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长安宫的夜色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3721  更新时间:16-05-08 08: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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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长安宫,慕容长安百无聊赖地躺在软榻上,一手枕在脑后,双腿随意交叠。一副怡然自得之状。边上的竹溪见状,想要开口,又噤声,从微眯的眼眸间望去,她忍住一口笑,“竹溪,你可是有话要讲?”
    “娘娘,奴婢不敢说。”
    “说吧,别得了便宜还卖乖。”慕容长安将榻上的书帛扔在一边,翻了个身。
    “奴婢只是觉着,娘娘这次进宫,率性了几分。”竹溪瞅着她的脸色,半响才敢嗫嚅而出。
    率性?是不懂规矩吧。慕容长安‘哧’得一下笑出声来,她端坐而起,两手自宽大的袖口伸出,取过桌上的紫砂杯后,再度窝回去,“那你说,以前的我是怎样的?”
    “以前的娘娘啊,竹溪也说不上来,总之,就是很小心,喝口茶,都要奴婢反复用银针试上好几遍。”紫砂壶端在手中,平添几分厚实感,她将杯中的茶斟满,乖乖退到一侧。
    慕容长安轻啜,现在的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是夜,白天的炽热隐退,暗夜悄然来临。凤潋殿内,钩挂起的纱灯呈现明艳的橘黄色,透着一层白幕的朦胧。烛火苒动下,慕容长安还是倚靠在先前的那张榻上,双目轻阖,闭目养神。顺服的波波头下,那五星环坠并没有取下来,而是随着她的呼吸,贴在耳际。
    暗夜沉淀,忽地,一种浓重的气息逐渐蔓延开来。慕容长安原先舒展的眉头紧蹙起,只是并未急着睁开眼睛。
    琳琅满目的长廊间,茗皇贵妃带着尖细指套的手握在一名丫鬟腕上,步子悠闲,身后还跟着一长排太监嬷嬷。
    “娘娘,夜凉,奴婢送您回德惠宫吧。”丫鬟生怕再有个闪失,说话更是战战兢兢。
    “急什么,御医不是说了么,要多出来走动走动。”茗皇贵妃满脸均是为人母的欢喜之情,她站在廊中央,举目望向那一轮圆月,“皇上今晚,在谁那里?”
    “回娘娘,好像是施婕妤。”丫鬟怕她冻着,挡在身侧,“暖阁的太监说,施婕妤白天被皇上关了禁足,只不过,皇上没过多久便抽身去向景夜宫。”
    “这个小妖精!”茗皇贵妃一手折上院外的梨枝,“本宫怎么偏偏忘了她。”将那几株白色花朵揉在掌心中央,霎时,一股清香淡雅之味浓浓而出。
    “娘娘——”
    “嘘!”茗皇贵妃一手用力抓在丫鬟的腕上,示意她噤声。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只见一抹黑影在长安宫外迅速掠过,快如惊雷。
    “娘娘,那是?”看那身影,应该是一名男子。这后宫内苑,深夜中怎会有男人踏足。
    茗皇贵妃菱唇轻勾,瑰丽的朱红色,越发夺目,“想不到皇后,也有耐不住的时候。”
    “娘娘,您是说?”丫鬟一脸的震惊,嘴儿张的可以塞下个鸡蛋那般。
    “你确定皇上今日在景夜宫?”
    “娘娘,不会有假。”丫鬟将唇凑至茗皇贵妃跟前,“娘娘,这后宫中,只有皇后才是您的绊脚石,您看……”
    “多嘴,”她脸色故作微愠之状,将手上残留的梨花汁液涂在锦帕上,“走,扶本宫回去。”
    一手捧住自己的小腹,纤细的五指在上头轻轻摩娑,皇后,居然让本宫小心着肚里的孩子,我倒要看看,是谁的命硬!
