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41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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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卧龙山右侧山腰有能容下俩人并排儿走的路,从路面上看不出是古时候留下的痕迹,还是现代人的手笔,只有路的两侧能看出有用青料石铺过的痕迹。往前走十多分钟,能看到一条往下去的石台阶,关于这个石台阶陆敏问过汪琪,什么人铺的,汪琪说:从有记事儿开始这条路就有了,她也没说出一二三,她还说:就连自己的母亲也不知它的来历,安迪也曾说过:如果走山路上学,这里是必经之路;也可从卧龙沟沟口出去,那样的话要走四十多分钟才能绕到学校。
    每逢冬天下雪刘庆祥和爸爸就用炉灰渣子垫石台阶,防止孩子们上下学滑到,在卧龙沟一直传为佳话,至从老人家身体不好,这垫路的活就由刘庆祥来完成,老人家告诉儿子,这件事儿一定要做下去,这可是功德无量啊!刘庆祥没有辜负爸爸的嘱托一直在做,他雇一辆“蹦蹦车”,到矿里锅炉房要点炉灰渣子装上车,备上铁锹、土篮子就够了。他不光垫石台阶,沿途的路上也撒上点,谁赶上谁都能帮一把,有时安迪他们也能赶上,帮他垫路。刘庆祥对母亲的了解只能从父亲酒后断断续续的念叨中知道一些。
    老人家是解放前夕由于家里吃不上饭就从家里跑了出来,临走时告诉媳妇,只要自己安顿好,就回农村接她。谁知他参军了,后来随部队进入朝鲜抗美。在一次执行侦查任务时被榴弹炮炸伤后背、两耳也炸的有点听不清了,后被送回国治伤,复原后分配到卧龙山煤矿后勤看门,母亲随后从老家来到该市护理老伴儿,一九八零年退休。刘庆祥五岁时候母亲就去世了,所以他对母亲的了解是少之又少。这其间不少媒人给他爸爸说媒,可老人家就是不看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连日后长大的刘庆祥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也不便问。他也知道,问也是白问。
    顺着石台阶往下走就能走到陆敏所在的学校——卧龙中学。不知不觉陆敏来到了卧龙山右侧山腰,远远望去,石台阶下的卧龙中学,是那样的安静,现在正是放寒假时期,再过八个多月汪洋兄妹,还有其他同学都要高考了,而自己就要在高考之前穿上军装入伍了,一想到这她也挺紧张的,同时也挺激动——紧张的是要到一个新环境,她向往军队生活;激动的是能见到从全国各地来的战友。她站了一会,索性下了台阶,一步、一步,她聆听着这脚步声,太熟悉了,五年学习生活、五年从这石台阶上来下去。她要再看看,她知道,自己为什么这样恋恋不舍,其实有一个人占据了她的心。五年时间不算长也不算短,可是有她的收获,她结识了很多新同学,她想起了汪家兄妹,还有安迪、还有李猛、还有陈国军、还有赵小亮、还有很多,很多……,对了,她猛然想起在卧龙山左侧山腰种下的班与班结对子种下的友谊树。
    高三·一至四班的同学分别把自己的名字写在一张纸条上,混在一起后,每人分别抓起一张纸条打开,上面写着哪位同学的名字就跟谁结对,俩人一棵树,有时也能把自己写的纸条抓起来,那样的话,再把纸条团好,放回原处重新抓。陆敏在一班学习,抓到的是二班安迪同学,可是两人并没有种下这棵友谊树,为什么呢?原来汪琪抓的是别的同学的纸条,非要和陆敏交换纸条,陆敏拗不过他就同意了,汪琪可高兴了,陆敏隐约能感觉到什么?他把这种感觉放在了心里。她又想起与安迪的相识。那是在初二的时候,也就是陆敏家搬来已过去半年了。那是夏天一个周六的下午,全校大扫除,一声令下,“开干”。每班都分成两部分分担区,一部分人在教室里打扫,有的擦玻璃、有的扫地、拖地、还有的拿抹布,擦书桌、椅子:另一部分人到室外收拾大环境。安迪是篮球队队长,他看收拾的差不多了就跟卫生委员说了,篮球队要集合,打比赛,就急忙拿起篮球下楼。初二,他的个子算是高的,腿长。下俩凳,剩几凳就直接往下蹦,从三楼就开始这么下,等从二楼下来奔一楼时正巧与从一楼拎水上来的陆敏撞个满怀,水桶掉在了地上,水溅了陆敏一身,尤其裤子和鞋烈害,要不是陆敏身后的同学扶住了她,恐怕她就会被撞倒后果可想而知:安迪身上也有水,只不过比陆敏的少,篮球也不知道掉哪去了。安迪证了证,脸红脖子粗,话都有些结巴,忙表示歉意:“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故意的。”身边有几名同学上下楼,瞅瞅俩人,安迪更不好意识了,脸也更红了。陆敏没有做声,嘴角只是微微一笑,拿起水桶径直向水房走去,安迪傻傻地站在那里,不知所已然,这时,汪洋从楼外急冲冲走来,看见安迪站在楼梯上,就问:“嘿,哥们,干什么呢?都等你那!”
