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贤坐在病床上一边盯着天花板，一边吃着郑贤给自己削好的苹果，被子里一双脚不老实的踢着。咚咚咚的声音吵得子琳有些不耐烦。
    “你能不能别踢了？从树上摔下来还这么有精神？”
    郑贤啃了一口苹果：“又没摔着腿，这不无聊吗？”说着一脚将被子踢开，对子琳道：“帮我盖一下。”
    子琳抬眼瞅了郑贤一眼：“自己盖。”
    “我摔着腰了，动不了，子琳帮帮忙，我这人特别容易着凉。腿暴漏在外面被风吹久了容易的关节炎。”
    子琳一道将刀插在苹果上，狠狠剜了郑贤一眼，起身扯过被踢开的被子给郑贤盖上，还没走几步，又被郑贤叫住，他再次指了指在此被踢开的被角，笑嘻嘻道：“刚才脚痒了一下，再帮我盖一下。”
    有些犹豫，但子琳还是照做了，这一次他特地将被角窝到郑贤的脚底下，确定窝好之后才转身离开，可刚转身还没走几步又被郑贤郑贤叫住，对方依旧一脸笑意，指了指脚下被踢开一大半的被子笑了笑，意思不言而喻。
    “郑贤，你找抽是不是？”
    郑贤立刻收敛脸上的笑意，严肃道：“怎么会？明明是你没有把被子给我盖好，电视上不都说了，人不能老躺着，要随时活动活动，我就动了动脚，被子就跑了，这能怪我吗？”
    子琳被郑贤的强词夺理逼的哑口无言，走到床边扯过被角，刚弯下身子准备窝，突然起身盯着郑贤那张贼嘻嘻的脸强调道：“郑贤，这是最后一次，不然我翻脸了！”
    “知道了，知道了，赶快盖，我都快冻死了。”
    这一次子琳窝被角的时间相当长，他把三方被子连脚带边像缝被子一样仔仔细细全部都扯出来压到褥子里。直到将最后一点都掖进褥子里，子琳才擦擦额头舒了一口气：“好了，别再踢了。”
    躺在床上的郑贤拼命点头，可等子琳一转身，他哐一脚又把被子连褥子一同踢起，而这一幕还正巧被早有预感杀了个回马枪的子琳逮了个正着。那只犯错的腿还保持着踢被子的姿势，僵硬在空中。
    “那个，你掖太死了，被子把我勒的喘不过气。”
    子琳眼睛一眯，一把将被子扯下二话跳到郑贤身上掐住他的脖子：“你就是个混蛋！睡什么睡？滚起来！”
    郑贤被子琳掐的呵呵之乐，一边笑一边不停的蹬腿：“我错了我错了，你先下来，我腰疼！”
    “说，你还踢不踢被子了？”
    “不踢了，不踢了。”
    “下次再踢怎么办？”
    郑贤煞有介事的想了半天，举手对天发誓道：“我郑贤保证再也不踢被子了，如果再踢就让子琳亲我一下。”
    “谁他妈要亲你！”
    “好吧好吧，我知道你脸皮薄，那我吃点亏，我亲你好吧！”
    “上天怎么造出你这么个无赖！”
    “那你要问我妈啊，要是没有我这个无赖，你怎么会喜欢上我呢？你不上刚才还说专打流氓吗？怎么换成无赖就束手无策了？既然这样我决定不当流氓，改当无赖。”
    子琳抓起地上的被子就砸了过去：“活该你腰疼，疼死你算了。嘴那么贱！”
    “那可不行，子琳，你给我唱首歌吧，我想听了。”
    “没心情。”
    “你不唱我唱了啊！”
    “闭嘴！说，你想听什么？”
    “你把所有带爱的歌都给我唱一遍。唱到我睡着。”
    “我听歌少，不会唱那些歌。”
    “那我教你，我唱一句，你跟着我唱一句。”
    “……”跟你唱还能找着调吗？
    子琳想了想清清嗓子唱到：“把你的心我的心串一串，串一株幸运草串一个同心……”
    “停停停！我不要听这种类型的歌，我要听那种热烈告白型，就像那几天窝在教室里给你唱的一样。”
    “你能不折腾我吗？”
    “不行，我要听，你赶紧的！”
    “可我唱不全，只会几句。”
