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笼中雀,翼敛 第21章 温情弱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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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字数:37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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铎渃坐在床沿上轻飘飘看了司文炫一眼:“你怎么回来了?师傅他怎么肯放你出返璞谷。”微一想,摸着下巴笑了笑,“师兄,你不会又是逃出来的吧。”
司文炫微微一点头,手指轻击着药碗的边沿,漫不经心唔了一声,吊儿郎当得笑了笑:“返璞谷有什么好的,天天跟一群笨小子一块胡闹,那老头儿天天寻我的不是,唠唠叨叨的烦死人了。”
虽说司文炫被他师傅一道命令召回返璞谷去教习那些师弟一些课业,但对一向不喜拘谨的司文炫来说,呆在返璞谷确是件头痛的事,且他心里一直惦念着苏子陌,手底下的人虽时时刻刻向他报告一些关于苏子陌的消息,但最近听说铎渃对苏子陌相当的不错,依着司文炫对铎渃的了解,司文炫总觉得哪里不太好,忐忑了几日,便寻了个机会,溜出了返璞谷,直接到了铎渃的府上,只眼下看着铎渃这副神情,他顿时觉得自己真是瞎操心。
司文炫暗自叹了口气,却不接铎渃的话头:“听说你最近宠苏祸水宠的厉害,今日他又怎么惹着你了,终于让你想起来折磨折磨他。”
铎渃一手顺着苏子陌一缕头发在指间玩弄,一边漫不经心的敷衍司文炫:“哦,他不听话,理应受罚。”
司文炫哟了一声,不信的瞟了铎渃一眼:“他不听话?他什么时候听话过?”
苏子陌轻吟一声,动了动,铎渃并着两指按在苏子陌肩头一压,刚撑起双臂想抬头的苏子陌趴回床上,苏子陌含糊又气恼的争辩:“我什么时候不听话了,我一直都很听话。”
苏子陌含糊不清的嘟囔了半日,铎渃与司文炫尚在惊怔中不曾回神。
半晌,司文炫哎呀一声,起身走到床边上,看着苏子陌半日,伸手一触苏子陌的额头,随即笑道:“难得能说句这么可爱的话,却是发烧烧出来的。”
司文炫又伸手一拍铎渃的脑门,毫不客气的呵斥道:“你倒是心狠,他烧得这么厉害,不想着好好照顾他,居然强迫他同你做那些见不得光的事,你恶心不恶心。”
铎渃也觉得今日做得事的确有些过分,对司文炫的话也只是那么听着,不曾发火,看着苏子陌的目光柔和了几分,不由笑道:“他说的虽然只是胡话,但这也是一直以来最让人高兴的话。”铎渃将垂落的床幔朝外拢了拢,“司文炫麻烦把药碗端过来。”
司文炫诧异的看了铎渃一眼,双眼一翻,不屑得嘁了一声,靠着床头抱着双臂佯装瞌睡。
铎渃打理着苏子陌的墨发,拿着根帛带齐根绑住放在脑后,温柔的将他抱在怀里,按摩着他的手臂,余光中掠了司文炫一眼,无奈改口:“师兄,把药碗端过来。”想了想又加了一句,“有劳了。”
司文炫眼尾带笑看着铎渃,起身端了药碗过来:“你是不是真喜欢上苏子陌了?居然肯为他向我服软。”
“笑话,我懒而已。”铎渃漫不经心的随口解释,“苏子陌什么身份,我什么身份,对他好只不过是他还有点用处而已,我稍稍对他好点,你们一个个都是些什么表情。”
“哦,稍稍好点。”司文炫挑了挑眉稍,细细思索着所谓的稍稍好点是什么程度。
“药有点凉了。”司文炫把药碗递到铎渃手上,见接过药碗的铎渃有些迟疑,大约猜着铎渃应是怕凉了的汤药喂给苏子陌恐怕有什么不好,便故意道,“一个小小男宠而已,病的时候有药吃就不错了,难道还有挑捡的权利,反正是枚棋子,死了再造嘛。”
铎渃握着碗沿不动声色的看了司文炫一眼,面无表情的将汤药灌给了苏子陌:“我知道你是特意来看他的,你看都看了,该走了吧。”
“你急什么。”司文炫不急不缓的走到窗前,迎着从窗口送入的风,极目看着院角那丛秀竹,语气中透着淡薄,“有件事需同你知会一声。”微一顿道,“木里是我的人,记得对他客气点。”
“哦?”铎渃嘲笑似的一笑,“师兄你到底弄了多少人在我身旁,我一直以为木里算是与我最知心的一个,不想也是个深藏不露的走狗。”
“这有什么不能理解的,让木里照看苏祸水,比让你来照看他安全多了。”司文炫转头微笑着看了铎渃一眼,“还有一件事跟你说一声,我出来的时候什么也没带,今后就住你府上了。”
“不行。”铎渃坚决反对。
“你是不是怕我打扰你跟苏祸水的好事?放心好了,我当初答应清明照看苏祸水,只答应照看他的命,不负责照看他的节操,更何况…”邪气一笑,“苏祸水还有节操可言?”
