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的月亮真圆！郑贤倚在树下盯着月亮发呆，脑子里开始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打发时间，偶尔看着子琳家几扇亮灯的窗户也会猜猜他在不在某一个屋里，会不会正看着自己却也出不来？
    “郑贤？”
    熟悉的声音让郑贤一愣，瞅了一眼刚回家的陆娟，他急忙站好热亲的喊了一声：“陆姨。”
    对于这份热情，她意外，却不敢受，他对郑贤的印象一直不错，可想到他和子琳之间的那种关系她心里就不舒服，这两个孩子都不错，为什么偏偏出这种事？
    “你在这做什么？”虽然心中已经猜到答案，但她还是开口问了句。
    “我要找子琳。”
    郑贤的态度没有回避，这种和子琳相同的倔强让她不由叹了口气：“你们这段时间都该各自好好想想。”
    “陆姨，我会对子琳好的，比这世上任何一个女人都对对子琳好。”
    陆娟的嘴角抽了抽：“你们两个都是男人啊，你要是个女生，我不会反对，可你不是。”
    郑贤轻笑一声，男得如何？女的又如何？难道男女就那么重要？
    “陆姨，你知道子琳有多少眉毛吗？”
    “？”
    “你知道子琳吃饭的时候总喜欢擦嘴角吗？你知道他最讨厌吃苦味的东西，一吃药就找各种理由往外跑吗？你知道他睡觉的时候喜欢挠背，他睡不着的时候你只要挠挠他的背他就会睡着吗？”
    郑贤越说，嘴角的笑意越浓，陆娟却是吸了一口气，这些年她对子琳的了解越来越少，，不，应该说，随着子琳成长，她作为一个女人自然也不会过多的干涉。可听着眼前人讲述自己儿子的一点一滴，她心中莫名的有些失落。
    “郑贤，这世上的事，不是想就可以做，每个人都有不止一段恋情，喜欢的未必是走到最后的那一个人。你们还太小，感情的事情总是懵懵懂懂。”
    “陆姨，那些走不到最后的，要么是找错了人，要么就是扛不住，他们妥协了！可对我而言，子琳是错过就不会再有的人，我要和他过一辈子！”
    “你想过你的父母吗？我听子琳说过，你只有一个母亲，她一个女人把你养大不容易，她要是知道你这样做，她会怎么想？”
    郑贤沉默，李丽是他的软肋，从重庆一回来，他就一直没回家，脑子里想的全是子琳的事，如今被陆娟一提，回想起以前他对李丽的暗示，他心里一时没了底。老妈过的不容易，他不想再让她操心，如果她也和子琳的父母反对自己，那该怎么办？和她作对？看见她为自己落泪？伤她的心？
    陆娟见郑贤犹疑的表情知道说中他心里了，于是继续道：“你是个孝顺的儿子，这件事我们都没和你母亲谈，也是不想刺激她，她不容易，让你妈省点心吧。回去好好想想。别犯傻了。”
    他最不想伤的人就是老妈，哪怕一点点都不愿意，刚才是视死如归的决心如今却裂了口，郑贤拿起脚边的保温桶递给陆娟：“陆姨，帮我把这菜交给子琳，他说他想吃羊排，应该没凉。”
    陆娟还想说什么，但看着郑贤怅然离开的背影，又将话咽了回去，有些事情，还是要让他们自己想通才行。
    李丽回来时，桌上炒了一桌的好菜，郑贤正坐在桌边，脸色苍白没什么精神，李丽还未展开的笑颜在见到儿子这副表情时霎时僵住：“阿贤，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也没告诉我一声，出什么事了？”
    郑贤没精打采的看着李丽，几月不见她头上的白发似乎又多了些，眼角和额头处的皱纹更让她显得苍老，本来就心事重重的他，心里更加如同上了一层霜：“妈，不是让你去把头发染了吗？”
