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晚，子琳一宿未眠，手机被收，网线被掐，回想起郑贤再回想起陆娟那张失望自责的脸，他心里就开始烦躁。仅存的一点困意全被搅和完了。
    陆娟来看自己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不知道是她起的太晚，还是觉得自己起的晚，她带了一碗粥，郑贤曾经做过的什锦粥。
    “吃点吧。”虽然画了妆，但还是能看出妆容背后陆娟的憔悴。
    子琳吃了一口，粥的味道和以前相比有很大的不一样：“这粥是张婶做的？”
    “不是，我做的。”
    又吃了几口他才发现粥里放了很多陆娟以前从来不会放的东西，里面新添的几个食材都是郑贤喜欢放的。
    “我知道你喜欢他做的饭，以后我做给你吃。”
    子琳的手顿了顿：“妈，你是你，他是他。”
    “如果他是个丫头，我不会说你什么，可他不是！你难道不能以兄弟身份和他相处吗？”
    “我不想骗自己，也不想骗他。他是男是女都一样。”
    陆娟没有再说，想要劝动子琳一向不是件容易的事，抬头看了一眼桌上的素描，她心里更不是滋味，所画之人不是别人正是郑贤。
    “赵子堃呢？”
    一提起赵子堃陆娟摇了摇头：“不知道，我去敲门的时候，他屋里没人。”
    子琳心中冷哼一声，这家伙目的达成了，自然也没有留的必要。做的真绝。
    没一会赵乾带了个中年男人进了屋，赵乾对陆娟使了个眼色，又对中年男人交代几句才转身离开。
    子琳瞅了来人一眼继续喝粥，那人轻咳几声道：“你好，你叫我李先生就行，我是你父亲请来和你聊天的。”
    聊天？这种招牌式的标准一见面就伸手的企图打消顾虑的动作，如果不是骗子，那八成就是赵乾给自己找了个心理医生，给自己治病。
    至于空气中的手没有回应，李先生笑笑，尴尬的抽回手，询问道：“我可以坐吗？”
    子琳依旧不说话，他看了一眼桌上未完成的素描道：“画的真好，这人是谁？你喜欢的人？”
    此时，子琳才应了一句嗯。他本来不想理这个人，可他不想让陆娟觉得自己处处和她抵触作对，让她心急。
    “你觉得你是男人还是女人？”
    李先生的一句话险些让子琳一口粥喷出来：“你什么意思？”
    “这个，人除了身体本身的性别特征之外，还有心理对自己的性别认知，这种心里认知很大程度上决定他的行为。”
    草！
    “我的心里认知和性别特征一样。”
    “那你是不是受过女人的刺激，对她们很反感？她们戏弄过你，或者嘲笑过你？”
    “我不反感女人，也不喜欢男人。”
    李医生想了想：“那你是不是觉得，和男人一起睡比和女人睡能带给你更多的感官刺激？会给你带来一种限制级的快感，你喜欢这种感觉？”
    子琳心里的那个火，赵乾怎么请了这么一个傻逼？虽然他不否认郑贤的确厉害，可这种隐私的问题被一个只见过一面的人赤裸裸的问出来，这人不是脑子有问题就是欠打。
    “李先生，在我还有忍耐没揍你之前，换个问题。”
    李先生也从子琳的神色里意识到这个问题有些过了，他本身是抵触治疗的，这样问的确不太合适。轻咳几声道：“你觉得你的家庭怎样？你怎么评价自己？”
    对于这个问题他还是比较乐于回答：“我的家庭？赵子堃是个混蛋，赵乾是个渣。我妈有点傻，我？我很正常。”
    这个回答让人一时没法接：“你能具体描述一下吗？举个实例也行。”
    “换个问题。”
    子琳的态度一向冷淡，对于这个小子，李先生不敢强求：“描述一下你心中认为的美女。”
    “温柔贤惠。长发飘飘。”
    “具体说说。”
    “很具体了。”
    “你对她的外貌，有没有什么具体的幻想？”
    “长头发，高个子，大眼睛，高鼻梁，身材惹火，不需要太骚气，内敛一点。”
    李先生这才满意的点点头，子琳的回答是正常男人的回答范围。
    “如果，这样的女人出现在你面前，你会追吗？”
    “不会。”
    “……”
    “理由，既然你说你喜欢这类型的女人，为什么不会追？”
    “我是喜欢这类型的女人，但不爱她们。”
    “那你就爱那个叫做郑贤的男人？”
    “是。”
    “那他和你喜欢那类型的女人相比你觉得他吸引你的地方在哪？”
    “贱！”
    “……”
    “你确定你没有和我开玩笑？”
    子琳只是看着李先生，有些答案他已经心里有底了，他就不明白了，怎么喜欢一个人会是因为贱呢？从小到大他也没听过这么离谱的理由啊！这世界疯了吗？
    陆娟和赵乾在客厅坐了几个小时，等心理医生出来的时候，两人几乎是飞奔过去的。
    “李先生，我儿子什么情况，他为什么会喜欢男人？我们要怎么治疗？”
    李先生看着神色着急一身烟味的赵乾道：“这个，如果不是他先天的染色体出了问题，导致他天生性取向有问题，那就是家庭因素居多，我问及他家庭的时候他表示排斥，对于家庭成员的评价也很糟糕，你们也还是好好检讨一下，他对于女人没有排斥，也喜欢漂亮女人这一点没有问题，要怎么把他引回正路，关键还是看你们怎么做。”
    赵乾说了声谢谢，送走了李先生，又开始抽烟看着溢出烟灰缸烟头，刚才那句家庭因素的如同烙铁一般，印在他心里。
