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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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搏姿色稍逊三分,存大智巧获膺荣(下)【允你允你!什么都允你!今后莫要再说那些气话了!你难过,我就是铁石心肠不为所动吗】
翌日,刘邦便见到了一大早便匆匆赶回的张良等一行人。
见萧何也在列,刘邦不由喜笑颜开,“丞相既回,我也就心安啦,不知此行,可有什么获益?”
张良抖了抖唇角,望向陈平与萧何,却见陈平挑眉,嘴角噙笑。
“怎么,有何不妥么?”刘邦出声相问。
“良倒不觉有何不妥之处。不过,主公可知,现下的境况?”
“哦?什么情况?”刘邦再问。
陈平上前拱手,“现下刚刚结束长达四年的楚汉之争,主公以为,接下来该如何续章?”
萧何抿了抿唇,同样抬眸望着刘季叔。
刘邦略一沉吟,蹙眉道,“自然是给那些一直追随我的人论功行赏。”
萧何捋须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张良亦是点头。
陈平又道,“行赏只是对扈从的犒劳而已,此乃对外。主公可曾想过,对身边体己之人,该如何赏赐?”
刘邦疑惑地摩挲着下巴,“这却是不知了!”
张良深以为然,“言之有理。”说着,他含笑望着陈平。
“那依丞相看,有何想法?”刘邦抻手握了握拳,端直了腰板正坐。
萧何上前一小步,拱手道,“大夫人,以及主公的宗亲,或有功,或有小功,或忝无功居,皆因与您戚脉相承,不得不另加考虑!”
刘邦点头,“如果我择日承继大统,还得考虑将来储君的人选。”
张良陈平淡笑着附和,“主公所言极是!”
“那么,问题是您尚且壮年,子嗣也不算繁盛,如若过早立储,就怕臣子起了心,党附派结,不利社稷甚矣!”萧何皱眉道。
张良见刘邦也蹙眉,便谏言道,“按理说,大夫人这些年随您出生入死,不离不弃,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这公子也是最像您的,只是一点,”
“只是什么?”见张良眼光闪躲,刘邦又道,“子房但说无妨!”
“公子性良温润,而夫人一向强势,怕就怕—”刘邦百年之后,吕雉没了掣肘,这刘盈如何拧得过吕雉的铁腕?
此话可谓诛心之言。即便这般言语也许会得罪吕雉,但也还是直言不讳,张良等人对自己的忠诚可见一斑。
“甚是有理!”刘邦点头,而后转眸望向沉默半晌的陈平,“你怎么看?”
陈平挑眉,见刘邦张良与萧何都望着自己,便开口道,“主公以为,你的江山是要传百世还是作那暴秦二世而亡?”
刘邦苦笑横他一眼,没好气地回他,“自然是传百世!传百世!”
陈平侧了侧身,垂袖而立,施施然道,“大夫人虽颇显强势霸道,可她对您尚算忠心。您若将江山的后继之人选作大公子,夫人必定会倾尽所有辅助于他,那将来这江山怎么说也是姓刘,然,”
他一顿,负手抬眉,含笑道,“传给戚夫人,或者其他夫人的孩儿,主公觉得,大夫人会尽心力相扶否?后继君王尚且年轻,行事难免会少了分寸,届时又会有像大夫人一般的母亲指点乎?”
刘邦默然倒吸一口气,陈平的话一语中的,看问题倒也甚为通透。
传给自己其他将来可能有的孩儿,主少国贻。他的那些女人,除了吕雉,当真就只是些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的妇人了。
况且,一路走来,吕雉那女人对自己也算不离不弃,患难易共,就这么撇开她,他似乎又有些于心不忍。
萧何看出刘邦眼中的挣扎与犹豫,便拱手道,“大公子尚且少不更事,即便将之立为将来储君,尚有余地好生培养!”
刘邦仍是默不作声,沉着脸深思。
萧何陈平便把目光投向张良,军师一言才最是顶用。这俩人眼神中写满了:就差你添根柴火了。
如此充满希冀的眼神,张良有些无措,看来这两人都想好了啊。于是捂嘴轻咳一声,他悠悠道,“现天下大定,主公即位之后,可是会立大夫人为中殿?”
刘邦沉声一字一句道,“她陪我吃了许多年的苦,如今苦尽甘来,自然应当是她站在我身边,与我并肩共享富贵。”
点了点头,张良又问,“从来母凭子贵,可若母贵,子却平居庶位,那么,大夫人会如何想?天下人又会如何想?”
陈平点头,“军师所言甚是!”
萧何也拱手附和,“军师所言极是!”
“那子房的意思便和他俩一般了?”刘邦抬眉,圆瞪着眼看向张良。
“否也。”张良低声一叹,“良之本意是,若是要封夫人中殿,那么公子也自当得到应有的膺荣。母子俩本就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刘邦叹气,他起身望向三人,目光逡巡之处皆是充斥着无奈,“让我再想想。此事可容后再议!”
“谨诺!”三人异口同声,拱手低腰应道。
而后,刘邦便去见了吕雉。
“姬所从何事?”刘邦见吕雉在收拾东西,心头顿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吕雉却是头也不抬,继续弯腰收拾着衣物细软,“以备不时之需。”
“不时之需?”刘邦呢喃,“有我在,你还需要准备什么?”
吕雉皓白的手不由僵住,她还在期待什么呢?眼前这个男人,再也不是从前的刘邦了。
一切都回不去了。这样的结果不也正是自己一力促成的吗?