司文炫跳到窗框上,坐在窗内,头靠着窗,微阖起眼睛,散漫道:“只要他还在你铎渃手上,他就是安全的。”想起什么似的睁开双眼,“铎渃,你真打算把苏祸水送给你皇兄?你可想好了,一旦将他丢进去,再收回来可就难了。”
“难吗?倘若他的命收不回来,我就给他收尸。”铎渃安抚的摸了摸苏子陌皱起的眉心,起身走到窗边,一把将司文炫推了下去,顺手关了窗子。
漫山的杜鹃花纷扬开来,随着风旋转着落在一片青草蔓延的清流边,聂菀熙一身黄衣蹲在一片杜鹃花旁,低垂着眉眼,羞涩的嗅着右手食指间的花朵,苏子陌远远的站在一旁,眉眼含笑的看着聂菀熙。斗然间,却见一人手中握着剑,砍乱了半天的花瓣,也将聂菀熙一并砍了去,苏子陌就那么眼睁睁得看着,聂菀熙如同一只卷进狂风的蝴蝶,顿时支离破碎。
而那持剑的人,却在花瓣扬起,聂菀熙消散的同时,仰起头,肆意的狂笑。苏子陌瞬间崩溃,眼睁睁看着自己想要守护一生的女子死在眼前,愤怒的双目血红,冲过去一把抓住那人的领口,一直怒吼着,“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那人却将他一把抱住,顺势将他压倒在杜鹃花丛中,笑着咬他的耳垂,“你想杀我是吗?你居然为了那个女人想杀我,枉我对你那么好。”
苏子陌浑身猛得一颤,惊醒过来,衣衫浸湿大半,一手抚上额头,只觉头痛欲裂,口干舌燥难受的很。
此时正是夜半,皎皎蟾光映满了窗柩。苏子陌虽头脑不太清明,却还记得自己那日雨夜的疯狂,之后的事便不记得了,似乎梦里还见着了聂菀熙,苏子陌颦起眉,觉得身上一阵冷,方才梦见的,那个拿着剑的人不就是铎渃,苏子陌顿时觉得好笑,嘲笑的拍了拍额头,他居然做梦梦见铎渃为了他吃醋,多可笑的事,苏子陌自嘲出声,撑着手臂往床头靠了靠,却恍然觉得似乎谁的手臂绕在他的腰上。
尽管苏子陌头脑有些糊涂,但还记得自己当下处在什么境地,敢进他房间,敢毫无顾忌的抱着他的除了铎渃,也不会有第二个人。苏子陌垂着头,缓了半日,伸手去拿铎渃的手。
“醒了。”铎渃一动,醒了过来,迷迷糊糊的从床上爬了起来,伸手摸摸苏子陌的额头,“烧退了。”顺口不耐烦道,“你怎么这个时辰醒了,扰得我也睡不好。”却下床点了灯,坐在床沿上静静的看着苏子陌。
“看什么。”苏子陌嗓音低哑,伸手将铎渃的脸推向一侧。铎渃一把握住苏子陌的手拉起贴在脸颊上,苏子陌惊诧得看着铎渃,心里顿时觉得格外厌恶,抽回手,下意识的扇了铎渃一耳光。
若是往常,铎渃必定冷笑着扇回来,只是今日却一反常态,只冷清得抬眸看了他一眼,起身去桌边倒了杯水,又回来坐在床边,盯着苏子陌看了一会,将水杯递到苏子陌手里:“喝水。”
苏子陌受宠若惊,却不曾将那份疑惑挂在脸上,默然接过水杯,垂头看着手指刮水杯的边缘:“你怎么在这里?”按照约定好的,今天铎渃不该出现在苏子陌的揽月轩里,但他还是在,虽然铎渃并没有做什么,他心里也清楚一点,铎渃可能是担心他才留下来,可是,他自己还是忍不住要问一句。