    景夜宫内,古色古香的花瓶中,斜插一枝馥郁花浓,几点花瓣凋零在铺着牡丹图案的锦毯上,层层相叠。不远处,一张名贵的躺椅上,靠着一个高大的身影,纵观屋内,虽是没有长安宫那样豪奢,然,却是自居一格,四方珍贵、八面古玩应有尽有,将这大殿点缀的满满当当的。施婕妤一双美目微肿,柔荑在身前男子的肩上轻捏着。
    “皇上,这劲道可是刚好?”
    君夜点了下头,眉宇间拢起的愁思并未敛下,他伸出手将施婕妤带到身前,坐在自己腿上。
    “皇上,是不是臣妾惹您不高兴了?”她正襟危坐,轻声小心询问道。
    “不是。”君夜难得的软下语气,将身子靠回去,“只有在施婕妤的寝殿,朕才能好好松一口气。”
    女子听闻,不舍地伸出手去,抚上他的俊眉,使其向两边慢慢舒展开来,“皇上,国家大事全都压在您一人肩上,怎会不累?听臣妾一句,下了朝堂,您就把这里当作是您的家,不要再想那些忧心烦恼的事了。”
    “家?”君夜冷嗤,嘴角满不在乎勾起,“整个天下都是朕的……”可是唯独,却少了一个可以安安心心的地方。
    眼底,是那毫不掩饰的倦怠、寂寥。施婕妤心抽紧的疼,忙地双手拥着他的肩,“皇上!”
    “不要去惹皇后,知道么?”大掌在她背上轻拍,坚毅的下巴抵在她锁骨之间,“后宫内的每一个女人,你都要敬而远之。”
    “皇上,臣妾觉着,皇后娘娘同她们不一样。”施婕妤望着身下的男子,他虽是手握颠世之权,然而,那一张俊朗非凡的脸上,总是印刻着将人拒之于千里之外的冷漠。
    “你懂什么?”君夜双手放在她盈盈一握的腰间,用力将施婕妤推开,力道之大,惊得她差点喘息不上,“皇,皇上?”
    ‘啪——’眨眼间。
    一束亮光忽地在二人身前掠过,施婕妤惊魂未定,楞楞地坐在君夜怀里。只见,边上的红木雕刻桌上,倒插一把尖利匕首,上头仿佛还有什么字样。
    阴鸷寒栗的俊颜,在刀光中折射出一双如狼般的眸子,君夜伸出手,用上几分内力才将那把刀取下来。
    “皇上当心。”施婕妤柔弱启音,将身子依偎在皇帝胸前。
    只见那把刀身上,深刻一排小子,君夜的眸子自刀柄扫向尾端之处,眼底的那一抹诡异,越发阴冷,“长安宫内,苟且之欢,颠鸾倒凤。”
    “哼!”他手握匕首,重重一掌击在桌子上,上头的夜明灯及茶盏,颤颤巍巍,零落在地。
    施婕妤身子紧缩,不敢再多说一句话。
    “这就是,你所谓同她人不一样的皇后!”君夜将她放在一边,起身大步而出。
    “皇上,您去哪?”施婕妤惊慌起身,不料,衣衫一角钩住桌沿,愣是拉住她迈出的脚步。
    “皇上——”外头的太监侍卫们见到君夜气冲冲得从里面走出来,均跪下身去。
    “侍卫如云,你们居然让人在景夜宫来去自如?废物!”一脚将挡在身前的人踹开,君夜望着毫无异色的皇城,“摆架,长安宫!”他双手背在身后,狠狠攥成拳,才不过进宫两日,这狐狸尾巴就藏不住了?凉薄之唇无情勾起,眸子已然烧灼成明艳艳的琥珀色。
    慕容长安睁开眼,倚靠在贵妃榻上的身子,呈现一种慵懒魅惑之姿。殿外的脚步声,合着凉风,步步紧逼。她并未有丝毫的动作,直到,殿门被轻推开,满堂烛火熄灭之时,她才从榻上一跃而起,足尖点上一方支点,身子在半空中越向顶上的梁枋。在上面,她藏着一把尖锐的软剑。
    男子刚将殿门掩在身后,眸中便被一道光亮划开,他急欲抽身,大掌擒住慕容长安的手腕,将她甩出去,然,女子却是凌空一跃,杀气凛然。
    “你疯了?”慕容彻无意纠缠,只得表明身份。
    如蛇身般柔软的剑被女子收回,“你怎么会来?”慕容长安将软剑缠在手腕上,漆黑中,两眼警惕的锁住身侧男子。
