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冻桐花,知寒 第50章 跳出虎口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4454
滚屏速度:
保存设置 开始滚屏
被嫌弃了?!铎洛这样想,又觉得苏子陌可悲,毕竟都已是没有尊严可言的人,铎渃怎么会真能接受他的全部。铎洛笑了,不管他将铎渃贬低成何等货色,铎渃毕竟还是高贵的王室,他血液里有王室该有的尊严,苏子陌被嫌弃,似乎本是应该。
铎渃惊觉自己居然对苏子陌下手,一时有些回不过神来,苏子陌无力的躺在地上,低低的喘气,铎渃一看苏子陌雪白的脸几乎一点就破的样子,吓了一跳,一把捞起苏子陌,抱在怀里,一边温柔的摸苏子陌的脸,一边不可容忍的小声埋怨,“看你以后还敢不敢离开我!看你以后还敢不敢说什么讨厌我!”
“不敢……不敢了……”苏子陌颤悠悠伸出手,柔柔的摸铎渃的脸,低低的承诺,“以后……不敢了,再也……再也不敢了。”苏子陌重复着不敢了,伸手想抱抱铎渃,哽咽道,“你抱……抱我,不要离开……我……”苏子陌忍不住啜泣,“带我……离开,求你,去哪里都好,离开……这里……”
铎渃将被子朝苏子陌身上裹了裹,抱在怀里,站起身时不自主晃了晃,通红着眼睛看着铎洛:“主上若没什么要事,草民就先告辞了。”话音未落,铎渃跪地朝铎洛拜了下去。
铎洛脸色顿时变得异常难看,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生气过:“为了他,你是不是什么都可以抛弃?”
“主上,小民已是身为分文,便是命,也已落在主上手心里任主上左右,在下的爱人也被您侮辱的剩了半条命,小民不知主上还想从小民这里得到什么,才肯放小民自由?”铎渃平静的直视铎洛,眸底半分波动都无。
铎渃忽然的恭敬与自我贬低令铎洛十分不爽:“你好歹也是朕的亲弟弟,你就这么对朕?朕答应过翎钥要好好照顾你,你就不能好好听朕的话?”
“小民不知主上还要小民怎样听话?”铎渃继续毫无情绪的望着铎洛,缓缓道,“主上说姐姐是自杀,小民认了,主上让小民行跪拜之礼,小民跪了,主上让小民舔干地上的三日限毒药,小民也舔了,主上还想让小民听什么?主上是不是想留下小民余下的半条命?”铎渃笑了笑,从怀里摸出把匕首,“小民早料到主上会如此做,那小民便如了主上的意。”
叮得一声,匕首落在地上,铎洛一把抓住铎渃的领口,忍无可忍的咬牙道:“立刻给朕滚!别脏了朕的皇宫,滚!”
铎渃定神看了铎洛一会儿,扣头道:“谢主上。”起身抱着苏子陌向外走去。
一出瑞霞殿的门,迎面扑来一阵冷风,阳光比来时还热烈,暖暖的,照着铎渃。
“铎渃,我们是不是……自由了。”苏子陌合着眼睛靠在铎渃胸膛里微弱的问。
“自由了。”铎渃抱着苏子陌缓缓走着,“苏子陌,我为了你,舍了我全部的尊严,今后,可不要再轻言离开我。”
“嗯。”苏子陌简单的应了一声,靠进铎渃的胸膛里。
瑞霞殿里,铎洛开始暴走。
司文炫仍坐在文案右旁,无聊的托着下巴,若有所思的自言自语:“真没想到铎渃居然能做到这个地步,真是小瞧他了,连自家姐姐的仇怨都能顷刻间舍弃,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白慕容想了想,接口道:“大概是找到了比仇恨更值得守护的东西了。”
“苏子陌?”司文炫笑问,略一思索,笑得更开了,“也许他早知道翎钥公主的死本就是自杀呢,以他的脾气,他怎么可能会轻易放弃对翎钥公主的感情?”
“没有什么不可能,他既然能为了苏子陌连命都不要,区区仇恨有什么不能放下的。”白慕容啪得将扇子一合,起身抻了抻胳膊,“饿了,吃饭去。”
铎洛还在暴走中,将大殿能砸的砸了一遍。
白慕容走到铎洛身边,拿扇柄敲了敲铎洛的肩膀:“裴清明死了,倏灵,无影,风三个心头大患已经处理了,接下来,你是不是该兑换你的诺言了?”
