腾，这边校友多，让他们知道了，我这假期就全跟你们耗酒桌上了。小苏挺好的，一应住处游玩的都安排好了，工作太累，出来就是散散心。”
    苏纪昀默默听着章鸣替自己说话，心情也好了。不过章鸣张口说瞎话的本事太厉害，自己可是除了接机什么都没干。
    章鸣都这样说了，李杨也没别的可提，只说到：“都安排好了就成，只是聚还是要聚的，这事儿我安排，肯定让你舒服，也不过火。”
    章鸣信任李杨，也就应下了这件事儿。
    到了章鸣预订的酒店，李杨提着章鸣行李，一副还要跟着上去的样子，苏纪昀撇了撇嘴，说到：“李哥你不是还要接你女朋友去么，去晚了小心嫂子揍你啊。”
    李杨这次胆子倒是大了：“没事，让她等着，我老大过来，她得等着。”
    章鸣从李杨手里拿过行李说：“没事，你先去吧，晚上带着一起吃饭，这边小苏帮我就行。”
    章鸣发了话，李杨也不再坚持，呵呵笑着回去接女朋友。
    苏纪昀跟着章鸣办了入住手续，进了电梯苏纪昀低声问：“晚上跟李杨一起吃饭啊。”
    “嗯，他过来接我，总要谢谢他。还有这小一年都是拖他照顾你，更要好好谢谢才是。”
    苏纪昀有点儿不高兴，这次章鸣过来，他自己要解决的事儿就有一堆，还有给李杨和其他人腾时间，自然不高兴。
    到了房间，章鸣开了门，回头看着苏纪昀低头跟在后面，嘴角上扬，一把把人拉进了屋子，踹上门，直接抱进了怀里。
    十六
    一个长久且用力的拥抱，章鸣等了很久。曾经的奢望变成了现实，他不想松手，只想把苏纪昀揉进自己身体里，带回家，锁起来。此刻的苏纪昀满心满意的都是章鸣，他也同样想了很久。只在这一刻，苏纪昀觉得，好像他与章鸣之间，什么问题都不存在了。过了好半天之后，章鸣松开了苏纪昀，苏纪昀看着章鸣，说：“我喜欢你挺久的了。你呢？”
    “一样。”
    话音刚落，章鸣拖住苏纪昀的脸，直接亲上了他的唇。
    对于接吻这件事儿，苏纪昀完全没有经验。他完全是在依靠本能去侵略。所以章鸣松开他之后直接弹了他脑门一下，说：“你怎么喜欢咬人，得好好教训你。”
    此时的苏纪昀胆子也大了，脖子一扬，直接挑衅到：“你舍得？”
    章鸣心里认输，他确实舍不得。但是他还是要做点儿什么的。于是直接把苏纪昀抱起来，抱到了床上。章鸣压下来的一瞬间，苏纪昀的脸就红了。不住的推着章鸣。
    “喂喂，太快了太快了。”
    章鸣看着苏纪昀咯咯的笑，把他的手一按，直接压在苏纪昀身上。头埋在苏纪昀的颈间，死死的禁锢住了苏纪昀。
    章鸣摸了摸苏纪昀的脸，最后握住苏纪昀的手，十指交缠，紧紧的抓住这个人。
    如此很久，苏纪昀微微动了动手指，小声问：“你能不能先起来，硌的我疼。”
    章鸣这才动了动身子，躺到了苏纪昀身边。重获自由的苏纪昀狠狠的呼吸了一口空气，然后大手一挥，撩起了章鸣的上衣，指着章鸣瘦的可以看到的肋骨，虎着脸问：“怎么瘦成这样！”
    章鸣把苏纪昀搂进怀里，蹭着他的头发，说：“想你想的睡不着觉。”
    “别开玩笑。”苏纪昀以为章鸣在拿电影台词说玩笑。
    “没开玩笑。失眠，从你走那天开始，整夜整夜的睡不着，睡着了就做噩梦，梦见你领着人回来，让我祝福你。”
    苏纪昀沉默了。章鸣这么直白的说他想自己，让苏纪昀不知道该怎么回应。相对于章鸣的内敛，苏纪昀一向没心没肺惯了，所以不曾这般想过什么人。
    “为什么不告诉我？现在又不是以前，可以给我打电话，视频聊天啊。”
    “有什么意义，平白让自己不痛快，也打扰你清净。”
    苏纪昀不高兴了。
    “我要是不联系你，你就自己憋一辈子？”
    “一辈子倒也不至于，你有了新生活，我就放下了吧。”
    “要是放不下呢？”
    “人这一辈子，要过的砍太多，有过得去，也有过不去的。过得去的自然要过，过不去就过不去吧。虽然不舒服，但是日子还是一样过。”
    “就过成你现在这样？”
    苏纪昀指了指章鸣十分明显的肋骨。
