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边的窗帘并没有全部拉上，今晚还算皎洁的月光让我看到躺在床上的宋昱睡得极不安稳，嘴里发出一些意义不明的音节。
    我走上前去，发现他的脸上布满着痛苦的神色，在月光的照射下他的脸色苍白，在这凉爽的深夜他的额头上竟然密布着细汗。
    他柔软的唇此刻血色尽失，喃喃地说道：“不，不……”
    我站在床头，不知道是不是该叫醒他，但是我怕叫他会吓到他。
    正在我踌躇的时候，他忽然大喊一声“不！”然后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他粗重的喘息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刺耳，他将头埋在摊开的双手中间，好似并没有发现我。
    我坐在床边，试探地唤着，“学长……”
    一开始他并没有反应，过了一会，他才慢慢地抬起头来，月光下他漂亮的眸子不再是以往的温柔和微笑，而是满满的痛苦。
    我从来没有看到过如此的他，不禁愣住。
    他到底做了什么梦？那一声虽然不是震耳欲聋，但是语气中的恐惧却让我心有余悸，那是一种面临死亡威胁的恐惧，那是没有经过丝毫隐藏的情绪宣泄。
    我没有经历过车祸，也无从得知亲人或者朋友因为车祸离我而去的心情，我见过车祸现场，一个没有生命迹象的人平静地躺在马路上，头部的血暗红凝固，生命刚刚失去的几分钟里他的身体看起来像馒头一样软，但是慢慢的身体就会变硬。
    那天，宋昱也是这样看着自己的女友从一个灵动的人儿变成这样一动不动，然后从柔软变成僵硬吗？
    就连只是匆匆一瞥的我都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伤心，更何况是目睹了整个过程的亲密恋人。
    或许，宋昱不仅仅直面了这场车祸，往坏处想也许这场车祸是宋昱造成的，如果不是他，他不会露出即痛苦又悔恨的眼神。
    我的手未经过大脑思索已经握住了他仿佛失去一切力气的双手，用坚定的语气说道：“学长，没事了，那只是一场梦。”
    他实则看着我，但是他的瞳孔里根本没有我的存在，仿佛还是沉浸在梦中。
    我的碰触让他的神情一动，紧接着他的面容渐渐平静下来，眼中那抹伤痛慢慢地消失，他的目光不再空茫地对着一个不存在的点，而是对着我略显虚弱地说：“不好意思，打扰到你了。”
    都什么时候了，他竟然还在顾忌着我？
    他的目光扫到我握住他手的手，脸上浮现一丝尴尬，我这才想起自己下意识地举动，连忙松开，并问道：“学长，我把台灯打开好吗？”
    宋昱点了点头，于是我拧亮了他床头的小灯。柔和的橘色光芒驱散了黑暗，带来了一丝光明。
    宋昱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略显无力地靠在床头上。
    我轻声问道：“学长每天都会做这么可怕的梦吗？”
    听到我的问题，宋昱并没有马上回答我，好像是躲避着不想回答，但是觉得被他吵醒的我有权这么问，便回道：“不是每天，但是有时候梦的情景并不一样。”
    幸好不是天天做这样的梦，要不然他会早早被折磨地不成人形的。
    刚刚做了噩梦的宋昱不想说话，而我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合适，一时之间空寂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安静。
    宋昱对我说：“我现在没事了，你回房间睡觉吧。”
    就算是相对无言，我也不想放弃和他相处的机会，于是说道：“其实我回去也睡不着，要不然我在这里陪你聊聊天？”
    他摇了摇头拒绝了我的好意，“我想一个人静一下。”
    他这样说我无法再呆下去，便失落地站起身来，就这样走掉我有点不甘心，便再次嘱咐他，“如果实在睡不着就数羊吧，也许能管用。”
    灯光下的他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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