铎洛瞪了白慕容一眼,不耐烦的摆手:“知道了知道了。”
白慕容嗯了一声,又哗得将折扇打开:“那就好。”说时,已经走出了瑞霞殿。
“主上与白大侠有什么交易?”司文炫看了一会白慕容离开的方向,低头拿着根针在腕上的锁孔里别来别去。
“他妹妹患了怪病,恰巧那时朕想请他帮朕做事,因此,达成了协议,不过是互相利用而已。”铎洛语气有几分不屑。
啪的一声,司文炫腕上的手铐应声落地,司文炫揉了揉手腕,淡淡哦了一声,起身伸了伸胳膊,向外走去,走到殿门前时,忽然停了下来,头也不回的问:“主上对白慕容了解多少?”说完大步而去。
外头的阳光令司文炫眯起了眼睛,他将手遮在眉心处抬眼看了看天,叹了口气。白慕容说的不对,铎渃能为苏子陌舍命,但区区仇恨却不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一条命,没了就是没了,但仇恨却是能够延续的。铎渃到底为什么能够突然间放弃了自己的全部?他到底知道了什么?
也许这一切,只有真正的风才知道。可是,风到底都有谁?谁才是真正的风的头领?风又在哪里?司文炫忽然觉得,事情似乎变得越来越有趣。所有人都觉得事情已经结束,殊不知恰恰是一个开始,司文炫敏锐的嗅到血的味道。
申时末,天空忽然阴沉下来,下起了小雪。司文炫在一家客栈的角落里一边喝酒,一边看外头飘起的碎雪。
铎渃从楼上下来,好笑得看了司文炫一眼,夺过他的酒杯,喝了下去:“够厉害的,我这里刚落脚你就追了过来。”铎渃将酒杯斟满,握着酒杯直直看着司文炫问,“师兄,你是不是想问我什么?”
司文炫让店家上了一个酒杯,正抱着一坛酒倒酒,闻言手上动作微一顿,笑了起来:“想问问你,谁给你出的主意,让你低头低到这个地步?”
“依我之前的意思,我肯定不会解散倏灵,而是假意服从铎洛的指示,然后让倏灵潜进皇宫救苏子陌出来。”铎渃喝了口酒,叹气道,“虽然之前,倏灵被铎洛灭得差不多,但我怎么可能忍得了这口气。”
“可你忍了。”司文炫强调。
“是。”铎渃承认,又喝了一口酒,“我本来就是想与铎洛鱼死网破的,不过,不知是谁,在揽月轩的石阶下写了一个忍字,就是在我要去瑞霞殿的前一天。”
“忍字?”司文炫不解,“有什么不同?”
“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只是一个忍字。”铎渃想了想,“我怀疑是不是组织风在暗中作怪?”
“哦?”司文炫故意不解的问,“木里不是风的头领吗?不是已经被白慕容杀了?”
“木里不可能是风的头领,以裴清明的睿智,怎么会选择木里做风的头领,裴清明既然那么爱苏子陌,留给苏子陌保命的底牌怎么会那么轻易被白慕容杀掉,木里绝不可能是风的头领。”铎渃坚定道,又疑惑的皱眉,“但以铎洛的才智,怎么会想不到这一点,他到底凭什么那么相信,木里就是风的头领呢?”
“你说会不会是樱花境所为?”司文炫缓缓道,“你应该知道明忆安吧?”
“就是那个陪子陌在木屋住了一段时间的女子明忆安?”铎渃知道明忆安,当时萧问邻不分状况允许莫名女子跟随时,铎渃为了防止明忆安对苏子陌不利,特意让人查了明忆安的来历,之后才没有出手干涉。但此刻提起明忆安,铎渃也觉得有可能,但是还是不太确定,“现在江湖中几乎都见不到樱花境的踪迹,况且樱花境向来很少出手,他们会为了子陌出现?”
“明忆安可是樱花境的贵宾,如果有明忆安出面,樱花境不会不给面子的吧?”司文炫猜测,“据传,明忆安为人十分义气,既然她与子陌相处不错,那么子陌有难,她为何不出手帮忙?”司文炫猛得一拍桌子,身体前倾,小声问铎渃,“今日殿上,你可有注意到白慕容的扇子?”
“这个倒没有。”铎渃转了转手中的酒杯,“他的扇子怎么了?”
“他换了一把扇子。”司文炫道,“白慕容素来有扇不离手的习惯,可他居然换了一把扇子,你不觉得有问题?能让白慕容丢掉手中扇子的人可不多。”
“明忆安?”铎渃沉思道,“能让白慕容丢掉扇子的会不会是她?毕竟,子陌只认识她而已。”
“如果真是这样,明忆安为什么不直接救子陌,反而只取了白慕容的扇子,难道说,他们之间也存在什么交易?”司文炫小心推测,“还是说,明忆安知道白慕容不会伤害子陌,所以才放任白慕容?既然白慕容不会伤害子陌,那白慕容会不会就是风的头领?”
