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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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狡兔三窟乃不死,走狗逐利而见烹(上)【陛下若能身临奇险,置之死地而后生,则大事可成】
刘季叔虽贵为九五之尊,但仍与其父刘太公于一处而居,宫殿之隔,不过数百步,于是每五天便去拜见一次。
太公也以为季叔纵为人君,说到底也是自己的儿子,久而久之便也习以为常,并未觉有不妥。
太公的属官却觉得很不合适,这日,他终是忍不住劝刘太公道:“古人有言:天无二日,地无二主。当今圣上虽是您的儿子,但他也是一国之君也;您虽是陛下的父亲,却也是他的大臣。您让一国之君拜见您这个大臣,实在很是不合礼仪啊。”
太公听完,细细一想,确实很在理。
于是等刘邦再次前来拜见他时,太公便掐着时辰,提前拿着扫帚出门相迎,而后又倒退着进屋,完全不给刘邦行礼机会。
刘邦很吃惊,跳下车撵,想要去搀扶太公。
太公忙摆了摆手,“陛下贵为人主,焉能因我一人而破坏了国家的礼法呢!”是以无论如何也不肯承受君拜。
刘邦一路上感到相当郁闷,是以才回宫,便喊来了陈平、周勃,将太公之事说了一遍。
周勃拱手,赞了一句:“太公深明大义。”
刘邦叹气,“朕自从成为皇帝,总觉得与亲眷相处添了许多生分。而太公乃朕生父,如此见外,颇教朕于心不忍。”
从前吕雉瞧不起自己,骂他窝囊废,父亲也是相当看轻自己,可一朝荣登九五,却并未让他觉得扬眉吐气多少。
不知不觉间,季叔隐隐感到自己失去了一些原本很是在意的东西,并且极可能再也寻不回来了。
陈平淡淡一笑,“那陛下是希望今后还能给太公请安,还要合情合理对否?”
刘邦点头,抿着唇,很是郁闷。
陈平笑看了周勃一眼,那还不容易?“陛下不若封太公为太上皇,如此既有了君臣之别,彰显陛下您的威严;又全了父子之情,可顺理成章地拜见太公,一举两得。”
听陈平献完计,刘邦双眼一亮,直赞道:“陈平啊陈平,你果然足智多谋!”
于是,季叔下朝后,立马下了诏书,尊太公为太上皇。
不久后,偶听闻刘太公在皇宫生活,时日久了就终日闷闷不乐,刘邦便私下问其侍从缘由。
侍从回答:“太上皇从前在丰邑时,每日都与邻居亲朋聚于一起,以踢球、斗鸡、喝酒为乐。然而深居皇宫,便再没有人能陪太上皇做从前的事,于是他才闷闷不乐。”
刘邦听后,很是过意不去,便又找来陈平、曹参等人一起商量,不久便在皇宫附近为太公盖了一座新丰城,并将丰县的一些亲朋邻居迁来居住,而新丰城街巷布局跟从前的丰邑一模一样,以至迁来的相邻老幼和鸡犬都能认得各自的居所。
于是整日太公乐颠颠地跑去找从前的邻居寻乐子。
刘季叔也因此得了贤名孝咸的赞誉。
后宫暂时清静了不少,刘太公的问题也解决了,于是刘邦的心情好了不少。
季叔思来,这般清闲还真是有点不习惯了,便总觉会有事情发生。
果然,才不过一旬,他便接到了韩信谋反的密报,举报之人还声称握有韩信谋逆的证据。
招来一干重臣,刘邦发话了:“你们先看看这份奏报。”
籍孺见刘邦朝自己示意,于是上前双手接过奏报,递给萧何后,便离开内殿,守在大门外。
然后其他人也都传看了这份奏报。
萧何掩口轻咳一声,缓缓开口:“既然是密报,个中曲由尚不得知,自当仔细察证为妙啊。”
曹参、周勃点了点头,表示附议。
只陈平默不作声,心道:萧何这护短未免也太明显了。
刘邦盯了萧何一眼,“朕知道,楚王是你女婿,你不好发言。”
“陛下言重了。”萧何汗颜又道:“谋反是大罪,若不能服众,恐引发大乱也。”
刘邦伸手摸了摸下巴,“那朕问你。你萧丞相可相信楚王会谋反?”
萧何一口气堵在胸口闷闷的,摸不透刘邦的意图。
“朕的问题很难回答么?”刘邦似笑非笑地望着萧何。
周勃和曹参则下意识地缩了缩脖颈,很想减小存在感。
没办法,刘季叔的脾气反复无常,活够了的才有胆去尝试。
他俩还想多活两天。
见这几人都默不作声,有些冷场了,刘邦忽地冷冷一笑:“你萧相倒是越发胆肥了。”
萧何听这话,也不知自己哪里触犯了虎威,不知该如何应对,只好立马跪下,“臣或有罪。”
“或有罪?”刘邦眼中精光一闪,“朕倒是看你果有罪!”
