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女子，本不该被情之一字伤的这样深的，换做任何一个男人，怕是都舍不得伤她的吧，她明明……那样美好。
    她侧头避过我的眼神，却再也笑不出来，冷淡了一张脸：“你不必为我哀，我也不觉得自己可怜，终究……这是我自己选的。于我而言，这样便是最好的结局了。”说着，侧过我径直走进了产房。
    我看着她进去，再不能克制的喃喃自语：“你明知道他不值得……即便你为他做了这许多，于他而言都是你应该做的……只为那情之一字，真的值得你这样付出吗？”这一刻，我被心头涌起的悲伤感染，泪水模糊了视线，看着钰卿缓慢的朝我行来，我再忍不住，冲到他面前责问。
    “为何夜荀总看不到漠桑的付出！若他不爱漠桑，为何要许下那样的誓言！我知道她是期待着那样的生活的……”
    我满脸泪水，却不知在为什么而哀伤，似是为了漠桑的爱情，又似是为了自己。只觉那复杂情绪几乎让我不能承受。
    钰卿终于走近了我，却收敛了平素的玩世不恭，轻轻的环住我，任我在他怀里哭泣：“唉……爱情本就是这世上最没道理的东西。哭吧，我可没看见，也不会有旁人看见。”那语气淡淡的，带着宠溺，似乎我不管如何任性，都会由着我。
    而我似乎被迷惑了，泪眼朦胧中抬起头看着他，落叶纷纷，迷乱了眼，那一刻的他，含着温柔浅浅的笑，看进我眼底，拨乱我心弦。
    他环着我在原地站了许久，直到有婆子在远处惊喜的叫喊起来。
    “生了！生了！三夫人生了个公子！”声音里透着由衷的喜悦，却半点不曾提起漠桑。我被一下惊喜，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这时才觉得方才的那个拥抱似乎有些尴尬，可我来不及深思，便朝着那婆子走去：“漠桑呢！她没事吧！”
    那婆子就站在夜荀的面前，满脸堆笑的报着喜，说了一堆一堆的好话，看我问起，似乎还有些不悦：“姑娘问她作甚？三夫人刚生了小公子，该报喜才是。”说着也不来理我，一副讨赏的模样。
    我气急，还没来得及发作就听到亚若在室内悲喊：“夫人！！！”
    心脏一阵极速的跳动，心下不好的预感越发的强烈，刚想冲进去，却有个人影比我更快，一阵风似的就进去。
    是夜荀……
    我抿了抿唇，也跟了进去。
    刚生产过的屋子里弥漫着浓重的血腥气，因产妇不宜吹风，室内的光线比外头要暗淡许多。我一进去就看到漠桑跌坐在地上，红色的衣裙大片大片的在地上散开，靠着床，右手紧紧的拉着三夫人，头无力的低垂着。
    我呼吸一滞，以为她已不行，却不想她慢慢的抬起头，眸光里仿佛点缀着灿灿星河，亮的格外耀眼：“你是来送我的吗？”声音虚弱无力，却充满了欢喜。于是夜荀踉跄的走到她的身边，伸出的手微微的颤抖着：“为……什么……你，你没说过……会这样……”语不成调，一句话破碎着说完。
    这样的夜荀，是我第一次见，似乎连钰卿都没有见过，面上有些吃惊。
    漠桑似乎想到了什么，眼中的星河坠落，又化作一片虚无，空洞洞的：“原来……是你……”声音中的欢喜不再，夹杂着难消的怨恨，清冽逼人。
    夜荀似乎不能相信，对她轻轻的说：“桑儿，你看看我，我是谁？”他的声音在颤抖，又像是想确认什么。
    满头银发交缠着红色扑在地上，我看见她缓慢的伸出左手，似乎想抓住些什么，却颓然落下，只有那双眼睛明媚而无忧：“夜荀，我一定会给你生一个孩子，我们……会很幸福的……”说着，她眼眸弯弯的，笑的一脸幸福。我知道，那是她的执念，是梗在她心中不散的伤痕。
    只看她如此，我便已明白，她如今神志不清，已是……弥留之际了。
    那句话，似敲在了夜荀的心头，终于将他最后的坚强敲的灰飞烟灭：“还不快去请大夫！你们都是死的吗！快去！”他脆弱的怒吼着，面对漠桑时却不发一语，双手伸出又收回，终是不敢抱住她。
    那一阵的怒吼，似乎将漠桑的神智拉回了些，她对我微微一笑，我知她已认出了我，然后又转头对着夜荀，神色淡然：“十世姻缘……可真是漫长啊……”声音中有隐隐的叹息，似乎真的是在苦恼，却让人不甚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