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禄起来的时候天刚熹微亮。
    从井里打了水准备洗脸的时候，正巧宁儿路过。
    听见脚步声，檀禄一抬头，正对上宁儿的笑容：“禄哥起来啦。”
    “嗯。”檀禄点头。
    宁儿往卧房看了一眼，快步走到檀禄身边也蹲下身来。檀禄疑惑的看了她一眼。
    “少爷没起来么？”
    檀禄嗯了一声，边听宁儿说话边撩起水来继续洗脸。
    宁儿凑近了一些说道：“禄哥，你怎么那么久都不去看娘呢，娘都想你了。”她刻意压低了声音，像是怕吵到卧房里的檀二少爷一样。
    听到宁儿说到娘，檀禄拿起布巾的手顿了一下。清晨凉凉的空气和井水使他的脸泛着冷意。
    他像是不疾不徐地抹尽了脸上残留的水珠，才状似随意地缓缓地开口：“娘还好吗？”
    宁儿微微凝起好看的眉毛，撅了一下嘴道：“嗯……还好，除了天天念叨你。”
    她看着檀禄还潮湿着的侧脸，拿着手绢想要帮他把鬓角沾湿的发擦干，檀禄习惯性地偏身躲过。
    宁儿也不在意，拽了一下檀禄的衣角，犹豫着问他：“禄哥到底怎么了，你告诉宁儿吧，娘都生气了。”
    檀禄拧干布巾，因为不想也不知道怎么说而轻轻蹙起了眉。
    “我说叫你回去，娘还不高兴，说等你自己愿意回去再说。”宁儿追问：“你和娘到底怎么了，娘天天念叨你，却又不想要我叫你回去，我这几日也逮不到机会问你……”
    “娘说……”檀禄抬起头，有些低沉地声音欲言又止。他静默了一瞬，迎着宁儿疑惑的目光站了起来，低声说道：“我会去看娘的……少爷该醒了，你也快去看看热水吧。”说完，转身走了。
    宁儿蹲在井边看着他进了卧房，失望地叹了口气。
    ……
    “檀禄？”
    檀禄推开门，“少爷，我在。”
    檀靖有些烦闷地坐起，“我今晨……做了个梦。”
    “嗯？”檀禄端着茶走到床边。
    虽然不是第一次，但檀靖还是有些觉得尴尬，他郁闷地把手伸给檀禄看。檀禄瞥了一眼心下了然，他默默放下手里的茶，拿了条布巾递给了他家少爷。
    檀靖皱着眉擦了手才起身。檀禄又给他拿了衣物让他换上，才有条不紊地伺候他家少爷更衣……
    “……少爷，”檀禄的手从容的从檀靖腰间穿过，但说出的话却有些犹豫，“你……梦到了谁？”
    檀靖闻言明显怔了一下，他没想檀禄会问他这种问题。檀禄一向话不多，该不说的话绝不会说，该不问的事更不会问。
    他第一反应是笑着敷衍，“没有……明确的谁。”
    听到这句话，有条不紊的檀禄突然停了手中的动作，他将檀靖的外褂放到案上，才慢慢地转到了檀靖的身前。
    檀靖不明所以地看着他，然后突然发现，那个原本比他矮小比他身板瘦弱的檀禄竟已然长成了比他还高大健壮的少年。一时间他心中竟开始五味杂陈。
    “檀禄，你已经比小爷我还高了啊……”他感慨道。
    檀禄愣了一下，然后才向后退了半步，有些苦笑道：“少爷，你还有我都已经长大了。”
    “……所以你不用骗我。”他笑着但眼神严肃的开口问道：“少爷是否已经有了喜欢的人？”
    “……”
    檀靖眉峰渐渐蹙起，沉默而视。他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檀禄微笑着看着他家少爷的表情变化，心却渐渐沉了下来。
    他知道。他了然……
    因为他一直在他左右，他的视线也从未从他身上移开，他能清楚感知到他每一点情绪变化，他又怎会不知呢。只是如果不问出来……
    “少爷可还记得宁儿是你的丫鬟？”
    檀靖疑惑的点头，忽而睁大了眼睛，“你想让我……让我……”
    檀禄轻轻摇头，“檀禄只是想提醒少爷，夫人会记得。”
    ……
    于是，这一整日，不管是在学堂还是回到檀家，不管是见到许遥还是家中众人，檀靖忧虑之心一直不曾放下。
    他气呼呼地说檀禄：“你为何要提醒我啊！”
    却不知，檀禄其实和他忧思着同样的问题……
    

    作者闲话：

    码字慢……其实可能是我脑子慢。。。竹马情，少年愁，都是美好的岁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