“臣、臣不知罪何?”萧何战战兢兢一问。
“朕接到弹劾,说你私受商贾财帛,为其谋事,可有此事?”
萧何听完,反倒是松了一口气,原来刘邦说的是这件事。
就算应了下来,也罪不至死,何况,季叔必然知道他没有收,但此际提出,可是有什么深意呢。
莫非是想让自己在楚王的事情上置身事外?
“臣一时糊涂,忝辜圣恩,但请陛下治罪!”刘邦非常满意萧何的反应,没有拆穿自己。
周勃想要进言,曹参立即不着痕迹地侧了侧身,抬袖遮住手,拉了他一把。
刘邦正磨着萧何,倒是没有注意到这边的小动作,便佯怒道:“萧何啊萧何,你聪明一世如何糊涂一时呐!”
言语之间充斥着满满的失望之意。
萧何惶恐不安着,陈平则是沉着脸,也不知心里面正捉摸着什么。
不等其余三人求情、萧何求饶,刘季叔便一锤定音:“来人啊!将萧何打入大牢听候发落。”
萧何被带了下去,刘季叔这才转脸恢复了一点和颜悦色,“朕本来是想找你等商量楚王之事,结果因为萧相的事,哎!”
曹参很会察言观色,于是拱手道:“陛下想来心绪欠佳,而楚王之事,一时半刻也尚无定论。此事不若改日再议。”
刘邦大悦,有如此上道的大臣,让当皇帝的他很省心啊。
于是他允了曹参、周勃的请退,并让籍孺送他们离开,却独独留下了陈平。
“陛下有何吩咐?”陈平略一沉吟,小心问他。
季叔起身,来回踱了几步,“楚王的事你怎么看?”
没等陈平回答,他又补充道:“朕要听实话。”
陈平颔首,“是。”顿了顿,才道:“臣以为,不管此事是否系真,楚王之患,迟早须得陛下拔除。武周之乱,乃前车为鉴。为长远计,陛下当深谋为好。”
刘邦点头,“如今的七个异姓侯之中,除赵王与朕是翁婿之亲外,其余六个,要么是朕从前的随扈功臣,或是前楚旧臣。若皆尚在,朕心始终难安也。”
陈平款声道:“臣知陛下之心。窃以为,异姓王之中,以楚王实力最为雄厚霸道。既然端着此机,不若敲山震虎,先除去楚王。而后的异姓王便不足为患,可徐徐图之。”
季叔深以为然,“你说得有道理,可若是朕一旦决意动手,而其余诸侯趁虚而入,那又该如何是好?”
陈平点了点头,“陛下思虑周全。不过只要攻其不备,总能得偿所愿!”
“你这般讲,可否是已有了良计?”季叔眼中充满希冀地看向他。
陈平不敢托大,沉声答道:“臣心中只是有一些想法,但可否一行尚还不得而知。”
刘邦扬了扬下巴道:“但讲无妨。”
“现下我朝初定,各地情况还不能窥知全貌。臣以为,陛下可借口巡游下邳,而谋后动。”
“此计甚妙!”刘邦表示赞同,略一细思,于是又道,“若他果有异心,那朕这一去岂不是自投罗网了?”
“所以臣为陛下打算,可带上十万精锐随行。”
“十万精锐随行?那韩信一见这架势,说不得会打草惊蛇。况且,若他本无贼胆,然朕重兵压境,逼得他狗急跳墙又当如何?”
“臣自知这想法尚不完善,还待商榷。不过,若楚王不能得知陛下何时莅临楚地,且不知随行几何,也许行事便要容易许多。”
刘邦沉脸默不作声了,陈平的想法确实可行,只是真要实施起来,并非易事。
陈平见他半晌都不说话,便趁机进言道:“陛下若能身临奇险,置之死地而后生,则大事可成。”
季叔深知陈平的话很有道理,可想到韩信太过狡诈,身边有蒯彻相助,以及朝中一些大臣也与之有所往来,便有些投鼠忌器。
“既然如此,你便下去着手安排。朕决意除去韩信。此事干系重大,除你之外,任何人不得知晓,你可明白?”
听见近乎警告的吩咐,陈平点点头,“此事机要,关乎陛下安危,臣纵是万死也不敢泄露半分。”
得到陈平的保证,刘邦有些倦意地挥了挥手,“无其他要事,你便退下吧。”
“是。”陈平弓腰缓缓退出。
“等等。你出去时,顺便把籍孺叫进来。”刘季叔又补了一句。
作者闲话:
作者最近被毕业论文折磨得已不成人样啦/(ㄒo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