    “我来看看自己的妹妹,过的可好?”慕容彻摸准边上的桌子,倚着旁侧坐下来。
    一夜间,宫里都传遍了,说是皇后归入凤巢,先害得李美人惨遭毒打,差点致残。后又在敏月宫发现德惠妃被吊死宫中,其后,皇帝金銮榻上,三人同欢,又是皇后的一脚,使得大皇子差点胎死于茗皇贵妃腹中。流言蜚语,用不着煽风点火,一会的功夫便风靡整个炫朝。
    “哥哥放心,我很好。”慕容长安跟着坐定,刻意与他保持伸手间的距离。
    “记住,我送你进宫可不是让你来享福的,”慕容彻语调深沉,醇厚的嗓音一语点破,“皇帝,是你的枕边人不错,可你别忘了,你如今是君家人。”
    “你想说什么?”慕容长安唇生暗笑,“你不必一而再再而三的强调,我是你君家之人。”暗夜中,他看不见她脸上的神色。没有丝毫亲情所言,就连慕容彻自己都吃不准,能不能将她控制得住。
    “但,我们已经是一条船上的人。”大掌越过红木桌,一下将慕容长安的柔荑握在手中,她挣扎,他却握得更紧,五指用力想要插入她的指缝,与之纠缠。用劲,手掌心都是汗水,慕容彻见她执意想要抽回,便伸出另一手,将她整个身子拽过来,按坐在自己腿上。两手落在她双肩,将她扳过来面对自己。
    “这可是皇后的寝殿!”
    “可惜,你不是皇后,你忘了我所说的话了?”慕容彻两手按在她背后,灼人的气息凑至慕容长安耳畔,“况且,皇帝现在不知道在哪逍遥快活呢。”
    以为出了君家,就可以躲过此劫。慕容长安双手抵在他宽厚的胸膛上,眸中,犀利如冰,“你就不怕,一次情不自禁,会让你全部的努力白费?”
    “呵——”薄唇无谓勾起,他仰起坚毅下巴,在黑夜中锁住女子一双如水翦眸,“女人与我,不过是暖床的工具而已。”
    “既然如此,天下绝色如此之多,况且,君家的女儿也不止我一个。”慕容长安意有所指,二人的视线在黑寂中焦灼,“说吧,你来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慕容彻听闻,眼中含笑,似有赞许,“想办法,让慕容萱进宫。”
    “慕容萱?”慕容长安着实吃了一惊,慕容彻居然还想将她弄进宫。他们二人的关系,不是已经……
    “对,将她弄在皇帝身边,帮助她,成为皇上的宠妃。”慕容彻大掌有一下没一下地抚过慕容长安后背,手心的厚茧透过单薄的寝衣,在一个地方打转。
    她身子刻意放柔,心底已然无情寒彻,将那一双不安分的大手自自己身上拉下,慕容长安起身站起,“你也舍得?”
    慕容彻似是被问住了,没有立即答话,过了半晌才讽刺笑启,“为何不舍?”
    漫不经心的语气,慕容长安缄默不言,在这个世界里,女人是完全没有地位的。男人,便是她们的天,是她们全部的希翼。菱唇无味轻勾,“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帮助她?”
    “你一定会,”慕容彻说的笃定,颀长的身子站起,来到慕容长安身后,二人齐望向外头的明月,“只要慕容萱一受宠,皇帝自然会将全部的精力放在她身上,我想,这与你来讲,未必是坏事吧?”
    身前的人儿,美目轻眯,慕容彻的一句话,正中她心底软肋,将慕容萱推向风口浪尖,于君家来说,没有丝毫损失。于自己,更是有益而无害。“好!”慕容长安满口答应,脸上毫无愧色,她,从不是什么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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