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万字以上的原创短篇 四个婚礼和一个葬礼 九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4573
滚屏速度:
保存设置 开始滚屏
飞机降落,陈洛回到了阔别几日的京城。他从行李转盘上取下行李箱,仔细核对确定无误之后同孟亚伟在机场的出口告了别。
回到家,陈洛收拾好行李,用抹布把家具上落下的灰尘细细擦净,擦亮了地面,到楼下的超市买了一些蔬菜瓜果,简单吃了饭,坐到沙发上打开了电视。
陈洛又回到了那无数个孤独的夜晚。
或许有一天,能有一个人坐在自己的身旁,一起看着电视,谈着天。曾经陈洛幻想那会是杨帆,后来他尝试着是樊海霄,如今他知道,恐怕永远只是他自己一个人罢了。两次感情的失败,让陈洛已经不敢放手去触碰这些。他想到了孟亚伟,成为这样一个人物,冷酷,果断,决绝,即使是婚姻也不过是一场交易。只有成为孟亚伟这样的人,才能够在事业上屹立不倒。
京城的十月,夜风已凉。
陈洛到阳台上吸了一只烟,转身回到卧室入眠,他的明天总是很忙碌。
孟亚伟拆开信箱中积攒的信件与包裹,一张纯白的婚礼请柬落入目中。看着请柬上的名字,他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
樊海霄在深夜被朋友拖回了家,借酒消愁的他,并不能让陈洛从自己的脑中飘散,有一些东西,已经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慢慢扎下了根。
节后的第一个工作日,或许你会有那所谓的长假综合征。但是孟亚伟已经带着饱满的精神带着自己的手下开了新一天的厮杀。
进入十月,市场开始趋于稳定,并且稳步缓慢上涨。很多人已经开始猜测或者预测下一个牛市到来的时间。
这一个月,股市的好态势让各大券商赚到了不少衣钵,但是这些数据放到孟亚伟眼前,换来的却只是一片意味深长。
或许一个牛市真的即将来临,但是没有人知道这能持续多久,孟亚伟在脑中盘算着各路消息,解读着各种政策,思索着那调控的大手现在的意图。资本市场每一秒的变化,都可能是成就一个人的推手,也可能是毁掉一个人的稻草,孟亚伟知道自己必须小心。他把陈洛放到了最主要的位置上,测算着市场的波动,为他的下一次出手做着前期铺垫。
偷闲的时候,孟亚伟透过办公室永远半开的百叶窗,看着陈洛的背影。这个年轻人进入公司一年之后被安排到了自己手下做最普通的助理,短短五年的时间,就已经成长为了自己身边最得得力的干将。孟亚伟有意的栽培是一方面,陈洛的才华才是他晋升的最主要原因。
看了看手上的一份推荐文件,孟亚伟把陈洛的名字填了进去。即使这些年,他不能随心而为,但是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把陈洛更推近一步,他还是很乐意的。虽然这条路走的很难,但是孟亚伟相信是自己的东西,迟早会是自己的。无论中间有多少弯路,终点是不会变的。
国庆之后,陈洛变的更稳重了。一种只有经过历练才会成长起来的强大内心正在陈洛身体里行程。孟亚伟很看好现在的陈洛,他所表现出来的那种劲头,仿佛让孟亚伟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曾经的自己……孟亚伟想到这里,不由得晃了晃神。随着经历的丰富,孟亚伟对自己年轻时候的作为也生出了一些辩证的看法。没有原因的,孟亚伟有些心慌。仿佛有些事情,似乎是在往好方向上发展,但是却埋藏了一些他无法预知的风险。这种感觉,很不好。
十一月八日,农历十月初九,宜嫁娶、祭祀、祈福。
城里最豪华的酒店之一,那最大的宴会厅里,宾客络绎不绝。
樊海霄站在廊梯旁抽着烟,看着酒店门口不断开过的豪车,问到:“今儿还有谁在这儿办事儿啊。”
同事小陈说:“知道XX证券么,听说是XX证券老总的女儿今天也在这儿办事儿。”说完,小陈看了看四周,神秘的凑到樊海霄耳边说:“二婚。”
“二婚还这么大排场?”
“人家有钱,地位在哪儿摆着。”
樊海霄掐灭手中烟头,正要回到自己那场婚礼的会场去,不经意看到一辆保时捷停在门口,车上下来一个熟悉的身影。
酒店的门童把保时捷开去了停车场,樊海霄怔怔的站在廊上,看着陈洛笑着跟在孟亚伟身侧进了酒店那富丽堂皇的宴会厅。
孟亚伟……
一旦冒出了想法,樊海霄会用最快的速度去做认证。孟亚伟基本上算半个名人,要在网上找到关于他的一些视频很容易。随手打开一条采访视频,樊海霄听了两句,脸马上冷了下来。那夜,陈洛的电话就是这个人接的。
疑惑一旦形成,就会如同藤蔓一般在心底疯长。一个短短的婚礼仪式之后,樊海霄通过各种设想,自行确定了陈洛一定是在跟自己的那一段儿日子里,同这个孟亚伟暧昧不清。那阵子陈洛天天加班,前脚跟自己吵了架后脚就跟着孟亚伟跑去海南独处,要说他俩没有关系,樊海霄死都不会相信。
彼此都是狐狸,有什么理由嫌弃对方身上骚?