    安迪没有做声,他还没有从刚才的意外中走出来,这时陆敏从水房出来了,他赶紧走下楼,想说什么,又不知到该说什么?陆敏还是嘴角微微一笑,从俩人身边过去了。安迪瞅着往楼上走的陆敏,瞅着她的背影。这是一个子不算高,很文静的女孩儿,是一种看了一眼就不想忘了的女孩儿。他上楼紧走几步来到陆敏身后说:“实在是对不起。”
    陆敏停下了脚步说:“没什么,也怪我,我听到了有人从楼上下来的声音,如果我躲开的话,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
    “你可别这么说,都怪我。”安迪说。陆敏嘴角又是微微一笑,上楼去了。这样的情景却把楼下的汪洋弄蒙了,“哥们,怎么了?”汪洋瞅瞅安迪又瞅瞅陆敏的背影。“安迪,到底怎么了?”汪洋有些急了。
    安迪找到篮球,一边走一边把刚才发生的事说给他听。听完后汪洋才恍然大悟,后来发生了什么事,陆敏就不知道了。
    篮球玩的也不尽兴。哥俩放学后的话题便是陆敏了。安迪觉得陆敏这个女孩不一般,汪洋也有同感。溅了一身水,又差一点摔倒,女孩吗!完全可以大喊大叫,可是人家没这么做,他们俩很这怎么可能,当时她的心情什么样?在安迪的脑海里又浮现了陆敏的身影,一双明亮的眸子,嘴角微微一笑,不知她想到了什么?眼睛弯弯的像月牙儿,细致乌黑的短发,有种柔柔的美,别看是初二,成熟内敛,让人顿生喜爱之情。安迪觉得好笑,问自己:你琢磨什么呢?怎么能有这么可笑的想法。“
    她是哪个班的,我以前怎么没看见过呢?”安迪问。
    “不知道。”汪洋双手一摊,做了一个很无奈的表情。“
    “回去问问琪琪,看她知道不。”安迪说的琪琪就是汪洋的妹妹汪琪。在安迪心中汪琪就像自己的妹妹,都是在卧龙沟长大,又在一起上学。可以说是形影不离,以兄妹相待。安迪家在左卧龙沟住。回到家他把“楼梯邂逅”对父母说了。这就是安迪,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会与父母交流。安迪的爸爸叫安成功也在卧龙山矿医院工作,是一名药剂师:妈妈叫秦岚在卧龙中学工作,是一名教高中的数学老师。安迪没有推卸责任,把自己的鲁莽、冲动全盘端了出来,并表示以后决不会这么做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表决心,但是,这次邂逅的确对他有所触动。“我得为这女孩做点什么,这事不能就这么完了。”他心里说。
    秦岚越看儿子越高兴,“以后多注意点就行了。”
    “你长的大,别人撞你没事,你撞别人,后果不堪设想。”安成功打趣儿的说。几句话把秦岚、安迪都给逗乐了。
    说是说、笑是笑,夫妻俩在教育孩子方面口径是一致的,秦岚把家族中长辈做错的,成千古恨的事讲给安迪,使他受益匪浅,怎么做人,做什么样的人,已经在他心中打上了深深的烙印,有时候秦岚会不厌其烦地,再三地,开动所有思维开关,非要把一件事说清楚,安迪也会不厌其烦的认真听,还不时的讲出自己的观点。其实,秦岚挺不容易的,安成功年轻时在南方工作,秦岚自己带着孩子在北方,住过学校,住过偏差,还是她自己找来的石块,木料,自己建的房,四面漏风,好在安迪小的时候听话,不哭也不闹。对秦岚来说也是一种安慰。