    李丽尴尬一笑，缕了缕耳边的头发：“何必花那个钱，倒是你，是不是才从火车下来没缓过劲？”
    郑贤摇摇头，窝了窝手：“不是，妈，我有事和你说。”
    隐隐的，李丽有种不好的预感，但还是笑道：“说吧，有什么事都有妈在呢！”
    郑贤看着李丽，嘴几度张合，想到陆娟的话，在想到李丽之后的态度，他竟然有些慌了。
    李丽再次劝道：“阿贤，有什么事你说吧！”
    郑贤一咬牙，豁出去了：“妈，我爱上赵子琳了，不是兄弟之间的那种喜欢，我想要和他过一辈子，你能不能接受？”
    母子两对视良久，意识到儿子没有和自己开玩笑，李丽的嘴角抽了抽：“阿贤，子琳他，是……男生啊！”
    “我知道，可我喜欢他，真喜欢他。”
    对于子琳李丽一直觉得亏欠，上次为了帮自己所受的伤她一直都记得，那么帮自己穿针捶背的好小伙，她是打心眼里喜欢，可这种事……李丽僵硬的的放下筷子，痴痴说了一句话：“让我想想，让我想想……”
    李丽站在厨房，直觉浑身乏的厉害，想到他们之间的种种，那层窗户中总算彻底捅破了，她必须要从后面走出去面对现实，回想起那间出租屋的摆设，还有墙外的那幅画，李丽嘴角挑起笑意。自从郑贤认识了子琳之后，整个人都变了很多，她从未见他如此开心过，变得有些痞。有些固执，可整个人都有了生气。
    但是……
    李丽叹了口气，郑贤坐在椅子上，心里空了一半，终究还是走到了这一步，该怎么办？难道自己非要在子琳和老妈之间选一个？
    两人一夜未眠，等第二日再次见面时，彼此都发现对方憔悴了很多，尤其是郑贤血丝上眼，脸色发灰，光是看脸色就知道他这一晚过的有多难熬。
    和儿子对视的一刻，李丽心里一揪，低头拿起凳子上衣服：“阿贤，我上班去了，你好好休息。”
    李丽今日回来的比平常都晚，郑贤还是坐在那个地方，手边还是昨晚没有吃完的饭，桌上的一切还是昨晚的模样，听见响动，郑贤只是僵硬的转动眼睛，想挤出一丝笑意，却发现嘴角根本没有气力。
    李丽急忙脱下外套，拿起桌上的菜进了厨房：“我给你把菜热了，你吃点！”
    郑贤没有说话，似乎一切都与他无关。今天他想了很多，很多，都是这几年和子琳在一起种种，没想到过起来那么快的日子，回想起来却那么长，他不想放弃，他知道子琳一定在等他。他不想让子琳失望，可一想到老妈，他就觉得眼前有一座山，一座他不忍砸的山。
    等菜热好，郑贤还是呆滞如常，；李丽反复劝了好几次，他才僵硬的拿起筷子，一片肉他都要挑好几次才能放到碗里。每一口饭都是强行塞入口中。
    郑贤一直都把头埋的很低，一边吃，一边用手擦着桌子，从小到大她从未见过郑贤这副样子，心里酸的厉害，看着不停擦着桌上泪水的儿子，放下碗筷道：“你真喜欢子琳？”
    郑贤用发瑟的声音回应道：“是。”
    “那你就去找他吧，我能接受。”
    郑贤身子一抖，手中的筷子接连掉落在地：“妈，你说真的？”
    “是！”
    李丽这辈子对儿子的要求只有一个，不求他大富大贵出人头地，只求他一生平平安安，开心快乐，比自己过得好，哪怕只是做个普通人，她都只想让他快乐，她自己这辈子，过的太苦了，她不想让郑贤也和自己一样。没有走过的路永远都不知道对错，就像当年自己一样，哪怕结果在糟，不是还有自己在他身边吗？郑贤长大了，她这个做母亲的，管得住他的身体，却管不住他的心。
    “妈，谢谢！”
    这是郑贤这辈子第一次对李丽说这两个字，那份理解对他而言太过贵重那难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