如若、如若当时自己就甘于平凡,便与刘季叔做对布衣夫妻,了此一生,没有斩白蛇起义,没有落草为寇,没有灭秦,没有楚汉争雄,他就只是她的夫,该是何其幸甚?
当时的自己是那么心高气傲,不可一世的骄纵,若不是父命加身,又怎会委身刘邦?纵使对他百般嫌弃也是一日夫妻百日恩,好不容易习惯了他的窝囊,已经决定就这样认命了,却恰恰事与愿违。
“戚姬和她的孩儿可还好?”吕雉忽的发问。
刘邦讷讷答道,“尚可。是个男孩,她生的是个男孩。”
瘪了瘪嘴,吕雉牵唇苦笑,她当然知道是生的男孩,不过,“想来夫君也甚是喜爱他吧?”
他的儿子,他当然喜欢,“只要是我的孩子,我都喜欢得紧!”
戚姬何其好命!自己当年跟着刘邦吃尽苦头,临了临了,那一双儿女还要面临被刘邦抛弃的命运,而戚姬的孩子凭什么就能如此享福?
“妾望您能答应一件事!”吕雉放下衣物,双眼瞬也不瞬地望着刘邦。
“讲。”刘邦淡淡道。
“若你当真感念这些年妾的陪伴,将来要封妾为后,那么就请您也封盈儿为太子吧。”
见刘邦皱眉,吕雉叹气,“我并非是趋附权势地位,只不过盈儿不能受委屈。或者夫君更属意戚姬的孩儿,那么封她为后也未尝不可,只一样,妾誓与盈儿共荣焉。”
“盈儿的性格你也知道,其实并非储位的绝佳人选!”刘邦握了握拳叹气道。
“盈儿尚幼,却被夫君中途委弃,心头不免留下罅隙,妾实是希望夫君能以太子之位宽慰一下他!”
扪心自问,刘季叔自知愧对吕雉母子,是以,吕雉的话是让他有些意动了。
而刘邦的沉默落在吕雉眼中,却更像是无声的拒绝,吕雉忽地噙泪,“刘邦啊刘邦,自我嫁给你至今,我得到了什么?”
刘邦嗫嚅着,“我知我负你甚矣,然姬之所求实是殊特紧要,还需从长计议!”
吕雉骤然收声,冷笑着,“既然话已经说开了,妾也没有什么好顾虑的。夫君要么立盈儿为太子,要么休掉我。”
刘邦被一口气噎住不上不下地哽着,“你这女人!”
明明是笑,可望见她尚有泪痕的脸庞,刘邦却是心头沉沉,这样的她,是怎样的脆弱与无助;这样的她,又该是对自己失望到何种境地?
刘邦抿唇,“就没有转圜的余地吗?”
吕雉决然转身,抬手拭去眼角的泪水,哽咽道,“夫君或是觉得贱妾区区糟糠,已然远远不及你身侧的姹紫嫣红之万一?”
刘邦慌了,他紧步上前,忙伸手圈住吕雉,不管她如何挣扎推搡也不放手,“傻女人!傻女人!”
他若真是不看重她,他的身侧何止三个女人?
吕雉泣不成声,哑着嗓子控诉着心头委屈,“我身陷项籍手中,尚能安之若泰,因为我知道你能得脱,盈儿和乐儿能得脱,妾身为女人,若于己最重要的都安然无恙,已然心宽,可是你呢?”
刘邦哑言,这样的她。
见刘邦缄默,吕雉又道,“你抛弃了你的孩子,若是得脱,妾还有何所求?可你万万不该转身就左拥右抱,投向其他女人!妾或许在夫君眼中一文不值,难道你的骨肉至亲你也能割舍?那对于夫君来讲,还有什么是值得你所看重的?”
“不不不!”刘邦含泪解释着,双手越发用力地扶着吕雉的肩膀,“我刘邦从来都是别人眼中的无赖、背信弃义之徒,只有姬死生不弃,我、我有这样的你陪伴,还有何所求!”
“刘邦!刘邦!”声声泣泪,哀痛欲绝,吕雉伸手握拳,转身一拳一拳椎在刘邦肩上,“你对不起我!你对不起我!”
刘邦终于忍不住放声嚎啕起来,“从来我只有你,傻女人!我只有你啊!我刘邦除了为你所看重,托以此身,还算得什么!算得什么!”
吕雉抽泣着,泣不成声,手上的力度却渐小,她悲痛得太过用力,已是声嘶力竭。
刘邦却是双臂愈发用力地拥着她,“别离开我!别离开我!你要什么我都给你!只求你别离开我。这么多年的坎坷都一起走过来了,到荣享富贵之际,何以竟要徒留我一人忍受这孤独!”
“那你答是不答应我的请求?”吕雉乘机又问他。
“允你允你!什么都允你!今后莫要再说那些气话了!你难过,我就是铁石心肠不为所动吗?”
吕雉慢慢收声,“实是夫君前科太多,劣迹斑斑,怎教妾能得心安!”
刘邦苦笑,“都老夫老妻了,有什么好嫌弃的?索性我的好与不好都留与你一人了。”
吕雉闻此,不禁破涕为笑。
作者闲话:
哎,怎么说呢,吕雉其实也多不容易的,作为女人,。刘邦确实有点花心兼狠心,在这样的情况下,将心比心么,我都想把刘邦直接写死了,,,,哎,可是若真是那样,就太坏了,别扔我,我自动滚开~霍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