“如果白慕容是风的头领,那他为什么不救子陌?”铎渃反问。
“子陌又没有什么生命危险,救什么?”司文炫反驳,“说不准他和我一样,只负责救苏子陌的命,不负责救苏子陌的节操呢。”司文炫猛得想起什么,拍桌而起。
“公子,那位公子醒了,再找您。”店家小二一溜烟到了跟前。
司文炫傻傻的看了看店小二,又看了看铎渃,傲恼的一拍额头:“坏了,忘了。”
铎渃拉了一把司文炫:“苏子陌醒了,我先上去看看。”说完,忙忙上了楼。司文炫郁闷的点着太阳穴,皱着眉慢腾腾上楼,一边自语,“我到底想起什么来着……”
铎渃一推开房门,便看见苏子陌侧着头,迷迷糊糊的看着他,铎渃几步到了床前,抿着嘴唇笑了笑,坐在床头将苏子陌扶起揽在怀里:“醒了。”
苏子陌朝铎渃怀里偎了偎,轻轻嗯了一声。
司文炫端了张椅子坐在床边,翘着二郎腿笑着看铎渃:“看着你们能这么恩爱,真是替你们高兴。”微一顿,接着道,“不过子陌现在身体差的很,需要静养一段时日,不如去返璞谷住一段时间,我也正好闲着没有什么事干,可以帮子陌调理调理身体。”
“算了吧。”铎渃一口回绝,“返璞谷里只要有连云珏在,子陌的生命就时刻有危险。”
“放心,他不在,他陪湖孟烛出去玩去了。”铎渃眯着眼睛看了苏子陌一会儿,“子陌,你想不想去返璞谷?”
苏子陌这会儿没多少力气,只偎在铎渃怀里,软绵绵的轻声道:“我听铎渃的。”
“呵呵。”司文炫忍不住笑起来,“变得还挺乖顺,喂,师弟,你不是一直希望苏子陌变得听话点吗?怎么样,现在的苏子陌你是不是更加喜欢了?”
自从知道自己爱上苏子陌时,铎渃就已经接受了苏子陌那样的坏脾气,虽然眼下苏子陌变得的确乖顺了不少,可铎渃却觉得难受,他认识的苏子陌可不是这样的性情,对司文炫所问,不由得就有点恼:“师兄,你少说一句行么?”
司文炫立即举手作投降状:“好,好,好,我不说了。”
苏子陌反应不大,清清淡淡的靠在铎渃怀里,睁着眼睛也不知道想什么。
门外响起三声扣门声,司文炫与铎渃同时望向门的方向,连苏子陌也微微侧目看去,似乎以为又是铎洛的人找来,苏子陌的身体不由自主轻颤起来。
“谁?”司文炫几步到了门旁,警惕的问。
“我是苏子陌的表妹,我家表哥在里面吧?”
司文炫回头看了铎渃一眼,小声道:“是明忆安。”接着拉开了门。
“你好。”明忆安弯着眉眼,抬手打招呼,接着侧身跳进了门,一眼看到铎渃怀里的苏子陌,明忆安顿时笑不出来了,几步到了床前,拿手在苏子陌眼前晃了晃,“表哥,表哥。”
苏子陌眸色动了动,望了明忆安一眼,又朝铎渃怀里靠了靠。
“表哥,你还认得我吗?”明忆安又将手在苏子陌面前晃了晃。
苏子陌抬眼将明忆安看了一遍,微微一笑:“认得出,表妹。”
明忆安叹了口气,问铎渃:“表哥怎么变成了这幅模样?”
“秦夫人不知?”司文炫阴阳怪气道,“秦夫人应该知道才对,不是吗?”
“我应该知道什么?”明忆安觉察司文炫语气不对,语气也稍稍有些冷硬。
“白慕容的扇子是不是在你那里?”司文炫问。
“没错,白慕容的扇子的确在我手上。”明忆安坐在床边翘起了二郎腿,“不过,我已经让恩采去还给他了。”
“果然在你手上,你和他是不是有什么交易?若不然白慕容怎么会愿意把扇子给你?”司文炫认真道。
“木屋被烧那晚,白慕容要带走表哥,我不允许,他说皇宫这一趟,表哥必须要去的,说什么皇宫是表哥厄运的终点,也是重生的开始,我信不过他,他就将扇子给了我。”明忆安瞧了一眼司文炫,淡淡道,“我们之间什么交易都没有,只不过,我对表哥的事一无所知,白慕容又说的那么真诚,所以,我就姑且信了他而已。”
作者闲话:
求评求藏求票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