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章 我对梁逸峰有了些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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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我没去上课,早早的就出去了,在游戏城玩到傍晚。
将头缩进领子一个人走出游戏城的时候,我发现自己好孤独。那一瞬间又想到很多事,杂乱的,想找个地方将脑袋里的东西全部倒掉。
从一家店到另一家店,像是寻找新奇的刺激,我不停变换着目的地。擦着嘴角的酒渍,我从来不知道自己竟然也有酒量,人的意志真是不得不佩服的东西。
早晨五点左右我夹在电线杆和一面墙之间睡得像头死猪,隐隐的觉得被人踢着,努力睁开沾满眼屎的眼睛,两个黑乎乎的人影立在眼前。
“喂。”那是令人讨厌的声音。
脑袋还是沉沉的,我继续闭眼。
意识又断了一截,直到右肩被狠狠的踩了一脚。我挣扎地抬起不受控制的双手在面前扒拉了一阵,眯着眼看清面前的人。
一,一个人?不是两个?
“你怎么在这里。”眼镜仔的镜片在灯光下反着光。
“唔。”我含混的回答。吞了一口唾沫,缓缓地转动眼球看着他身后的隐在黑暗中的招牌。
“卡,卡。Colour。”我无意识的想要念全那家店的名字,恍惚记起半夜的时候钻进了那里。蛮静的一家……酒吧?不过感觉里面好像都是男人。我在里面干了什么呢?喝酒吧?因为我只想喝酒啊,因为难受得想要把自己哭干了啊。
“怎,怎么在这。”
“别冲我翻白眼。起来。”眼镜仔抓住我的手臂将我架起来。
他身上有沐浴露的味道,很好闻,陈航以前也有过一瓶味道很像的。那天他在洗澡,我打爸爸的电话一直没打通连鼻涕都哭出了来,他只穿着汗衫,冒着湿腾腾的热气,把我抱了起来。紧紧的抱着,告诉我他会在我身边。
“喂,别凑过来。小心看路。”眼镜仔厉声提醒。
不,他不是陈航,他是讨厌鬼。我推开眼镜仔,踉踉跄跄往前走去。
我不知道自己在那个地方睡了多久,一小时?两小时?不过托福,虽然手脚还是有些不受控制,脑子已经逐渐清醒,清醒到可以看见悲伤的海洋卷起的黑色巨浪,灰色的泡沫飞溅,那大概是长年累月积攒的痛苦,毫不留情地拍打着我的胸口。其实被水打到是很痛的,超级痛,就像在严寒中冷得发青的脆弱皮肤上狠狠的甩下一鞭子,连骨头都要碎了。
“梁诺!”
嗯?好像是眼镜仔叫我的名字,没记错的话,这是他第一次叫我的名字。我莫名的对他有了些好感。
他撑着我,顺滑的头发散发着甜甜的香味,时不时蹭过来。哈,熟悉的味道,我仰头冲着寂寞的路灯笑起来。
“站稳。”眼镜仔揪住我的衣领,将我稳住。扯起我的手揉着,他的手暖暖的、软软的像一团烤棉花糖。
“围起来。”他解下围巾给我围上,转身将我背了起来。“没把你冻死。”
“不要,重。”我在他背上挣扎。
他没吭声,背着我继续向前。我开始安静地趴在他背上,闻着那股甜甜的香味,想到陈航,他的味道,他的背脊,他曾背着我在黑得什么都看不见的世界里狂奔,因为我受伤了。
因为我受伤了。
一瞬间,我脸上沾满泪水。
“我好难受。”将头抵在眼镜仔的肩上我小声哭诉。
那天,在深秋寂寥无人的街道上眼镜仔一直背着我,直到天边泛白,朦胧中我沾满泪水的双眼渐渐看清脚下落满树叶的人行道和不远处的环卫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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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眼肿胀,皮肤紧紧的、粘粘的,大概脏得厉害,宿醉后还哭成这样应该很难看吧。我勾着头不愿意和眼镜仔一起走进食堂。他将我丢在食堂后面一个隐蔽的转角,独自走了进去。