    陆娟看着一直抽闷烟的赵乾，道：“先解决子琳的问题，你有什么想法？”
    赵乾深吸一口烟将烟头掐碎：“既然大夫说他喜欢女人，那就好办，今天晚上，我带他去个地方。”
    陆娟脸色变了变：“他才多大？这街上的漂亮女人那么多，为什么非把她往那种地方带？”
    赵乾挑了挑嘴角：“女人光漂亮不行，还要骚。放心我只是带他去KTV，公司里漂亮骚气的女人那么多，何必去外面找，我自有分寸不会出格。我只是勾起他内心对女人的女人悸动而已。”
    虽然说这个方案是为了子琳，可陆娟听在心里却不是滋味：“骚？骚的女人能有什么好东西？”
    “我说的骚不是那种骚，而是一种诱惑和撩拨，利用舞蹈姿态语气的一种挑逗。一个穿着比基尼的女人，和一个穿着比基尼跳钢管舞的女人，你觉得哪个更吸引人？”
    陆娟没有说话，有些赌气的道了句：“你们是不是都喜欢骚气的女人？”
    意识到陆娟语气中的醋意，赵乾只是笑笑没有作答，刚才自己和她说这些做什么？不是没事找事吗？
    和心里医生的交谈只是折腾的开始，一切都如郑贤所说回家后赵乾和陆娟要对自己想法设法的进行改造，回想起和李先生交谈的场景他觉得有些好笑。
    本以为心理医生走后赵乾和陆娟会到屋里对他进行连番轰炸，几个小时过去，却什么都没有发生，子琳站在窗外不知抽了几根烟，忧愁的表情只有在扫到桌上那素描时才会舒展。
    天色渐暗，五光十色的弥红灯照亮了城市，赵乾黑着脸推门而入，瞅见满地烟灰烟屁股的房间气不打一出来：“小小年纪抽这么多烟！想死了是不是？出来！”
    子琳本想犟几句，但瞅到赵乾身侧的陆娟却终将还是把话咽了回去，捞上外套随赵乾出了门。
    夜越深，城市越热闹，繁华和羁縻代替了白天的忙碌，他不知道赵乾要把自己带到哪，也不想问，但车窗外越发浮华的弥红灯光让他猜测不会有什么好事。
    两人来到KTV的包厢，里面早已有十几个美女坐着等候，没有过多的浓妆艳抹，都是长头发，高个子，大眼睛高鼻梁，穿着普通的白衬衣超短裙，一笑起来温柔腼腆仿佛邻家小妹。浑身上下透着纯情。
    子琳嘴角抽了抽，为配合自己品味，赵乾找来这些人真是良苦用心。
    “你到哪找的这些人？”
    儿子的一句话让赵乾看到了希望，这样问就是说他有兴趣：“每天向公司投简历的漂亮女生那么多，难道还找不出来十几个美女吗？怎么样，还不错吧？”
    子琳没有说什么，赵乾对十几个丫头道：“我听说你们不是学过舞蹈就是会弹琴唱歌，不介意挨个表演一下吧！”
    十几个美女们相互看看，当时接到回复看到通知后面的附加条件，她们本以为来这种地方是要潜规则，可刚才赵乾的那一番话却让她们觉得自己会错意了，不过既然不用，那既然是最好，有个胆子大的美女道：“麻烦问一下，如果表演才艺，我们就可以进入公司吗？”
    赵乾笑笑：“你们的简历我都看过，心中有数。”接着拍了拍子琳的肩：“不过你们的额外任务是哄他开心，谁能让他脸上动容，即使是新人也有年终奖。”
    从一进屋，美女们就注意到了子琳，沉着一张脸，就算俊气十足，也不会让人觉得亲近。众人觉得更奇怪，她们不知道眼前两个人的身份，但她们是新人也知道职场的规矩，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既然对方已经把话说明白了，自然不问所以然。
    很快便有美女走到子琳面前，对他抛去一个挑逗飞吻，解开胸口前的两个纽扣，胸前若隐若现的两块白肉让他不由侧目蹙眉。
    美女跳的是相当热辣的一段舞蹈，柔韧的身体和极好的身材相结合，伴随着柔和的灯光格外勾人，不时投递过来的暧昧眼神更是比舞蹈还火辣，其他的几名美女更是艳羡她前凸后翘极好的身材，可子琳的脸色却没什么变化，赵乾的脸也是黑的。
    自己卖力跳了半天，这两人一点反应都没有，美女有些急了，拿出杀手锏，越跳离二人越近，就在音乐达到高潮，她顺势准备坐在子琳怀里时，却被对方一个眼神杀了回去。
    面对第一个美女火热挑逗的失败，其她人不禁反思，这两人喜欢什么类型的？劲爆的不行，温婉的如何？
    可结果证明，温婉也不好使，子琳就是油米不进，管你跳什么唱什么歌，他都是那副僵尸脸，似乎对所有一切都不感兴趣。、
    眼见表演的人过去一半，赵乾心里也急，这些女人说实话都不错，心里医生不是说儿子不讨厌女人吗？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别费心思了。”子琳对死死盯着自己的赵乾淡淡说了句。
    赵乾没有说话，极为不耐烦的打断正在唱歌的美女：“下一个！”
    这一次来的美女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包子脸的缘故看起来只有十几岁的模样，低着头带份羞涩，抱着一把二胡战战兢兢的上前，对着二人羞赧的一鞠躬，坐在凳子上拉起了二胡。子琳虽然还是那副淡漠的表情，不过置于腿上的食指却开始不自觉的击打起来，他本来就是安静内敛的性子。平心而论他是会比较喜欢这类气质安静的女生。这个小细节怎么会被一直盯死子琳的赵乾放过？
    至于后面人表演了什么赵乾不关心，美女们挨个表演完毕后，赵乾只说让她们回家等待便将其打发，带着子琳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