    “别说几句，就是只会唱一句，我也乐意听。”
    于是子琳搜肠刮肚绞尽脑汁唱着自己听过的歌曲，想不起来词的时候就轻哼节奏，郑贤闭着眼安静的听着，觉得幸福无比。
    子琳不知道唱了多久，他前十几年加起来唱的歌都没有今天这几个小时唱的多，不知道唱了多久，躺在床上的郑贤突然转过头，迫切的看着子琳一脸焦急：“怎么办？你声音太好听，我舍不得睡着。”
    “……”
    那一晚，子琳被郑贤折腾了一宿，他从没觉得如此累过，却也从未觉得如此充实过。
    “你为什么会从树上摔下来。”
    “为了抓一只猫，我看那只猫挺像你喂的那只，就想去看看，谁知道它跑得太快，我没追上。”
    “活该！”
    “你要是在就好了，我直接扑你怀里。”
    “想得美！”
    二人对视片刻，相互一笑。
    回想起第一次见这家伙的场景，和现在仿佛是隔了好几年那么久，那时候的郑贤是个性格有些内向，十分胆小的人，而且没这么流氓。
    “郑贤，当初在我印象里你是一个胆子很小的人，既然你这么怕，为什么又要花这么大的力气来追我？”
    郑贤想了想，自己的这种改变连他都没有察觉：“因为比起那些，我更怕错过你。我能用冷漠，流氓，傻逼蛮不讲理来掩饰我的害怕，可这些东西却无法掩饰我会错过你的事实，我不想错过你，这事我所有勇气的来源。”
    “我就那么好？”
    “好，当然好，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子琳嘴角带起一丝似有似无的笑意，没有作声。
    第二天一早郑贤就办了出院手续，在子琳的搀扶下揉着腰出院了。一出门正巧看见不知在门口等了多久的沈小婉，二人一愣，子琳将郑贤扶到一处石凳上坐下：“你等我，我去去就来。”
    人就是奇怪，只要你想知道一个人的行踪，只要花心思去打听就能知道，沈小婉已经在医院门口站了两个小时，看着子琳和郑贤两人有说有笑的从医院出来的那一刻，她就知道什么都完了。
    “他还好吗？”
    “伤的不重。”
    两人之间有片刻的沉默，最终子琳开口道：“其实，一切都是你做的吧，从你只告诉我名字开始，再到商店门口那两个女生刻意说给郑贤听的话，你勾起了他对我的怀疑，然后故意淋雨再到我家来找我，后面的事情有巧合，也有你的布置，那张照片是也是你用郑贤的手机发的吧？”
    沈小婉没有说话，这些事情子琳不是没有想过，只不过他不敢确定这么长的一条线会是沈小婉所布置，可昨天在她们家见了那一出后，他动摇了，郑贤说的没错，是他小看眼前这个女生了。
    “是，你恨我吗？”
    “不至于。”
    沈小婉轻笑几声，觉得心空了，做这么多，竟然连个恨都得不到。
    “你为什么那么喜欢他？他就那么好？”
    “如果无论我怎么骂你讨厌你，你始终都跟在我身后，会帮我整整齐齐分寸不差的包好每一本书，跑遍整个超市买一瓶我喜欢的洗衣液，没有钱宁可赊也要顿顿给我吃肉，风雨无阻每天晚上跑来给我送饭。在我睡觉的时候数过我有多少根眉毛，那么，我就会喜欢上你。”
    沈小婉一愣，却是没再说什么，只道：“你和他不会走多远的。”
    “没关系，走一步算一步。”
    “你又没有想过如果哪一天他不喜欢你了怎么办？”
    “不会，他说过，就算我不喜欢他，他也会喜欢我。我相信他。”
    “那，祝你们好运。”
    沈小婉揉着额头只觉得累极了，从未这样累过。她从一开始就错了，想要得到这个人的人爱从来都不是耍手段，必须要用最烈的火才能烧化他的心。
    一个人是有多闲才会去数另一个人的眉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