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钝。
    顾晗犀对珞七的第一印象。
    “女的？绯娱姑娘好雅兴，跑皖怡苑这等烟花之地来玩”
    “好说好说”沈绯娱一点也不在意珞七看自己的怪异眼神“为何你们男人可以来这，女人就不行？”
    珞七哑然。
    顾晗犀摆手示意珞七和莫桦坐下。
    四下突然喧闹起来，老鸨妖媚的声音从台上传来“这儿大多数爷，都是为了看我们花魁的舞吧，我们莞枫姑娘的舞可不是那么容易看到的，今个各位爷可是要饱眼福咯”
    话音才落，悠扬的古琴声翩然响起，台下静了下来，缕缕轻烟里显出一个曼妙的身影，那莞枫姑娘腰间一仰，袖中红绫脱手在空中划过优美的弧度，手腕同时用力在空中旋转，红绫如同蝴蝶般在周围飞舞，足尖为轴放低中心绕着足心翩转，裙摆逐渐旋成一圆，软臂用力一抬以左脚足尖为重心右脚往上勾起，柔荑作兰花状绕圆。
    琴声止，一舞毕。
    喝彩声四起，有人起哄着让莞枫姑娘下来陪着酒，但那莞枫姑娘只是微微欠身便退下。
    顾晗犀看珞七看得入神，轻咳一声“珞七公子，你觉得这姑娘怎么样？”
    珞七愣了一下，下意识脱口而出一句诗词“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嗬，青楼里的女子，怎能比作莲花？哪怕表现得再怎么高洁，也不过如此”听这话，顾晗犀很是不屑。
    珞七不及回答，莫桦就磕着瓜子，一副吊儿郎当样，口齿不清道“这姑娘挺漂亮，你不要我还要呢”
    沈绯娱嘁了声，不允回应。
    正巧一个老爷模样的人路过他们这桌，经过珞七身边时，他听见那人暗自辱骂“今天那死混子摸走了老子钱袋，要是再给老子碰到，非剁了他手”
    一会又听他叹息“今天只能赊账了”然后走了开来。
    珞七心下暗惊，这个人钱袋不会就是仁财偷的那个？
    正这么想，仁财那便传来吵闹声。
    “妈的，就是你这死混子，还有胆出现在我面前？！看老子今天不剥了你的皮”那人气急败坏的声音充溢了整个青楼。
    “嘿，您家都有了婆娘还来这寻花问柳？”这是仁财的声音“不如让我给你花了这钱”
    那人气得面色涨红，一手抄起一只椅子，惹得那儿的姑娘客人们纷纷惊叫散开。
    仁财也不耽搁，很没义气地对着珞七方向吼了一嗓子“珞七，我先撤了，你瞅着机会快跑啊！”
    说完，仁财脚下抹油似的溜出了皖怡苑，比平常跑得不知快了多少。
    所有人的目光都专注到他们这桌，顾晗犀三人神色如故，珞七拿着酒杯喝也不是放也不是，动作尴尬极了。
    老鸨见状，媚声安抚那人“爷别气啊，这儿一定还有个同伙，奴家帮你揪出来”然后放声和所有人说“各位爷都各自乐呵着啊，咱姑娘也别发呆，伺候好勒”
    那人哼声，扔了手上的椅子。
    青楼又热闹起来，仿佛刚才什么也没发生。
    老鸨领着那人来到珞七一桌，艳红指甲翘起指向珞七“爷，就是他，奴家记得清楚，这男的长得比女子还美呢”
    老鸨话音才落，就有一个人站了起来。
    不是珞七。
    莫桦嘴角一勾扬起一个惑人的笑“老妈妈还是别为难了，多少钱，我替他还了”
    这下老鸨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眼光瞄向那闹事的客人，出声“孙旭公子，你看这……”
    那孙旭却没有回话，呆呆地看着珞七。
    珞七感觉到一束强烈的目光，仿佛要把他给剥个干净，抬眸，对上那双盯着他的眼睛，淡淡地“既然都有人还了，你还有什么事吗？”
    沈绯娱皱眉，似乎对珞七很不满的样子，她原本以为这珞七是个高洁有骨气的，没想到也是这样的人，让她噁心。
    莫桦似乎也没想到珞七会这么说，愣住。
    顾晗犀笑笑，眼神轻佻看着珞七。
    ——真有意思
    “难道还了钱就可以了？”孙旭一脸我视金钱如粪土的表情，然后继续紧盯着珞七，“我……”
    “既然公子你这么大方，钱就不还了吧，真是多谢了”珞七起身向孙旭微微欠身作礼。
    孙旭给塞得不知怎么回答，如果说要什么的话，不就显得自己太小气？他好歹在京城也是有头有脸的，这人怎么多……
    “行，在下孙旭，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了，你叫什么，住哪”
    “珞七，至于住哪，就不方便告知了”
    不方便告知？
    好，孙旭暗暗记下这个名，想着回去让人找找。
    老鸨被无视得透彻，忍不住发声让自己有点存在感“那，这事就这样结了？”
    孙旭点点头，待老鸨离开后，又冲珞七说道“我们也算有缘，一起喝一杯如何？”
    “不了，你刚刚不是还要打我朋友？喝酒的话，估计我和公子也不会喝得很愉快”珞七婉言拒绝，一副准备离开的样子，像是想起什么，顿了顿对顾晗犀三人道“三位，今日多谢了，有缘再会”
    有人拦住了他。
    孙旭脸色有点发青，看来是被气到了，口气也硬起来“你这小子真不知好歹，老子就是看上你了，你还别说，今天老子就是要定你了”本来看着平凡的脸，变得扭曲。
    楼里依旧热闹，像是没人在意这。
    珞七眉头紧锁“那还真是抱歉，我不喜欢男人”
    “呵？”孙旭像是嘲讽的笑了一声“那还由不得你”
    那三人也不说话，仿佛在观看一出戏。
    珞七暗暗叹息，早知道会惹出怎么多烦事就不和仁财来这了。
    惹不起，他还躲不起？
    他不再理会孙旭，绕开了他拦住他的手。
    手腕却被扣住，珞七刚想挣扎，却被这股力道带进一个怀里，孙旭作势妄图亲他，珞七嫌弃地想要推开，可力量悬殊总归太大。
    珞七不甘心，他把眼光投向顾晗犀三人，——救我
    可那三人还是该干什么干什么，珞七感到一阵心寒，他死死地闭上眼。
    孙旭的吻没落下，珞七只觉得脸颊边被一道疾风扫过，擦出一道红印，却没流血。
    他睁开眼，发现自己可以能挣脱开孙旭，他转头一看，呆住。
    孙旭眼瞪得像是快要突出来，喉咙正中间一个骇人的血洞，像是被筷子穿过，珞七震惊地覆上自己的那半边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