我缩在台阶上将头埋入两臂之间,这会儿脑袋已经完全清醒了,只是身体很累。我应该是吐了不少,肚子瘪瘪的几乎缩进脊骨里,有一个怪物一直对我的内脏又拉又扯,已经伤进五脏六腑了。我还想哭,只要是一个人我就会不自觉地想哭,我害怕被谁丢下,不愿意这样清醒的活在这个世界,不想再这样清冷的早晨成为一个一无所有的弃儿。
“喂。”眼镜仔的声音又在我狼狈不堪的时候响起。
我茫然的抬头看着眼前的人。一身黑色的风衣,在阴冷的早晨衬得那张高傲的脸越发苍白。镜片后的眼神还是冷冷的,他就是喜欢死死的盯着某一个人,再加上冷言冷语,尽管有着英俊帅气的容貌也难让人产生好感。
他递来一杯紫米粥,“吃吧。”
装奶茶的塑料杯子上已经插好了吸管,我接过杯子,很暖,不自觉地将它整个塞进怀里。
眼睛镜仔盯着我看了一会,脸上显出不耐烦的神色。那时我们之间总有很多莫名其妙的尴尬,没有可以讨论的话题,也看对方不太顺眼,就算想说点什么,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你差不多该回去了吧。”他说完就干脆地转身,已经是要走的样子。
我想跟他说一声谢谢,不知道如果没有他,只是自己一个人在那个垃圾堆里醒来,我会不会去考虑某些多余的冲动。
张着嘴,我还在犹豫该怎么去说那声谢谢。正同他在这之前从来没有喊过我的名字一样,我也没有叫过他的名字。
“啊,那个。”费力的挤出两个字,我发现还是有点困难。
“我不只是只有眼镜仔这个名字。”他转身,低头看我。
原来他知道啊。脑袋一时间搭错线,我竟呵呵的笑了起来。
“呵。”他用鼻子哼着,“脸皮还真厚。”
“嗯。”我也厚脸皮的承认了。抬头看着他的脸,“梁,梁逸,峰。”
“梁诺,没喝废啊。”他回了我一句。
我心里竟然悄悄地有一点暖,而且这份暖意不仅仅是因为捂在怀里的那杯热粥。
“我第一节有课。昨天陈航回来,张良跟他说你找他了。等会我会跟他说你回来了。”梁逸峰陈述的语气平淡,可我感觉他是在征询我的意见。
我拿不准听到陈航的名字是该笑、该哭、还是该心乱如麻、五味杂陈。
“嗯。”
“他急了会儿,打你电话没打通。”
我掏掏衣兜,手机不见了,不知道是在哪丢了。
“你跟他说我手机丢了。”
梁逸峰斜眼看着我,一副爷凭什么帮你传话的拽样。
我怯怯的低下头,扯下脖子上的围巾,递过去,“你的。”
他皱着眉,嫌弃的动了动手指。
“被你弄得又脏又臭,拿着吧。”停了一会又说道,“洗干净了也别还我,恶心。”
我没想到他其实还挺能说的,我蹦出一个字,一个词,他就能接一句话,完全打破了我曾经对他寡言的印象。我瞟了眼手表,离上课还有四十多分钟,他没带包、衣服也被我蹭的没法穿了,应该还要回一趟宿舍。不过在他走之前无论如何也要把那句谢谢说出来。
“那个,谢谢你。”在他转身的瞬间,我扭头冲着墙壁说到。
“哼,我搞不明白。”他站住了,双手插进衣兜里,没有回头看我。
“什么?”
“梁诺,我不明白。”他回头看着我又重复了一遍。
我愣愣的点头。
“还有,你不重。多吃点,好好照顾自己不行。”
之后没两个小时我高烧进了校医院,紧接着感冒、肠胃炎,这期间陈航每天都会来看我。我发现,就算我不说、不想,用力的去克制,我还是很想要他。那个吹着冷风的早晨,当我在街角醒来的时候我记起了失去重要的东西所带来的痛苦,真实的、撕心裂肺的疼痛。我的选择不多,也只有一个陈航,所以就算是死我也不会放开他。
梁逸峰也来看过我两次,头一次刚好在陈航走后,他看着陈航削好的苹果,又说了那句莫名其妙的话。
“我不明白。”
作者闲话:
与令人生厌的眼镜仔终于有了交集,梁诺发现自己其实并不是那么讨厌他,蹲在路边时也是他捡起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