樊海霄想着,心里不由得憋闷起来,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好好的跟陈洛掰扯掰扯。
俞文茵的婚礼宴会厅,可以说是贝阙珠宫,美轮美奂。没有见过孟亚伟同俞文茵那场婚礼的陈洛,单从这次俞文茵二婚的婚礼会场布置即可猜测,当年的现场只怕是比现在有过之而无不及的。陈洛坐在孟亚伟身边,看着同桌的这些人物,动作中带着小心翼翼。其他的人知道孟亚伟同俞文茵的关系,看到孟亚伟也只是礼貌的点头示意,并不上前多言,以防言多必失。
俞文茵的第二任丈夫莫子文并不是金融圈子里的人,陈洛细细的听着其他人的谈论,知道这个人似乎是个搞音乐的。他拿出手机悄悄的搜索了新郎的名字,没想到竟然还是一个知名的作曲家,创作了不少耳熟能详的电视剧、电影主题曲,如今在音乐学院任教。看看年龄,这个新郎今年已经快四十了,也是二婚,前妻是一名知名歌手。
孟亚伟看着典礼台上的俞文茵,微微侧头同陈洛悄悄说:“莫子文曾经是俞文茵高中时候的音乐老师。”
陈洛惊讶的张张嘴,却不敢发出声音。果然即使强悍如俞文茵也有一颗少女心。
新人敬酒,当俞文茵牵着莫子文的手敬到孟亚伟面前的时候,孟亚伟自然的端起酒杯,说:“祝福你。”
俞文茵爽快的一笑,干了杯中酒。
莫子文也干了杯,握着孟亚伟的手说:“谢谢,你能来,真是谢谢你。”
孟亚伟拉过俞文茵的手,把莫子文的手放到俞文茵手中,说:“互相帮忙罢了,你们以后好好过日子。”
这个时候,俞文茵注意到了孟亚伟身侧的陈洛,她看看陈洛又看看孟亚伟,疑问到:“他?”
“陈洛,现在跟着我做事情。年轻人,以后还得请俞总多照顾。”
俞文茵伸出手,陈洛马上同俞文茵简短的握了握,在俞文茵审视的目光下,陈洛不由得低了头。俞文茵给他的气场太强,这个女人不愧是资本市场巾帼不让须眉的一抹风采。
“你都亲自开口了,放心吧。”
目送俞文茵和莫子文到下一桌去敬酒,陈洛坐在座位上,还有些愣愣的。刚刚,孟亚伟似乎让这个券商中的龙头,XX证券的老总关照自己。这种已经十分直白的提拔,让陈洛有些兴奋。俞文茵的婚宴,喜庆的气氛下,其实暗藏着各种玄机。单从座位排序上,就体现着各种心机。孟亚伟看看同桌的这些金融界的人士,再看看陈洛,悄悄得意的笑了。他肯出席俞文茵的婚礼,看中的就是这里的人脉,只怕今天出去宴会厅的门,不少基金公司和券商都要开始私下打听打听陈洛了。
如何慢慢的拴住一个人呢?
孟亚伟的方式就是,亲手把这个人抬到一个位置,让他除了自己再也不用仰视其他人。孟亚伟自认配得上任何他看上的人,也不惧怕任何同他争抢的人,所以,只要看上了,就亲手培养,让他配得上自己就足够了。侧头看看陈洛,孟亚伟浅浅的饮了一口酒,虽然中间过程有一些小麻烦,但是还有两年,他就可以全线收盘了。
走出宴会厅,孟亚伟觉得神清气爽,但是所有的好心情,都在酒店门口看到樊海霄的那一刻烟消云散了。
“陈洛。”
孟亚伟皱眉,不等陈洛说话,直接开口:“这位先生,麻烦你让让。”
樊海霄不理会孟亚伟,直直的盯着陈洛,他向陈洛迈了一步,在他耳边说:“如果不想在这儿丢人,就跟我走。”
陈洛一怔,看看孟亚伟又看看身旁那些走过的宾客眼中的探究,轻声说:“我……”
“有事情谈就去吧,我自己找代驾。”
孟亚伟侧身一步,到酒店前台去联系酒店的代驾服务了。
樊海霄见孟亚伟离开,带着陈洛出了酒店,把陈洛带回了自己的公寓楼下。
陈洛拒绝到樊海霄的公寓里,开口说:“你想说什么就在这里说吧。”
樊海霄锁住车门却打开了全部的车窗说:“不想让人看见我在这儿强上了你,就乖乖上去。”
“樊海霄,你TM别得寸进尺!”
