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工人有力量
    嘿咱们工人有力量
    每天每日工作忙
    嘿每天每日工作忙。”
    两个男孩在教室里面拖地板，齐刷刷向前进，折回，再前进，高亢嘹亮地唱着《咱们工人有力量》，活脱脱一副辛勤劳作的小时工，完全看不出是被留下来罚扫地的。
    徐瑶光在旁边无语，一人默默地排着桌椅。
    又不是一件光荣的事，搞得这么光荣。
    徐瑶光为被罚值日而感到丢脸，更为和这两货一起值日而丢脸。好在放学了。
    但是丢脸归丢脸，徐瑶光还是蛮佩服他们的，能把值日玩得这么溜的人还蛮有趣的。
    记忆里的值日都是大家各干各的，检查觉得干净了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妈。这还是比较配合的那种，不配合的直接撂挑子走人。你要是管一管吧，心情不好的直接拿你干一架。
    这就不得不说说徐瑶光的初中。她的初中不是什么好学校，今天这人和那人打架，明天那人和那人干架的，都是一些很平常的事。能从那种乱糟糟的学校考到自己心仪已久的贵族学校，可见她平日对自己的要求有多刻板，有多追求完美。
    “hei，凯佳，周末去踢球吗？”教室门外路过一人，是白忧舒的球友兼基友，姓陈。白忧舒双手交叠撑着拖把，下巴枕着手臂，站在门口和陈凯佳聊天。
    “别啊，不就罚值日吗？至于搞得像被强女干了吗？”陈仟颂发现哭丧着脸的徐瑶光。
    “可是，这是因为做错事了啊。”
    “那又如何？而且不犯错是绝对不可能的，况且我们犯的又不是什么大错，按你的想法来就好，管那么多条条框框干嘛？只要不越界，那就不是什么大问题。”陈仟颂劝解道。
    徐瑶光还是无法认同，自己坚持了十几年的完美主义并不是那么容易打破的。人是要完美的，这样才不会挨骂，才不会被别人讨厌，才不会被爸爸妈妈打，才能拿到一张张的奖状和一声声的赞扬。然而，种子已经悄然撒下，埋在她不知的角落，静待生根发芽。
    “凯佳来，给我们拍张照片，纪念一下我们的‘受难日’。”说着，白忧舒掏出手机给陈凯佳。
    “咔嚓。”三人定格在一张照片上，两个大男孩的中间站着一个小女孩儿，两个男孩一只手抓着拖把放在两旁，另一只手平举在胸前，摆着冲锋的姿势，陈仟颂还把一只脚踩在水桶上，徐瑶光微笑。
    陈凯佳有事先走了，陈仟颂的宿舍在另一个方向，白忧舒的和徐瑶光一个方向。
    少男少女肩并肩走在石板路上，两旁是昏昏暗暗的路灯，月光轻轻洒在他们身上，不远处的水池仍能听到青蛙不知疲倦地叫着，教学区仍有几间教室亮着。
    “为什么选择这里？”白忧舒看着前方。
    “想出来见见世面，总在那个小渔村是不行的。”
    “还有吗？”
    “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你说呢？”
    “我想给自己一个转折点。初中的时候，学校很乱，为了不惹事，我很安静，而且总生活在父母身边，为人处世的事情不是很懂，身边基本没朋友，总是觉得很孤独。正好，那个时候在看三毛的《流星雨》，她说她一定要离开她的父母，因为他们把她照顾得太周到了，她无法建立自己的人格。于是我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我也一样，总是依赖父母，什么时候我才能成为一个自己，就像你一样，像大家一样，有着自己个性的人？所以，我独自一人，离开生活了十几年的熟悉环境，来到这样一座完全陌生的城市。”
    徐瑶光不知道为什么会对白忧舒说这些，也许是因为她纯粹，有什么就说什么，也许是因为内心孤独了那么久，久到想找一个人说，也许是因为她离家几日，他和她是老乡，他有家乡的味道。
    白忧舒：“还习惯吗？”
    徐瑶光：“还可以吧，刚来可能还不大习惯，等时间过了，就自然而然的习惯了。”
    白忧舒：“是啊。好了，你该回宿舍了，我也该走了。”
    “嗯，再见，晚安。”
    “嗯，安。”
    白忧舒看着徐瑶光在斑斑灯火下越走越远。