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九章——终得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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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客栈
叶孤城立在窗前,望着坐落在繁华皇宫南边的府邸,眼睫微垂。已经一月了,花满楼和他分离也有一月之久,这一月足够他尝尽相思苦涩,竟比那二十年还要难熬。时时忧心着他在哪儿,过的好不好,有没有危险,是否遇到了什么事,为何不来找他?这么多问题,他多想亲自问他,多想他就在眼前,让他一伸手就能抱住。
那二十年他们虽然分隔无法相认,但是他的眼线时时看着花满楼,将他的情景尽数报告给他,就好似他在他身边一样。可是现在,他没有他的半分消息,对他的情况一无所知,就连他是否安好都不知晓。
七童……
若是他早知道他们会是如今的分隔,在万梅山庄的时候就该带着他一起走的,也不用这般熬尽相思,为他牵肠挂肚……想到此,叶孤城心下一叹,哪还用分离,就是他时时在身侧他也是一颗心思全在他身上,时时为他忧心。只是此刻更多些对他安危的担忧罢了。
陆小凤看完手中的信,沉默。花家来信要他告知花满楼的情况,可是连他都不知道,又如何能答复他们?一月未见,他们担心花满楼也在情理之中。
扭头见叶孤城站着,看向的正是端王府,便知他又是在担心花满楼了。陆小凤叹道,“不如我们就在此兵分两路吧,我回花家去看看,而你,就去端王府吧。花满楼若是真的在端王府,你就将他接回来。”
叶孤城想了想,“好。”
陆小凤摸摸下巴,对着要出门的叶孤城道,“只是这里毕竟是京城天子脚下,你行事还是多有不便,可不能就这样直接上门去。”
正是打算直接上门的叶孤城:……
见他不语,陆小凤就知自己猜中了,嘴角一抽,这习剑之人都是这般直来直往的吗?西门吹雪如此,叶孤城还是如此。
“额,其实你可以翻墙进去察看一番,能找到花满楼最好,花满楼若是没在王府,你亦可全身而退。”这主意并不好,先不说叶孤城的剑道至诚,从来不做这些拐弯抹角之事,单就他是堂堂白云城主,自尊骄傲,就绝不可能翻人墙壁。陆小凤说完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立时想抽自己一个大嘴巴。
叶孤城看着他,眼神冷得可以结冰,在陆小凤头皮发麻,想要收回这句话的时候,叶孤城留下一句话转身离开了,“下不为例。”
马车悠悠驶向皇宫,花满楼听着滚滚车轮声,以及守卫的呼吸气息,闭着眼在车内假寐。
半个时辰后,马车停在宫门口,花满楼睁开眼,车外传来王总管尖细的声音,“花公子,我们到了,下车吧。”
花满楼微笑,错开他的搀扶下得马车。优雅拱手,“王总管请。”
本来因他拒绝自己的服侍有些不悦的王总管在看到他脸上的笑容后又消散了,这位公子让人无法对他生气。一甩拂尘,走到前面带路,“那花公子便跟着奴才来吧。”
“好。”
这是一条长长的巷道,并不是很宽,两辆马车并行刚好。脚下的路用光滑的石子铺成,两边站着守卫,五米一个,守护着这座皇宫。
这里虽然华丽,但是花满楼并不喜欢这里,因为他感觉到了这一条路上的寂静和淡淡的阴冷气息。那是死亡的不详气息。
走完巷道是半个时辰之后了,王总管将花满楼带到乾清宫门外,对花满楼道,“花公子,就是这里了,皇上已在里面等候着你,进去吧。”说罢,躬身退至一旁,让花满楼进去。
花满楼对他点点头,向里面走去。
朱翊钧在午时就已等侯在此。不知为何,想到他就要见到那位花公子,他便静不下来。
一下了早朝他就到御书房批改奏折,只是完全看不进去,一个时辰过去,才批改了两三本,拿着折子看了许久,半个字也未曾看进去,便扔下折子到乾清宫等候。
等候半个时辰,没到。又等了半个时辰,还是没到。朱翊钧有些急了,刚要叫人出去瞧瞧,就听到王总管派人来说,花满楼已经到了,就在乾清宫外。心头一喜,忙招人找他进来。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雪白的影子,白色的衣,雪白的肌肤,让他看起来恍若透明,垂落耳旁的墨发又为他增上一抹浓烈的黑,白与黑的对比,极致的优雅和清贵。
只一眼,他便可以确定,他就是花满楼,绝不是任何人假扮的,这样强烈的感觉,让他无法忽视。
他怔怔的看着花满楼,眼睛随着他移动。
殿内有皇室特有的龙涎香,花满楼一踏进这里就闻到了,还有一个人的气息,应该就是皇上了,他身上龙涎香气最浓。敛袖,对他拱手一拜,“在下花满楼,见过皇上。”
声如翠玉落玉盘,朱翊钧回过神,向前一步将他扶起,鼻端亦同时飘过一缕清雅的百花香气,微眯眼眸,“花公子不必拘礼,说起来你还是朕的救命恩人,是朕该谢谢你才对,还请坐吧。”
花满楼微笑,“多谢皇上。”坐到一旁,身姿挺直,恍若修竹。
朱翊钧亦坐回上坐,侍女送上茶点,幽幽茶香在殿内弥漫。
“新摘上好的春茶,朕听闻花公子喜茶,特意为你寻来的,尝尝看,可还合口味?”
琉璃双眸对着他微微一弯,花满楼优雅的端起来,闻,品,茶味淡中带着微微的涩,很好。
“茶味微涩,之后便唇齿留香,好茶。”
花满楼一番品茶动作行云流水,赏心悦目至极,朱翊钧看得入神,“哈哈哈,花公子果真如传言是个妙人儿。”
传言?花满楼心下疑惑,面上依旧笑容温和。“皇上谬赞了。”
摇头,他说的可是实话。想到之前和陆小凤打赌,轻笑,“说起来,之前陆小凤还提到过你,他和朕打赌,说朕若是见到你,第一眼便知你是谁。朕当时还不信,现在见了你,朕不得不信了。”当时陆小凤说花满楼不似凡尘中人,他当时不明白是何意,但现在却明白了,如此清雅脱俗的花满楼确实世间独一无二。
花满楼清浅的勾起眉,看向帝王的方向,“陆小凤?”这名字他未曾听过,难道是他以前的记忆?
朱翊钧点头,“是啊,那是两月之前。”
见花满楼的眉依旧皱着,似乎困扰他的并不是他不知陆小凤和他打赌一事,而像是他根本不知道陆小凤是谁,这是怎么回事?
朱翊钧眼眸微合,联想到之前手下报告的种种,脑中顿时划过一个大胆的猜测,呼吸微微收紧,道,“花公子,你该不会是……”
花满楼在脑中收寻着陆小凤的记忆,却发现一片空白,就和之前一样。听到朱翊钧变了的呼吸,便知他已经猜到了,皱着的眉头徐徐松开,对他笑道,“是的,我失忆了。”
朱翊钧眼眸蓦地一沉,随即便是神色莫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