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缘 第四章:画中有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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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幅画我是最清楚不过的!我的心上人,自从拥有了那幅画,就开始发烧,昏迷不醒,嘴里不断地说些胡话。一会儿叫着“箫娘”,一会又唤着“素素”。我没日没夜的照顾他,每每为他拭去额上滚滚冒出的汗,心里就跟针刺一般疼,老天爷,为何要如此折磨我的情郎。
很多人都说那画中有鬼,不然向来洁身自好的子琚为何在梦中同时唤出两位陌生女子的闺名,素素我不清楚,但箫娘却是知道的,她已经死了很多年了。
姑姑常常捶胸顿足地说是她的错,我知道她在内疚什么,上个月她的宝贝儿子闹出人命了。想来也真真是报应。只是这报应终究是落在了我的头上。
我的二表哥,吴子彦,是漓州有名的小霸王。凡是他看中的东西,何人敢不一一奉上。
可唯独那一次,出了意外!
前些日子,阿彦看上了一卖艺老头的画,愿花重金买下。可那老头却死活不给,称此画为女儿箫娘的遗物,留作哀念寄思。阿彦行事向来鲁莽顽劣,如何肯罢休,硬要抢夺,却不料生生逼得那老头跳井身亡,死不瞑目。
阿彦终于得到那幅画,打开一看却空空如也,气得暴跳如雷,正要破口大骂,竟被晴天白日的一记响雷打过来,给活活霹晕了。自此卧床不起,接连几日都高烧不退,连城里最好的大夫也束手无策,让姑姑准备后事了。姑姑哭得死去活来,大骂孽种,天天求神拜佛都无济于事,使我去问问子琚有什好的法子。
子琚是漓州太守府嫡长子,人人称颂的大公子。自幼母亡,为人耿直,性情豪爽,好结交八方朋友。但自从太守死后,他就开始遭到姑姑和阿彦的排挤。子琚向来光明磊落,自是不愿与他娘俩争夺,遂搬出府邸,于自家竹林寻了处清雅秀丽之地,搭设茅庐,日日饮酒作诗,不问尘世。
那日,我去茅庐找他,他却趴在书桌上睡着了,嘴里不断呢喃几声“老丈人”。我被他这幅样子给吓着了,连忙大声将他推醒。子琚迷茫地睁开双眼,呆呆傻傻,倒平添了几分可爱。哈!准是午后又贪杯不少。
“哎呦喂,我的好表哥,这又是哪门子的老丈人?”我不禁嬉笑出声。
但见他毫无反应,似乎仍沉浸在美梦中,遂起了坏点子。我低头慢慢地靠近他,直抵那略显薄汗的额际,佯装无辜道:“咦?这是怎么了?”边说着纤细指尖便顺手抚了上去,“呆呆傻傻的,莫不是生病了?”
“本公子身体好着呢!有哪门子的病?”子琚一脸无奈地拿下我的手,戏谑道,“倒是你,一个大姑娘家的,不好好在家学女红,尽知道跑出来胡闹,待会回去,二娘又该数落你了。”
“姑姑才懒得管我呢!”看他终归清醒过来,我也心悦了几分,杏目一嗔,斗起嘴来,“她那宝贝儿子闹出事端了,烦都烦死了,哪有心情搭理我?”
“又出什么事了?”子珺头痛地闭了闭双眼,“不会又是来要我出面处理的吧!”
“哈!”我调皮地跳上前抱住他的臂膀摇啊摇,扬起一脸狡黠地笑意,“表哥向来都这么聪明!”却不料被他面无表情地推开,板着脸道:“别跟我废话了,快说!”
“还能有什么事?又是那种伤天害理的事啦,不过这次可闹大了!”我收回刚才的嬉皮笑脸,努力使自己白净的面容泛着一丝诡异,凑到他耳边轻声低语,“这事怪着呢!据说是一幅画惹出来的,那画中有鬼!”
“瞎扯!”
“人家说的可都是实话!”我佯装委屈状。随后,慢条斯理地将原委道出,他亦静静听着。
我暗暗观察他的脸色,果然是变了,由吃惊转为惶恐,最后萦绕一种难以置信的表情,幽深如墨的眸子里充满了失措迷离。这是我想要的结果,其实我就是想试试有没有哪件事能使他苦恼不安的。
子琚向来处事不惊,有条有序,每逢疑难困惑,姑姑必请他出面处理。然依眼下光景,双方彻底翻脸,姑姑自是不愿割舍颜面,便只好使唤我来请他了。毕竟,在府内,也仅有我与他最亲近。
想到姑姑,我的小心肝又忍不住疼了几分。爷爷死后,我虽说是被子琚收留,但大多数疼爱还是来源于姑姑。太守夫人又如何,备受宠爱又怎样,再飞上天她也只不过是个续弦,比起先前能摘星星摘月亮的白家大小姐可差远了。好不容易生下儿子,偏上头又有个嫡长子,挡住仕途。如何不叫她心怀怨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