铎渃托着水杯底强迫苏子陌喝了大半杯水:“嗓子都哑成什么了,还那么多废话。”宠溺的摸摸苏子陌的头发,凉凉道,“我也不想在这里,只是你病的厉害,说不准会死了,以你这种身份,我怎么允许你死在我的揽月轩里。”一手拍了拍苏子陌的脸颊,“别多想了。”
“哦。”苏子陌本也不指望铎渃会对他有多少好感,仔细想一想,也确是如此,他这种身份,若不是还有点价值可用,怕是早已让铎渃扔在大街上了,他心里可不曾妄想什么,只一心的想着离开这块喧嚣的土地,择一处幽静的地方逍遥自在。
既然心里不曾有过妄想,苏子陌脸上的神情也格外平静,却看得铎渃心里十分恼火,一把夺过苏子陌递到唇边的水杯,咣的一声顺手扔在门坎内。苏子陌怔怔得看着铎渃,也有点生气:“谁又招你了?”却并不打算向铎渃妥协什么,一翻身,啊呀叫了一声,此生,苏子陌最熟悉的便是情事之后的感觉,方才醒来便觉得身上不舒服,此刻清醒过来,倒是悟的很快,恨恨的咬牙,手指抓着被角,冷笑道,“到底是王爷啊。”却又闭了嘴,靠着床头,阖着眼睛自己生气。
铎渃见苏子陌生了气,反而笑了起来,走到黄梨木桌旁,又倒了杯水,过来强拉起苏子陌又灌了他半杯水:“这会儿有力气跟我生气了是不是?”
苏子陌却不理他,铎渃定定的看了苏子陌一眼,伸手一推他的额头:“怎么,病了一场长脾气了,敢给我脸子看。”
“不敢。”苏子陌连眼皮都不曾抬,手臂搭在额头,似乎要睡了过去。
铎渃看着苏子陌疲惫的神色,不由自主的伸手摸苏子陌的额头。
“干什么?”苏子陌睁眼抓着铎渃的手臂,眼底掠过一丝凌厉。
“没什么。”铎渃静静的看了苏子陌一眼,别头看了看窗前落下的月光,“天还早,睡觉。”踢了鞋子,爬到床内,伸手要搂苏子陌的腰,原本闭了眼睛的苏子陌,瞬时睁开了眼睛,“松手。”说时挣了挣。
“你若有力气计较这些,不如我们加深一步对彼此的感觉如何?”铎渃将下巴抵在苏子陌的肩膀上,闭着眼睛,唇边带笑得调戏苏子陌。
苏子陌安静下来,身体也勉强稍稍放松了几分,铎渃轻手将苏子陌朝怀里拢了拢,静静得听苏子陌轻浅的呼吸声。
铎渃忽然觉得如果能与苏子陌一直相拥下去,其实也不错,这种安静沉谧的感觉让他心底有种沉醉的感觉,渴望着这种感觉的延续,但他心里明白,眼前的一切说白了,不过是镜花水月,虚妄一场。
天边初阳斜照窗柩,东墙下垂柳轻摇,支起的西窗上落下一只黄雀,在窗台上跳来跳去。
司文炫平躺在揽月轩的屋顶上,拿着半枝柳叶遮在面上,一手枕在脑后,一手勾着一壶酒在半空中晃荡,轻浅的风散开了他的发。
作者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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