安迪在五岁那年得了一场大病,差点就死了,住了五十多天医院,春节都是在医院过的,那时候,安成功还没有调回来,那是秦岚最苦的日子,安成功在儿子病重其间从南方寄来好吃的东西给儿子补身体。安迪有一个小筐里面装的全是好吃的,尽管那个时候国家不富裕,人们吃不着什么好的,但安迪吃的却不差。因为秦岚把所有的积蓄几乎都花在了儿子身上,在医院公认的吃得最少的人。安迪对小时候发生的事比较模糊,时有时无,等上了高中,他渐渐的从模糊中走了出来,对孝心有了重新的理解,对伟大有了重新的认识。安迪六岁的时候,安成功把工作调回该市,矿里考虑到他的实际情况,给他分了一间房,安成功用木板间壁了一个只能一人做饭的小厨房:又间壁了两个小屋,一间夫妻俩住,一间安迪住。在秦岚看来这已经是天堂了。在安迪八岁那年,发生了一件大事,人们做饭靠矿上输送的瓦斯。夏、秋两季,有瓦斯:春、冬两季就不行了。饭口时,瓦斯根本点不着,过了饭口,强对付。人们晚上睡觉时习惯把瓦斯点着,一边烘屋,一边睡觉,危险却在步步接近。后趟房小刘家就发生了瓦斯爆炸,声音巨大,冲击波把安迪家的玻璃冲的哗哗直响,安成功明白,说了声:“不好,后院谁家瓦斯爆了。”说着穿上棉衣棉裤,就往外走,出了小巷直奔后趟房,等到了后趟房,把他吓了一跳,只见一个“火人”跑了出来,这时从边屋又跑出一个人,手里拿着一床被,冲上去,用被裹住这个人,安成功跑到近前一看,拿被的人是汪洋的爸爸——汪家政,卧龙山矿一区区长。“火人”小刘,新婚不久,已有身孕,经卧龙山矿医院医护人员全力抢救,生命保住了,同时生下一男孩。在当时,医疗技术就算不错了,可小刘却留下终生残疾。这件事对安迪触动很大,有时生命在特殊的环境下,显得多么渺小啊!
    晚上,安迪躺在床上还在琢磨“邂逅女孩”,我能为她做些什么呢?他翻来覆去睡不着,“明天一早我就去汪洋家,问问琪琪,女孩是那个班的,叫什么名字”安迪心里说。
    第二天,安迪早早就起来了,冲着隔壁说了声:“妈,我去跑步了,”说完推开门跑出去了,跑到后院冲着汪洋家就喊,“汪洋,汪洋……。”
    不一会,汪洋出来了。
    “跑步去。”安迪说。
    “怎么跑?”汪洋问。
    “往沟口跑,再从沟口跑回来,怎么样?”安迪问。
    “行啊!”
    “你问琪琪了吗,那个女孩,哪个班的,叫什么名字。”安迪一边跑,一边问汪洋。
    “问了,四班的,姓陆,叫陆敏,家从外地搬过来不久。”汪洋说。
    安迪没作声。
    过了一会,汪洋问“安迪,明天有事吗?”
    “没什么事,怎么你有事啊?”
    “市新华书店来了一本儿新书,《初二数学习题解》咱俩去看看吧。”汪洋对数学的偏爱,超过了其它科,简直就是痴迷。
    新华书店、书、初二数学习题解,安迪从来都没有觉得过这三个词像今天这么好听。嘴角掠过一丝微“你自己去吧!记着,给我带两本。”
    “带两本,干什么?”
    “哎呀!你就别问了,让你带,你就带。”安迪很无奈的语调。
    “好,两本,就两本。”汪洋瞅着安迪,自言自语地说:“不知又再搞什么名堂。”
    安迪偷着瞧了瞧汪洋,一丝微笑掠过自己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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