    “都要适应，你要是不给我打那通电话，说不定过几年我自己也就过来了。”章鸣撑起身子看着苏纪昀，问：“你是因为知道我跟沈白的事儿，可怜我才给我打电话的么？”
    苏纪昀踹了章鸣一脚：“狗屁！”
    章鸣搂住苏纪昀的腰，笑到：“要不得，现在就使用暴力了。”
    “活该！你就是从来都把想法埋心里，什么都不说，活该你失眠，活该你不知道我喜欢你！就不应该招你，让一个人难受去！”
    章鸣抱着苏纪昀，听着他一通抱怨，才说：“是，我活该。可是，我要是早早就同你说了，你会不出国留下来么？”
    这次换苏纪昀沉默。
    “我早就知道你的决定，所以也早就知道说了也没有用。不然，到时候你无论是走是留，都只会有遗憾。与其日后彼此怪罪，彼此埋怨，彼此伤害，倒不如从未开始过。你有追逐梦想的权利，我也给自己留个余地。”
    “那你干嘛还跑过来，给你自己留个余地多好。”
    “本来我是想等你回国，可是现在我知道你想我呀，是你给了我这个念头，是你一把柴一桶油的让这个念头越来越旺。我自然要来找你，让你负责任。”
    “胡说八道！强词夺理！”
    章鸣温柔的一笑，勾住苏纪昀的指尖，说到：“认识你的时候，你还太小，我也不够成熟。等意识到我喜欢你的时候，我已经没有了以前的胆量，而你已经是准备翱翔的雄鹰。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我有了资本不再惧怕，而你飞久了总要落巢。苏纪昀，跟我在一起吧，你想要的生活，想过的日子，我现在都能给你了。”
    苏纪昀第一次见识到章鸣的说教能力，恍然记起李杨说过这个人曾经是校辩论队的队长，一辩手。但是仔细想着章鸣的话，苏纪昀也看出来章鸣其实也是个胆小的人。
    “早点儿说出来有什么，我一样出来读书，到时候回去，不过两年而已。你就是自私又胆小罢了。”
    章鸣不介意苏纪昀的直接，他只是顺着苏纪昀的气，解释到：“那样的日子你不会痛快的。我会很紧张，我会担忧你也出去之后同我分开，我会二十四小时不停的询问你的状态。你会烦，会厌弃，最后离开。”
    “你对我也太没有信心了！”
    “不，是对我自己没有信心。那个时候的我，一定会做出这种事儿。”
    “真的？”苏纪昀名字不信。
    “是的。当初我实习期没完就能正式转正，是因为当时单位里在外地有一个着急的空缺没人乐意去。他们都说我傻，再等些日子就会有更好的岗位，没有必要去外地。其实我想去的一个最主要原因，就是想离你远点儿。同你接触越多，我就越想抓住你，只有离开，强迫自己不去想，不去见。好在最后自己也能潇洒一回。”
    这一点苏纪昀理解，当初章鸣要去实习的时候，他之所以高兴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嗯，你去实习我高兴也是因为能离你远点儿。看不见就没有念想，慢慢也就忘了。”
    “你看，咱俩还是一样的。虽然那阵子过的辛苦，但总算是看开了很多。以至于最后送你走，都平静了，只不过，没想到还是被你那么一抱给破功了。”
    “老章，”苏纪昀看着天花板，“你说，咱俩这么兜兜转转郁闷来郁闷去的，是不是白受罪？”
    “不是，经历了这些，才会珍惜。最起码，你到时候肯定会回国了不是。”
    苏纪昀不否认，章鸣说得对，如果没有这次，苏纪昀可能会犹豫是否回去。但是现在章鸣来了，他自己已经沦陷，只怕剩下的日子都是想着怎么赶紧回去了。
    “肯定要回去，一为祖国做贡献，二为母校扬名，三为把你养胖！”
    “原来我才排第三？”
    “国家面前无个人。”
    “恩，你最高尚。”章鸣笑着吻了吻苏纪昀的额头。排第三就第三吧，他还是服气的。苏纪昀要把自己养胖，那意思就是回国之后他们就要同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