“我得寸进尺?陈洛这边儿吊着我,那边还跟那个姓孟的不清不楚,你以为全天下就你是个白莲花?”
陈洛扭头看着樊海霄,脸上带着不可思议的表情说:“你TM什么意思?我跟谁不清不楚了?你把话说清楚。”
“你跟姓孟的在海南玩了一个礼拜,就清清白白了?”
“卧槽,樊海霄,你还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出去鬼混跟人开房约炮的是你樊海霄吧。”
“老子那天晚上什么都没干!草,老子现在一闭上眼想的全是你,别的男人撅着屁股让我上我都硬不起来,我TM算是让你给坑了。”樊海霄痛苦的捂着脸趴在方向盘上说:“你TM都走了,还让老子想着,一想起来你跟那个姓孟的在海南过亲亲我我的小日子,我TM就想把你掐死。我上辈子不认识你啊,怎么就欠了你这么多,让你这么可劲儿的折磨。”
樊海霄的这般自白,让陈洛有些不知所措。他明白了樊海霄对自己的误会,也懂了樊海霄此刻的心情。这个男人,坑了陈洛的同时,也把自己弄进去了。
到底是谁欠谁的,现在让樊海霄这样一搅,陈洛已经算不清了。
“我跟孟总什么都没有,去海南,只不过是我想休息休息。因为你,让我很难受。”
樊海霄抬头注视着陈洛的眼睛,那双带着失望和痛苦的眸子,让他心痛。他抬手想摸摸陈洛的脸颊,却在还有一厘米就碰触到的时候,被陈洛打开了。
樊海霄叹了一口气,把车窗全部关上,盯着陈洛说:“对不起,陈洛,之前是我做的过分了,陪我跟你郑重道歉。但是我真的想过好好跟你处的。”
陈洛斜了一眼,苦笑着说:“哦?是么?我看你是刚刚才开始这么想的吧。”
“陈洛,你就不能让我把话好好说完么?”
“好啊,你说,我倒是要听听,你还能说出什么样的象牙来。”
“草……”樊海霄骂了一句,抬手勾住陈洛的脑袋,不由分说的亲了上去。
“嘶……”
舌头上的疼痛,让樊海霄松开了陈洛,擦擦嘴角,看到了手背上的血。
“陈洛,你TM真狠。”樊海霄抽出纸巾擦了手,一个翻身,直接跨到了副驾驶位置,压到了陈洛身上。
“给老子滚下去!”陈洛一边叫着一边想要打开车门,但是反锁的车门根本拉不开。
“我说了,你不上楼,我在这里上了你。”
“疯狗,别TM瞎发情!”
“老子就对你发情了,你怎么着吧。你把老子折腾的这么狠,不从你身上找补点儿回来,多亏。”
“草,姓樊的,TMD到底是谁折腾谁?你耍着我还上瘾了是不是,你演戏还演不够?我TM在你眼里不就是一招之则来挥之则去,耽误你风流的贱货么!”
“不是,不是,不是……”樊海霄放倒副驾驶的座椅,整个人压住了陈洛,他俯首埋在陈洛颈间,不停的说着不是。
被樊海霄的话语搅的心神不宁,陈洛费劲的抬起手臂,放倒樊海霄的后颈领口处,一个用力,提着樊海霄领口把人从自己身上拎起来一点儿。当陈洛看到樊海霄的那一刻,他愣住了,揪着樊海霄领口的那只手,也突然失了力。
“委屈的明明是我吧,你哭个什么劲儿?”
樊海霄轻轻低眼,纤长浓密的睫毛上还挂着点点泪珠,陈洛用手轻轻的抚过,拭去了那些泪痕。轻轻搓了搓湿润的手指,陈洛抬手用力,猛的扇了他一巴掌。
樊海霄摸着脸颊,愣了半晌,说:“你打吧,只要你肯重新接受我,随便你怎么打。”
看着樊海霄送上来的另半边脸,陈洛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他一狠心,用力推开了樊海霄。樊海霄的头撞到了车顶,发出一声闷响。
见陈洛扭头不愿意看自己,樊海霄只有费劲的从陈洛的身上回到了驾驶座上。
发动车子,握紧方向盘,樊海霄说:“陈洛,我爱上你了。既然我们的开始是错的,那就结束这段吧。”
陈洛静静的看向窗外,没有说话。
“但是,以后不会结束。我只当重活一遭,上辈子欠你的我这辈子全部还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