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左磬像往常一般的在厨房为苏娘做着饭。突然就冒出一个人，一身的白衫还带着一定白色高帽。若不是长相俊美，左磬都要以为是白无常来了。可事实上就是白无常来了。
    “你就是左磬？”白无常看着左磬。“苏娘呢？”
    “她说要回聚留山拿点东西。说是饭点就回来，你是她朋友？”左磬虽然怕，但是毕竟之前连猿精要吃他这种事都经历了，也就没表现的特别恐慌。
    “你看到我不害怕？”白无常倚着门。“那你看到他呢？”白无常指了指。从旁边又冒出一个人，穿着一样的衣衫跟高帽，只是颜色成了黑的。这下左磬才终于确认了，这是黑白无常。
    “我是要死了吗？”左磬呆呆的拿着手中的柴火不知道往哪里放。毕竟来的太突然了。他突然在想，要是苏娘回来看到他死了会不会很难过。但是也是在那一霎，他居然觉得，死也不错。起码可以不用担心苏娘怎么办，家人怎么办……但也只是一霎，他就回过神来了，他都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这么想。
    “真不明白，一个人干嘛要跟个妖在一起，你死了她都还有千千万万年要活呢。”黑无常看得穿人的想法，所以左磬哪怕只是刚刚的一霎也被黑无常看了个正着。
    他们当时谁也没有料到这样一句话，居然让左磬原本只是一霎的想法变得越来越清晰。左磬原本就觉得是自己把苏娘拉下了凡尘，加上就是他死了苏娘也有这千秋万世。突然他就在想自己到底在做什么。
    黑白无常并没有当时就带走了左磬，因为人的寿命都是有定数的。他们知道左磬什么时候会死。反正不是现在。
    晚饭的时候苏娘回来了。左磬正呆呆的坐在桌边，不似往日的有生机。她也楞在了门口，手里捏着的是送给左磬的礼物。那是用千年狐狸的尾毛做成的毛笔。左磬呆呆的望着小屋里的烛火，而苏娘则呆立着望着他。
    那晚之后，一切似乎都变了，但一切似乎又没有变。只是他们更加避讳谈一些东西，比如人间，比如家人。
    当左磬的家人找上门来的时候，左磬正在帮苏娘画眉。左家大娘还没到门口就出现的哭喊声让那眉笔深深的刺伤了苏娘，苏娘的眼泪也就这么掉了下来。她并不觉得疼，一点也不疼。
    苏娘抬手将小屋设上结界。然后就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左磬的长相还跟以前一样，没有任何变化，她有转眼看了一眼镜子里的自己，什么时候，那双眉眼里已经沾染了那么多那么多的哀伤。
    “你要走，大可不必这样。”过了很久苏娘才哑着嗓子说出了这句话。门外的道士已经开始摆起大阵。比起之前误打误撞的道士这些倒是会些真功夫的，只是比起苏娘还是弱了点。苏娘并没有被外面打扰，只是一味的看着左磬。“你说话。”
    左磬看着自己手中的眉笔，刚刚就是这个，深深的扎进了她的皮肤。左磬想说些什么的，但他又觉得他说不出什么。
    “左磬，我苏娘从未要求你做什么。也没有强留你在我身边。”苏娘拿起梳妆台边的绢布，对着镜子擦拭着脸上的血迹。她怎么会没看出来，她早就看出来了。从那日之后，左磬就开始频繁的出门，她知道左磬是放不下家人的。她没有阻拦，因为她也渴望着家人，她还痴痴地想过，左磬可能是在说服家人接受自己。可是每次左磬回来以后对她的态度，她也能感觉到一切都是她的妄想。“你要走，就走吧。”到最后，苏娘也没有问左磬为什么要这么对她。她只是一直在想着左磬那日所说的话，我不怕你伤害我，我只怕自己耽误你。那么现在门外的一切，又是什么。
    左磬看着苏娘绢布上的血迹仿佛没有听到苏娘说的话。默默地将手中的眉笔放置在梳妆台上。然后转身就走了。苏娘没有转头，只是看着镜中的倒影。直到从镜子里看不到左磬的背影才转过头目送着左磬出了门。
    左磬出门以后左家人先是欢天喜地的高兴了一阵，之后又面露难色的看着左磬。左磬从始至终都没有说过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