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四人行必有奸情（下）
    叹了口气，道萤斜眼一睨，问穆卢甘“喂！反正我是死不了的，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穆卢甘抿了抿唇，“我也是死不了的，就看小结巴了。”
    早知道就不带着这么个拖油瓶了！道萤磨牙，“这小鬼居然还没睡醒。”难道真想安乐死不成？
    金龙有些不耐，“怎么样？想好遗言没有？”
    “放了小结巴。”
    “放了小结巴。”
    二人居然异口同声。
    “放了他？”金龙不由好笑道，“为什么？”到嘴的鸭子要放走。
    “他不好吃！”穆卢甘回它。
    “他丑！”道萤也是脱口而出。
    金龙俯身而下，盘曲着身子，“一颗金丹，抵过多少修为，你们自己也应该清楚。”
    金丹？什么金丹？道萤咋舌。
    “哼！”金龙目光扫向穆卢甘，“本尊受困于此万余年，每时每刻都想着如何出去。你们自己闯入结界，难道觉得本尊会傻到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也就是说你无论如何也不会放了他？”道萤恨恨问它。
    “你可别冲动！”穆卢甘吼他。
    “来不及了。”道萤惨然一笑，旋即元神出窍，化作一团黑雾。
    穆卢甘黯然低眉，道萤生而带煞，乃集天地阴气、怨念而成，如何捱得过这炽烈的毒火。
    金龙嗤笑，“本尊司帝主，生而为王者，金身加护。区区蝇虻还妄想以卵击石？可笑。可笑。”
    黑雾腾空而起，缓缓移向金龙，“既然你能被封印万年，那么也自然不会是不败之身。”
    不自量力。金龙目光又回到穆卢甘身上，“那你呢？”
    穆卢甘咬牙，后背冷汗直流，若他也像道萤一样以命搏命，万一输了，不但会失去真身，元神也会尽毁。
    “很好。”金龙把他的沉默收入眼底。
    “最后再说一次，放了小结巴！”道萤怒吼。
    金龙显然鸟都不鸟他，反而目光逐渐由金变赤，染上了血红。
    “你这是找死呢！”道萤怒了。敢动他的人，就要付出代价。
    金龙摆头，一俯一仰，便一口将小结巴吞进口中，与此同时，又快又准地伸爪稳稳地抓住黑雾扶摇直上。
    仰天一啸，小结巴便顺着金龙的食道，缓缓下滑腹中，只见一小团金光若隐若现地滑过它的躯腹，最后黯然消逝。
    “小结巴！”穆卢甘大吼。
    “小结巴！”黑雾挣扎着，却力不从心。
    “不可原谅！”穆卢甘黑着脸，纵身而起，化为一柄长矛，长矛在半空中快速旋转，而后矛头直指金龙而去。
    “铿—”的一声，矛头钉到金龙的腰侧的龙鳞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而金龙却是毫发无损。
    长矛锲而不舍，几个来回，坚持不懈的调整矛头朝金龙周身刺来刺去。
    金龙一怒，抻直躯体，一跃而上，旋即扬爪一甩，黑雾直直撞向被烧得火红的石壁，落入炎炎火海之中。
    “道萤！”长矛调转矛头，毫不犹豫地冲向火海，淹没在炽热的火焰里。
    金龙见状，嘟囔着，“也好。倒省了本尊去炼化。”语落，它一头扎进火海，几个翻跃，便失去了踪影。
    *****
    金龙扭了扭身体，仍然觉得不适，觉得体内似乎有一股力量将要喷薄而出。
    试了多次，依然没办法压制住这种感觉，正当它要起身时，觉得腹痛欲裂，似乎有东西正在它腹内横冲直撞，顶得它难受异常。
    还来不及多想，它便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腹部一点一点被顶开，露出一抹金色。
    “砰！”地一声，金龙骤然被震得全身发颤，霎时间，肉身被撕裂成块，落得遍地都是。
    “不！”金龙的声音渐渐消失。
    那一小团金光一颤一颤地转着圈，而后慢慢变长变宽，落地而立，金光散尽时，显出一个容姿昳丽的男子。
    男子身形颇为清瘦，说不上美得倾国倾城，却是长相雍容，给人一种清雅俊秀的感觉。
    “你可别这么短命啊。”他唇角一勾，迈着步子向着火海深处走，经行处，火海自动散开，留出三尺开的隔离带。
    才行数步，便见一小团黑气不断地旋转着，忽大忽小，似乎想要挣脱束缚。
    “来！”男子伸手一招，黑气便径直窜过来。
    男子勾唇一笑，伸出手指，黑气便凑上前拉成细长的一条黑线，密密实实地绕着男子的手指打转。
    “伤得有些重呢。”他兀自呢喃着。
    “铮—”地一声，长矛忽地凌空而起，对准男子而来。
    男子却并不躲闪，却在长矛即将要触上男子后背的瞬间，骤然顿住。
    一股强大的阻力与长矛矛头针锋相对，激起一面光盾，咔咔作响。
    男子皱了皱眉，喉结一动，“别动。我是在救他。”
    长矛的锋锐微微一滞，便被男子的一甩袖弹出三四米远，几个空翻，矛头插进岩壁，无论怎样运气，都是动弹不得。
    男子收回左手，双手交叠捧着黑气，“很感谢你，危难时刻不曾丢弃我。”
    黑气似有感应地跳跃了一下，男子淡笑，“能一直这样下去该多好。”他可是孤独好多年、好多年了。
    貌似有些体力不支，男子身形一晃，随着光影变淡，声音也渐渐消失。
    不到片刻，道萤渐渐转醒，一侧脸，便看见小结巴昏躺在他身侧，于是松了一口气。
    起身四顾，见一支长矛卡在焦黑的岩壁上，矛身不停地晃动或弯扭，但矛头就是出不来。
    “噫？这长矛倒是挺有趣的！”说着，道萤便伸手握住长矛，用力一拽。
    “哎！我的亲娘诶，可算出来了！”长矛吁了口气。
    道萤凌乱了，这年头，畜牲会说人话，连兵器也会说人话了。
    长矛抖了抖矛身，摇身一变，“怎么？看傻了？”
    “原来你是矛啊。”道萤呆呆问他。
    真是愚蠢的雄性。穆卢甘鄙视他，“这有什么好稀奇的？”
    “我听过精怪妖变，可还是头一回听说连矛都可以妖变。”
    “诶，我说你是不是太孤陋寡闻了？你说你一团黑气都可以聚精成形，我好歹本来就有形怎么就不能修道？”自己可是大神湿婆与雪山神女帕尔瓦蒂的长子，上古杀神，早千百年前就重塑躯壳，化身长矛了。
    道萤怒目而视，说谁是黑气呢！“我明明是天地间，至阴至煞的精气！”
    穆卢甘一句话真相了一把，“但你就是黑色的。”
    道萤显然不服气穆卢甘的认知，待他正要开口辩驳，穆卢甘又转言一问，“怎么？你忘了刚才醒来之前的事了？”
    “有什么不对劲吗？”道萤反问他。
    原来真的不记得了啊。
    穆卢甘下意识地望了一眼小结巴，便不打算多讲，“无事。”
    “金龙呢？”道萤复问。
    穆卢甘摇头，“不知道。”
    沉默片刻，道萤弯腰捞起小结巴，将他打横抱起，“算了。这地方不太对，我们还是先出去再说。”

    作者闲话：

    吼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